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叹口气,对弘历说:“老五你起来,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他丧心病狂不关你的事儿。你可能不知道,说起来哥哥和他的恩怨绝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早先你们都是小孩子,哥哥就比现在的百岁大一点,带着你们弘阳哥哥去南苑跑马,回来的时候他在哥哥的马鞍上动手,当时你弘阳哥哥看朕的马神骏想要乘坐,被马甩下马鞍,差点一命呜呼,那次就是他下的手。那时候圣祖爷还在,偏心他们父子,这事儿朕和你弘阳哥哥吃了个哑巴亏,现在算算都快二十年了。” 弘晖恨恨地说:“也是该算账的时候了。”他低头跟弘历说:“他不是说要在木兰杀了朕吗?这也是好机会,如今七月了,下个月就是八月,过了八月十五咱们就去木兰,也该一决雌雄了。” 他的手紧紧掐着弘历的肩膀:“老五,你来和朕说这个可见咱们兄弟血缘近,都知道谁是外人,就该一致对外,你要和朕一起去吗?事成之后,朕封你做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如何?” 弘历现在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哪里敢说不去,立即说:“打虎亲兄弟,臣弟自然追随您。” “好,”弘晖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好样的,就该这样,你先回去和他虚与委蛇,今年秋天就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 弘历听了就要跪安,弘晖亲自送他出了养心殿。两人亲亲密密地在养心殿前面的宫巷里说话,这时候小狗太平汪汪叫着从慈宁宫花园颠颠跑来,小狗子一身泥跑到了弘晖的腿边来回蹭着撒娇。 弘晖也不嫌弃,抱起来摸着狗头,跟弘历说:“唉,以前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委实话密了些,朕年轻气盛受不得他那股子唠叨劲,常常敷衍,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坐在了这位置上,才知道什么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朕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比起做皇帝,朕更想皇阿玛长长久久,这样咱们兄弟就有人庇护,如今庇护咱们的人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些旧物件和这只狗儿,朕已经开始日夜追思他老人家,唉!” 弘历跟着叹口气,他也是这样想的,比起兄弟做皇帝,他更愿意亲阿玛做皇帝!他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看着皇父的身体还不错,怎么就突然没了。 弘历不仅聪明,也是个演戏的高手,一边撸着太平的狗头一边和弘晖怀念雍正,说到动情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两个一起面对面怀念了半天亡父,弘晖才说:“朕现在极力保留皇阿玛的物品,所以也不打算修圆明园了,无论宫里园子里都维持他老人家喜欢的模样……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就是修实录,这件事朕打算交给你,过几日人配齐了你领衔,就能调阅宫里的存档,务必修得真实,就是文过饰非也别太过了,他老人家向来以真面目示人。” 弘历听说让他带人修实录心里一喜,这真是一件大事,修史这是很多文官的追求,更别说会调阅很多机密折子,对他很有吸引力。 弘历不赞成弘晖的说法,他说:“有些事儿还是要为尊者讳,特别是吕留良案,那个叫曾静的就该杀,对了大哥,还有《大义觉迷录》呢,这本书也要收缴回来销毁。” 弘晖说:“关于曾静,皇阿玛他老人家说了,他的后人子孙不可加害曾静,朕不敢违逆他老人家的旨意。至于《大义觉迷录》,散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覆水难收,咱们把印刷的书一本不少地收回来难道就能保证没人抄录吗?算啦。” 弘历皱眉,很着急想再劝弘晖,但是想到自己不当家不做主,也没立场再多说,就叹口气告辞。他走后弘晖带着太平到了不远处的慈宁宫见桂枝。 此时夕阳西下,气温也没刚才那么热了,桂枝和弘晖一起去慈宁宫花园走走。弘晖跟桂枝说:“顺着银子这条线索往下查,对弘皙不断挤压,务必让他狗急跳墙,他必然会孤掷一注在木兰动手。” 在西郊的海棠也被莹莹扶着出来在自家的园子里走走。 莹莹就说:“不能一直躺着,要出来慢慢走走,都说病去如抽丝,慢慢养着风寒就好了。” 海棠说:“我怎么觉得我这不是风寒,简直和害了一场大病一样,让我一下子老了十岁。” “这是您自己说的,您说得不算,这要听太医的,太医说是风寒,您就别胡思乱想。” 海棠却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感觉身体一年比一年老,这次生病后尤其老。” 莹莹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时候安康跟个活猴儿一样从果园里蹦跶出来,两只手里还各抓着两只水灵灵的水蜜桃,老远就喊:“祖母,吃桃啊!” 这么一比,海棠确实暮气沉沉,活猴儿却是一身掩盖不了的朝气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安康已经蹦到跟前了,把桃儿在衣服上擦了擦给海棠:“祖母,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给。” 莹莹赶紧接着:“我先让人拿去洗洗。” 海棠伸手:“一点桃毛吃了也没什么,给我吧,没听到咱们安康说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莹莹只好把桃儿递给了海棠。 