徒嘉珩如今不怎么待在弘文馆,徒嘉钰也算是得了清静。其他几个皇子才进弘文馆读书,一时半会儿跟学里众人还不熟悉,又知道徒嘉钰素来与徒嘉珩交好,因此也不多理会他,徒嘉钰也乐得如此,他再有几年就能正式继承平王之位,跟徒嘉珩凑一块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其他人跟他能有多少交情,不如当做寻常亲戚,见面打声招呼也便足够了。 平王府里头无人在朝,徒嘉钰自贾瑚进了国子监之后,连伴读也不要了,就自个在里头读书,因此消息也算不得灵通,等知道太上皇好了,竟是又开始与圣上争权,以至于双日高悬,朝堂上诸多官员又开始站队的时候,都已经入冬了。 此时南边白莲教之乱已经平定,金铭立下这般功劳,圣上又给他封了兵部侍郎,叫他留在京城为官,又赏赐了诸多财物。 也亏得剿灭了白莲教,南边滞留的赋税钱粮也及时递解进了京,要不然圣上连劳军的钱都拿不出来。 原本按照道理,新皇登基,就能继承内帑,便是国库没钱的时候,还能从内帑支应一些。结果太上皇还在,他是半点没想过儿子的难处,反倒是把着内帑不放,雍王府这些年来也就是近几年入股了平王府的茶瓷生意,才算是宽裕了一些,但是这些钱供应王府可以,还能有不少盈余,但要是作为皇帝的私房钱,那是远远不够的!宫里头像是后妃皇子公主乃至宫女太监的俸禄,倒是能从内帑出,但是圣上要是想要拿内帑里的钱财宝物赏赐臣下,那就不可能了! 圣上如今这个皇帝就做得比较憋屈,能自由花销的钱很少,朝堂上真正掌权的又都是老臣,金铭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倒勉强能算他的人,可是他背后还有个西宁郡王府,可不想在二圣之间站队。总之,圣上想要干点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太上皇去。 皇后也难,但是她这样的身份,也不适合找人诉苦,但是顾晓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顾晓的猜测来源于后世的教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朝廷来说,真正要紧的权力无非就是三样,一样是财权,一样是人事权,最后一样就是军权。 圣上如今才略占了点军权,那还是因为西宁郡王府这一系的勋贵,但这些人未必肯真的就站在圣上这边。太上皇要是肯多给点好处,他们只怕跳反得比谁都快! 顾晓既然打定了主意,叫自家一系出海开辟,自然要得到上层的支持,要不然,光是他们私底下移民,得干到什么时候。太上皇活得再长,但是时间终究是站在圣上这边,尤其太上皇其实只是想要掌权,一直以来并无换人的心思,或者说,他便是有心换人,也没足够的理由。 可以说,不管怎么样,圣上的地位总归是稳的,早点站队并不会吃亏。自家手里无权,也代表不了宗室,大家又都知道,圣上还在潜邸的时候,两家关系就极为亲近,每每进宫,顾晓都是跟着当年的皇后,徒嘉钰也一直都是跟着圣上父子两个的,如今自家更亲近一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便是太上皇,也不可能因为这事找自家的麻烦。 等着出海的船队第一次回来,顾晓就递了牌子进宫。 皇后接到顾晓的牌子,也不知道缘故,毕竟,往常的时候,便是要分红,也都是到了年底了。如今刚刚入了冬,且还没到时间呢!只是皇后如今在宫里头也是没个真心实意的人说话,见得顾晓要进宫,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顾晓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了账本子还有几个装了海外特产的匣子进来,皇后正意外呢,见得这些,问道:“这是什么?” 顾晓便解释道:“咱们家的船前儿个刚去了一趟东洋,也是今年才开辟的航线,毕竟,原本每年夏秋季节的时候,海上常有风暴,一个不好船队都要搭进去,因此,往年船队都是趁着这几个月在港口修整。去年盈余比较多,前些年又捎带着积攒了不少木料阴干了,正好学着西洋那边船的样子,打造了几艘新船。原本想着等过了秋天就下南洋,只是前阵子不是闹白莲教嘛,不少海商业受了影响,他们原本是往高丽或者是东洋那边去的,咱们家那管事得了消息,就采买了一批东西,驾着新船往东洋去了,前阵子才回来!” 顾晓说着,便将带过来的几个匣子打开,又说道:“以往没往那边走过,因此不知道,这去了一次才知道,东洋那边虽说贫瘠,竟也有不少好东西,以前我只知道倭缎,如今才知道,那边也产珍珠,玉髓,玛瑙,水晶之类,他们那边折扇还有漆器也有些特色,最重要的是,那边金银比咱们这边便宜得多!” 一开始皇后还仔细看着匣子里面的珍珠玛瑙,还有漆器和扇子,之后一听金银,立马就抬起头来,看向了顾晓:“金银?” 顾晓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前朝的时候那里就发现了大型的金银矿,只是前朝都是些海匪与他们交易,反倒是朝廷半点不知。本朝海贸倒是比前朝兴盛,只是东洋那边的海贸依旧被少数几家把持,其他人家胆敢过去,只怕出海不用二十里,就被海盗给击沉了!这次也是那些人家应接不暇,咱们家又打着王府的旗号,这才走了那一趟!” 说着,顾晓将账本子翻开,递给了皇后,又说道:“这次出海获益极大,那边管事的想要将这条航线占下来,又怕那几家纠缠。民间有句话说得虽说俗了点,但却也不错,所谓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次也就罢了,咱们家要真的想要打通这条航线,只怕那边根本忍不了!” 皇后这会儿已经看到了账本上的数字,瞳孔都大了一圈,她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是真没经手过这么多的钱!