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完转头对着康熙笑到:“金爷果然神通广大,这种事儿都知道。” 那是曹寅干活得力,曹寅这会是苏州织造,他眼皮子下面发生的事儿弄不清楚康熙也不会那么信任他。 康熙就笑着说:“这事儿扬州的衙门已经知道了,江南广场不少人都听说了,我这也是从曹家人嘴里听说的。” 漆器商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言语和气的问:“您家和曹家的太夫人是亲戚?还是故交?” 康熙拍拍海棠的小帽子:“我们家小儿子的干娘是孙家这一辈的姑奶奶。” 孙嬷嬷确实是曹寅嫡母孙氏的侄女,嫁给了内务府一户姓董的人家,孙嬷嬷有个儿子是海棠的奶哥哥,孙嬷嬷有时候是两天有时候是五六天回一次家看儿子,海棠还跟孙嬷嬷说将来让这个奶哥哥给自己提书包,孙嬷嬷回家后只说给儿子找了差事,将来在尚书房伺候主子,把她婆婆乐坏了。 一听说是这层关系,漆器商人更热情了:“原来如此,金爷有这层关系能发大财啊,曹家的太夫人在皇上跟前很有面子,连带的孙曹两家都得了脸面,金爷该是听说了吧,宫里有意让孙家的人往广州去,做粤海关监督。” 康熙笑着说:“这事儿我也问了,谣传,如今这好事各个王府都眼红,不会轮到内务府。要是孙家能去粤海关当差我还用来这儿?” 漆器商人点头:“说的也是,粤海关监督是个肥差啊,肥的流油那种!能分的一厘的好处将来子孙吃喝不愁了。” 粤海关监督相当于海关的头头,躺着拿孝敬都能拿到手软,自然是肥差。 康熙不想聊这些了,他说的多破绽也多,就问丝绸商人:“你老兄打算怎么办?佟家的老兄弟都有权势,想走大房的路子还是二房的路子?” 这丝绸商人就说:“您也说了都是权贵,大房有爵位,二房有娘娘,进谁家的门都行。 就是大房的人口少,才有三个少爷,我打听了,这几个爷们要么如二爷法海是不出门,在家读书,想巴结都找不到机会。要么如三爷夸岱,年纪小做不得主。大爷鄂伦岱倒是常出来能做主,又听说脾气大,喜怒无常不好伺候,且和佟公爷一直不合。倒是听人家说二房的人和气,好说话……” 这意思是想投奔二房,太子听了脸上就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时候茶博士来给他们这桌续水,又送来几盘新出炉的糕点,看他们这桌上有孩子,又殷勤的问小孩子饿不饿,他们厨房里面有蒸好的蛋羹和肉糜粥。 太子和海棠都摇头不吃,太子是嫌弃这里弄的不干净,海棠觉得在外边少吃人家的东西,担心不安全。 这时候隔壁桌来了一个老头,他身后的人抱了一个小女孩。 海棠顿时睁大了眼睛,拉着康熙的衣服,指着人家小女孩说:“妹妹呀!” 这意思是说汗阿玛你看看人家,人家就带女孩子出来了,你怎么就没人家那么大气,还要让你闺女扮成男孩? 旁边的漆器商人就说:“那是小兄弟,不是小妹妹,打扮成这样是要躲无常的!” 啊! 康熙给了海棠一对白眼:人家是真小子,你是假小子! 海棠叹口气:“那不是妹妹呀!” 漆器商人觉得康熙路子广,想要结交,就开始夸太子和海棠。 说太子“雏凤清于老凤声”说海棠“乖巧伶俐”,还问康熙是不是打算让长子做官幼子打理家业? 康熙就说他打算让嫡子继承家业,让庶子去做官。 漆器商人就想不通,做官好呀,只要手里有了权就会有钱。想不通这个金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做出这种本末倒置的事儿来。 他还劝康熙三思,自古都是让大宗发达,小宗依附于大宗,这样像一棵大树一样强干弱枝。康熙哈哈笑,无论是以前和将来,随便找个时间问问太子,他是愿意继承家业还是去做官? 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这刚刚认识,最忌讳交浅言深,漆器商人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锣鼓一声响,大家抬头看向敲锣的地方。就有人出来讲话,意思是欢迎今日大家来这里,来这里就是为了发财的,今日趁着朝廷重开海禁给大家提供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大家务必要跟上这么好的机会。 然后这个人又口灿莲花把前明时候海上贸易得到的利润讲了出来,说的现场很多人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即掏出大把银子入股。 而且在座的也有些人跟着一块起哄煽动情绪,光听这些人讲利润是多么的丰厚,却闭口不提这里面的风险。 上面的人把话说完之后就邀请广州会馆的富商们出来讲几句,这些富商们都给乔老爷站台,说他们乔家在广东是如何如何资金雄厚,生意做的又是如何的大。 这一次募集资金分两种。一种是借钱,很多人担心赔本,乔老爷现场保证愿拿自家的产业做抵押。另外一种就是入股,风险共担。 随后乔老爷和他的这些广东同乡们开始挨桌子询问大家是入股还是借钱。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热烈起来,讨论的声音很大,海棠拉着康熙的袖子:“爹,咱们是借钱还是入股?还是现在就走?” 反正对面的丝绸商人已经决定了不参与,这会儿正在跟大家告辞。 留下来的是那种很心动的,或者是决定要参与进去的。来此之前很多人都打听过,说是海上生意风险很大。有海盗出没也就算了,最大的威胁就是天气,什么台风龙吸水,碰上就是灾难。