海棠拿着啃了一口,看着远处的果林,这园子有几十年了,果子结了一茬又一茬,就是外面那两排海棠树更是枝繁叶茂,每年光是海棠果都能摘好多,都做成了果酱送人。这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安康三两下把自己的桃儿吃完,看着海棠就问:“祖母,您怎么不吃啊?可甜了,这都是树尖尖上的桃儿呢。” 海棠说:“我想起当初你舅爷给我买花树的事儿了。” 莹莹想岔开话题,在自家这半年来舅舅就是个不能提的话题,提了额娘就要哭。果然海棠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海棠抹了自己的眼泪,说道:“唉,我现在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去钻研诗词,要不然这时候也能写一篇怀念故人的诗词,现在只能去故纸堆里寻一句古人在大悲大喜后写的诗词来形容自己的大悲大喜。” 安康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她年纪小阅历很少,说不出安慰人的话。莹莹却说:“额娘,您不能总是向后看,无论是汗玛法还是舅舅都给您留下印象,可是你也在给安康留下印象啊!您觉得是大悲大喜,对于安康来说却是细水长流。您总要考虑到还活着的亲人啊,他们是您的至亲,我们也是啊!” 安康赶紧点头,最后一句听明白了。 海棠叹口气:“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今儿吃了这个桃子就算与过去揖别了。” 她低头把桃子吃了,桃核递给安康:“找地方埋下去,看看能不能长出一棵大桃树。” “好嘞!”安康接了桃核高兴地跑去挖坑埋掉。 海岸深呼吸,把胸中的浊气吐出来,对莹莹说:“走吧,去安康的院子前面剪几朵花回来插瓶,屋子都是药味,也该用花香来熏一熏。” 莹莹高兴地答应一声,扶着海棠踩着夕阳慢慢往河边去,那边有大片的绣球和月季,颜色各异的绣球更适合插瓶。 莹莹觉得出来走走果然是个好主意,这不,额娘心情好多了。
第739章 逞心机 两三天后海棠的状态好多了,弘晖也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西郊,他特意带着几个孩子来看望海棠,坐着陪海棠说了一会儿话。 陪坐的弘阳就问起对圆明园的安排,弘晖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就说:“这园子十年前修过一次,还都是新房子,而且也住得下,没必要再修缮。” 他和海棠说:“湖心岛的寝宫先封着,朕先住在坦坦荡荡,距离皇额娘那边也近点,方便早晚请安。” 坦坦荡荡在康熙年间是一处金鱼池,后来扩建,是一处临时休息的地方,现在收拾出来给弘晖居住。 弘阳说:“还以为您会住在长春馆。” 长春仙馆是一处园中园,康熙年间就是弘晖的院子,这里当初设计的是就是给世子居住的地方,雍正为了让弘晖一家居住得舒服,特意让人扩建成园中园,这里茶房膳房班房都有,甚至还安排了药房。后来弘晖执意要搬走,这里就空了下来。 弘晖说:“朕让皇后住进去了,她身边有几个小孩子,跟着她住那里方便照顾。” 大家说了半日话,又留弘晖一家吃了一顿家常饭菜,弘晖下午走的时候告诉海棠:“如今朝廷的事情千头万绪,离不开姑妈,姑妈在家休息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大好了,就请回来当差吧。” 海棠点头,让弘阳送他出去。 到了前院弘晖和弘阳放慢脚步,说起了在木兰灭掉弘皙的安排,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弘晖才离开。 随着弘晖的到来,弘字辈儿的侄儿都陆陆续续来看望海棠。海棠的身体还很虚弱,和他们说得不多,也就是见个面聊几句打发走他们,弘阳和月娥两口子忙前忙后接待这些亲戚。 送富察氏出去的时候,月娥看着富察氏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就问:“这是怎么了?看着弟妹你愁眉苦脸,难道是有难办的事儿?” 富察氏叹口气:“唉,既然嫂子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还真有件事不好办,我们家的高氏您是见过的,最近病了。” “病得严重吗?” 富察氏左右看看,小声跟月娥说:“是血崩。” “呦,这可严重了!”十有八九是会出人命的。 富察氏点头,“前几天她来那个了,这事儿一般也就三五天,没想到过了三五天还很严重,请了太医。太医说这是血热导致的血崩,她这样子把我们全家折腾得人仰马翻,我们爷张罗着给她找好人参呢。” 月娥立即说:“我们家还有一支好人参,你拿回去。” 富察氏才不操心呢,为了避嫌,她不给高氏用自己提供的吃的用的,免得高氏死了自己背锅。富察氏立即推辞:“谢谢嫂子,我们爷早就找到合适的,等用完了再来求。” 月娥也没坚持,一个侧福晋,能送人参是看在富察氏的面子上,富察氏不要她也不会坚持送。看着人上车离开,月娥想回去,就听到太监说:“福晋,打西边来了一辆车。” 她身边的嬷嬷眼神好,看了看说:“是七公主的车,八成十福晋也在车上。” 月娥等了一会,果然在门口等到了舒宜尔哈和十福晋,两人下车后十福晋拉着月娥的手问:“怎么这么早在门口等我们?我们可没派人提前说,难道是等会儿太皇太后要来,你提前在这里接驾?” 月娥笑着说:“没有,太皇太后今儿不来,是刚送走五贝勒福晋,看到姨妈的车进了胡同就等着了,果然等到了姨妈和舅妈。” 舒宜尔哈说:“是弘历媳妇啊!这孩子这几天挺忙的,他家那个高氏好像病了,富察氏让人出去舍米舍面,为了这个高氏积福行善呢。” 十福晋向来心直口快:“我可不信嫡福晋能为个贱妇做到这份上,那姓高的平时可风光了,外面价比黄金的西洋参人家当萝卜吃。我要是富察氏我就忍不了这作死的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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