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账本合上,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们难道还敢跟皇家作对不成?” 顾晓轻声说道:“前朝还禁海呢,不也没拦住下头嘛!前朝那倭寇怎么来的,以前大家不知道,如今还不明白吗?多半是假倭,都是那些大海商养着的!如今也是一样,沿海那些海盗,背后不是大海商就是大士绅。沿海不知道多少小岛,随便找几个做据点,便是惹了什么大人物,躲上几个月,事情也就过去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也就是南边那些人说了算嘛!” “皇嫂,老实说,这钱,我们府里其实是不敢多赚的,攒够了几个孩子的分家银子还有两个丫头的嫁妆银子,也就差不多了!我跟几个孩子也都不是什么骄奢的性子,又不吃什么龙肝凤髓,穿什么鸿衣羽裳,钱太多,对下面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顾晓也没跟皇后拐弯抹角,“只是我想着,皇嫂你们不一样,如今这个境况,别的也就罢了,手里还是多点钱为好!所以,这次的收益,除了留了给下头继续造船采买货物,赏赐下面船工水手的,我今儿一早就叫人送圣上潜邸那边去了!而这商路,要是想要继续维持,也得圣上那边发话才行!” 皇后听了,也明白顾晓的意思。平王府能在南洋的贸易里头分一杯羹已经不容易,这主要还是借了顾家那边的一些亲戚关系,加上他们的玉瓷着实是物美价廉,其他人家竞争不过。但是东洋那边,是几家的自留地,今年人家没顾上,但是如今江南都太平下来了,再想要钻空子就不容易了。人家一个不高兴,联络了海盗,将你的船全给击沉了,人也杀了,你只怕几个月都收不到消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平王府没这个能耐保住这条商路,要是圣上想要赚这个钱,就得先想办法将这个麻烦给解决掉才行。 皇后沉吟一番,觉得圣上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回头就要过年了,圣上手里总得有一笔钱用于赏赐后宫和前朝才行,要是太上皇那边给了,圣上这边没有,那就真的要失了人心。今年有了这笔意外收入,但以后呢?花钱的地方只有越来越多的道理,而不会越来越少,总不能指望太上皇立马咯嘣吧! 皇后便安抚顾晓,说道:“弟妹的顾虑,我也知道,我回头便跟皇爷说这事,皇爷应该会同意!至于说收益都给皇爷的事情,却也罢了,这事的本钱都是弟妹你出的,也都是弟妹你的人手,和以前一样分成便行!” 顾晓忙说道:“皇嫂这话说得,倒是叫我无地自容了!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东洋那边的买卖,没了圣上,船队就是别人面前一盘菜,哪里玩得转!圣上若是愿意打通那边的商路,也得费许多心力,反倒是我们府里占了便宜呢!” 皇后跟顾晓又互相推让了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皇后只说回头禀告了圣上再做计较,顾晓便将匣子和账册留了下来,先出宫回府了。 皇后等着顾晓走了,又仔细看了一下账册,只看得心惊肉跳,妈耶,这么多钱,如今就放在以前的雍王府里头,要是那边的侍卫监守自盗怎么办?她一时间有些急了,琢磨了一下,便叫来了凤仪宫的太监总管陈德义:“陈公公,你拿了凤仪宫的牌子,去一趟兴庆宫,跟皇爷说一声,就说本宫有事与皇爷商议!” 陈德义赶紧答应下来,他可不是原本在雍王潜邸里头伺候的,好不容易这个年纪熬出了头,竟是能在凤仪宫做总管,自然也是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只是皇后素来低调的,即便贤妃那边有些挑衅之意,皇后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计较。如今得了往前头去的差事,陈德义觉得可算是能在皇爷面前露脸了,当下立马略整理了一下,便叫了个小太监跟着,一块往前头去了。 “皇爷,凤仪宫总管陈德义求见!”兴庆宫这边,别说是一个太监,便是外头的大臣,也不能说进去就进去,自然得先有人往里头传话才行。 圣上这会儿略有些心烦,听得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叫他进来吧!” 陈德义弓腰低头,快步走进御书房,也不敢抬头,就先跪下行礼:“奴婢陈德义,叩请皇爷圣安!” “行了,起来吧!”圣上开口说道,“皇后叫你过来,什么事?” 陈德义利索地将事情说了,就听圣上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陈德义摇了摇头:“奴婢并未近身伺候,却是不知!只是今儿一早,平王太妃递牌子求见,与娘娘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娘娘便吩咐奴婢来请皇爷!” 圣上愣了一下,当下便起身说道:“既是如此,摆驾凤仪宫!” 等到了凤仪宫,皇后将事情一说,圣上再一看账本子,一时间也是心中火热!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瞧着太上皇花钱各种大手大脚,如今轮到自己,没多少私房钱不说,户部还天天哭穷。一个皇帝手里没钱会是什么下场,可以参照一下前明的皇帝,所以本朝就将内帑和国库分得很清楚,皇家也占据了许多产业,由内务府管理,其实就相当于秦汉时候的少府,无非就是规模小许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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