可是风险越大,伴随的收益也越大,香料,珍珠,玉石,甚至是粮食……这些只要能运回来就能卖大钱。 康熙盘算了自己的内帑,觉得可以拿钱出来玩玩。 就跟两个孩子说:“爹的打算是拿出来一万入股。” 太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事儿听爹的。” 海棠立即说:“不能听啊,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万一是骗人的呢?说是乔家在广东家大业大,谁看见了?而且这钱到了人家手里,人家说海上遇上台风了,咱们能跑到海上去亲眼看船是不是被台风卷走?爹,叫我说若是咱们控制不住这笔钱到底用在什么地方就不要盲目的扔进去,一万虽然不多,但是咱们家没一枚铜板是多余的!” 海棠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要真实做生意,这也是一种很稳健的投资态度,赚不了大钱也不会大亏。 可是康熙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投钱赚钱,他这是为了把钉子扎进广州民间。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无论是盯着民间走向还是暗察反清复明,和乔家合作就能派遣金家的管事家丁来往于京师和广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花几万块钱买一个合情合理不令人设防的马甲,在康熙看来很值。 康熙就跟两个孩子说:“我们一直在北边做生意,可做生意的人太多了,南边刚开了海禁,到时可以去闯一闯,做生意哪有不赔钱的,到时候派家中的奴才去广州置办一处房产,既能在那里做点小生意,又能得知那边民风民俗,既赚了钱又长了见识,岂不美哉!” 太子已经听出这里面的意思了。 京城在北,龙兴之地也在北。对南边的控制就没有对北边控制的那么好,投钱做生意算是其中一个手段,赚不赚钱无所谓,能观察广州的局面就够了。 太子连连点头,海棠也明白了。 乔老爷来到这里,开始和这桌上的人攀谈。 康熙刚才说拿一万,如今聊了之后决定:“这一万乔老爷拿去用,您也知道我们家是做瓷器生意的,和官窑有点儿来往,我们家想借着您的船送一批瓷器出去,分成嘛……再聊,您若是觉得合适,立即让人送一批瓷器让您查看,您觉得如何?” “有生意当然要做,和气生财嘛……对啦,您家在哪有窑口?尊府在哪儿?在下明日亲自去府上拜访,也想去窑口看看。” 看来做生意都很谨慎。 康熙没那么多准备,他这个马甲是临时用的,哪里有那么多详细准备? 听了哈哈一笑:“乔老爷愿意光临寒舍,无有不欢迎之理,就是明日老泰山过寿,要摆三天寿宴,做女婿的不能不去撑场面,四天后我送请柬到广州会馆,请乔老爷赏光。” “一言为定!” 太子和海棠无语的看着康熙:您给您哪个岳父拜寿?您那两个岳父都已经嘎了!过冥寿吗?
第62章 莫须有 这位乔老爷半个场子谈下来,目前大部分人都是要借钱给他,因为借钱给他意味着旱涝保收,不必冒太大的风险。 并且有人提出要派人去实地看看他家的产业,或隐晦或嚣张的表明他们背后是哪个权贵或是哪座王府,这意思是警告他别玩花招,就是他玩花招了也有办法把他家的家产收回来。 甚至有人要给他儿子介绍京城里面的学堂,劝他把儿子送京城来读书,这意思是要他送人质进京。 这半场子谈下来乔老爷总算知道这京城里到底是水有多深了。外省的人可没这里的人豪横,句句不离灭门破家的威胁。 金老爷还是第一个愿意入股且风险共担的人,他目前和金爷不认识,而且也没请金爷,是有人拿了请柬送给金爷的。乔老爷一方面感动极了,觉得金老爷是慧眼识英雄,一方面对这位金爷还存有疑虑,毕竟不认识,这是一笔大买卖,对方的底细不清楚绝对不行。一听说金爷的岳父要过寿,当即表示要亲自去给老爷子贺寿去,能从这寿演上看出这位金爷的来历和人际关系。 “金爷”哪有岳父啊! 现场找一个都来不及,而且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他把自己的马甲给整理好,于是尴尬的笑了几声,看看太子和海棠,小声的说:“那什么……家丑还是不好在您跟前现出来了,这事儿回头说,回头说。” 一副难言的模样,乔老爷和他的同乡也是场面人,立即说:“回头聊回头聊。” 乔老爷立即问:“不知道金爷高姓大名?” 旁边有人捧着纸笔要记下来,在场的人做个见证,证明金爷是给了钱的,而捧着纸笔的人也是要写收据的。 康熙回头看了一眼侍卫,侍卫揭开外面的一层衣服,从里面的兜里拿出了一叠子银票。 康熙说:“今儿没想到乔兄的生意这么大,只带了五千银子,您先收下,剩下的四天后见面再给。” 侍卫把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旁边的人飞快的清点银票写出收据,乔老爷先签字用印,旁边见证的人一个个签字用印或摁手印,最后收据放到了康熙跟前,康熙推到了海棠前面,笑着跟在场的人说:“这是给小儿子添一份家业。” 在场的人都夸康熙一番慈父心,有人跟海棠说:“这里写你的名儿,再摁个手印。” 海棠先是吃惊,赶紧看太子,太子让她签字,康熙和太子的字迹是尽可能不要公示于众,这是防止有人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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