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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并不知道散兵内心的想法。实际上，当对方再次沉默下来，她就默认他没有反对了。 没有反对，那就可以是同意了！ 作为一个海边长大的人，虽然从未出海远航过。洛可其实有不少在近海来回的经历。而在她生活的小镇，日常的饮食之中，有一部分就来自海钓。 因此，对于造船的基本原理，或者搭建可以在水上漂流的木筏之类，洛可多少也知道一些。 想要让船只、或者类似船只的东西在水面上漂起来，并且能够承担人的重量，需要的并不一定是严丝合缝，毫无空隙的木板。而是就算有空隙，这些木板叠加起来，也必须达成一定的平衡才行。 翻译成人话，就是要么选择船只，要么选择木筏……或者类似的东西。 而他们目前扒拉着的这块，约等于一块超大型的木板。理论上来说，只要能把船底的洞补好，再把它想办法翻过来…… 甚至可以变回原来的那艘船。 当然，这是理论上最好的选择。 洛可的目光落在船底，判断了一下那个窟窿的大小。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周围空荡荡的海面。 不过，船底被她撞出来的这个窟窿，周围断裂下来的木块，早就被海浪卷走了。 如果要补上这个洞的话，至少需要差不多面积的材料。要么从船身上拆一块下来，要么…… 洛可的目光放空了一会儿，接着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视线缓缓转移，落在了—— 依然被她压在手里，随风飘荡的红斗笠上。 说起来，这个斗笠的形状看起来和船的破洞差不多。把它作为参照标准，需要的木料的面积应该是…… “你在想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在旁边幽幽响起。 “在想找点材料的话，能不能把船递补上。”洛可下意识回答，视线依然放在斗笠上。 话音刚落，她听到一声冷笑，以及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噼啪”。 这一次，不是木头折断的声音了。 即使阳光依然明朗，近处突然闪现的雷光，依然清晰映入了洛可的眼中。少女猛地转头，看到一簇紫色在散兵的指间闪烁，随后跳跃着扑开，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白的发蓝的电弧。 而它的目标……这里显然没有第三个人。 洛可：“你干什么？” 散兵：“你问我？先问问你自己想的什么吧。” 洛可：“？？？？？” 虽然不知道对方又抽什么风，但洛可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起，对方每一次动手，在她看来都莫名其妙。 想不通就不想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么近的距离，躲是没地方躲了，但她总不能白白挨上一下吧！ 之前还在须弥的时候，洛可发现了周围的异常，扑向空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如今她身处茫茫大海，又不可能在一两秒内游到远处。洛可索性放弃了躲闪，胳膊一撑窜出水面，直直扑向了散兵。 “……” 海浪扑拉拉拍打在边缘的木头上，翻卷的海浪声吞没了更加细微的声音。青天白日下，海面上的某个地方猝然亮起了一瞬间刺眼的雷光，随后响起爆豆子一样的轰鸣声。 雷光……凄美啊。 散兵：“……” 洛可：“……” 众所周知，水，能导电。 而海水中富含的微量元素，让导电的效果更是超级加倍。 只见噼里啪啦的电弧，在海面上乱窜一气，炸得两人的头发时不时翘起几根，然后又被海水冲刷覆盖了过去。但剩余的电弧依然流窜在海上，在两个活物间来回噼啪，活像是串联起电路的两极。 作为其中一个活物，洛可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简直大脑空白理智全无。泪水啪嗒啪嗒掉进水里，然后让她感觉脸被电的一起发麻发疼。 她被迫“哭”的更厉害了，一边控制不住眼泪，一边死死扒着散兵不放手。对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曲，用力试图甩开她，但只能带出更多噼噼啪啪的摩擦电流。 散兵：“松、松开！” 洛可：“那你先停手啊啊啊啊！” 散兵：“谁这会儿还动手啊！刚刚还不是因为你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居然想用他的斗笠当修船的材料？就该把她的脑子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和正常人长得不一样！ 洛可：“你骗我！明明一直在疼一直在疼！呜呜呜好疼啊你真的没感觉吗这么大的电流明明导电的效果是相互的吧！” 散兵：“…………” 感受着身上早就习惯的刺痛，这一瞬间，散兵突然就后悔了。 第一次在海滩上被对方撞晕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人，他就不该被多余的好奇心影响，直接做掉她不就好了？？？ 而现在，就算他在这里动手…… 仿佛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扒着他不放的少女深吸一口气：“你再放雷，我我我我就把船板掰了！” 如果注定要疼死，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啊啊啊！！！ 虽然洛可嘴上嗷嗷喊疼，实际上本人活蹦乱跳。甚至力气比之前还大，扒着散兵不放的时候，让原本不需要呼吸的人偶，都产生了无法呼吸的错觉。 散兵：“……” 散兵：“…………”
第24章 稻妻（5） 一场鸡飞狗跳的互相折磨，结束在电流自然消解之后。 无边无垠的海面上，一艘翻倒的小船在水中飘飘荡荡。两个人影趴在船的一侧，一动不动，乍看宛若两具尸体。 散兵面色雪白，就像被蹂嚳躏过度的小白花。而洛可神情恍惚，脸上惨留着泪痕，仿佛看到妻子被黄毛这样那样的苦主本人。 如果不考虑当下的背景，画面十分的男默女泪。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一个世纪，洛可终于从板子上抬起了脑袋。她的目光逡巡过整块船板，然后动手扒拉了一下。 板子左右晃动摇摆着，另一个趴在上面的人像不耐烦又像是警觉：“你又要干什么？” “我打算把它修一修。”洛可十分陈恳地说，伸手指向面前的船板。 破洞依然是那个破洞。不过除此之外，此时在船板边缘、还有某些比较纤细的地方，出现了一些可疑的黑色痕迹。 虽然不久之前，他们差点把彼此串联成两个电极。但作为木板的破船，它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 幸运而又不幸的是，木头不会导电，但也很难承受过于强大的电流。 于是……现在这块木板，虽然整体没什么伤痕，但明显变得焦了一些。 如果像之前那样来一次，会直接变成碳吧。洛可忍不住想，随后目光落在了船底的窟窿上。 那里现在多了一样东西，正是散兵头上那顶斗笠。作为刚刚整场事故的起源，它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刚才两人来回扑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斗笠推到了洞里。圆圆的帽檐不偏不倚卡在了洞口，善恶帘飘在水中，随着木板摇来晃去。 “说起来这个，”洛可指了指帽子，欣慰的发现散兵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它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的吗？” 散兵看向她，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那股雷电的力量，应该是你身体里的吧。”洛克实事求是，“如果你放一次电。就会像这样电焦木头。那你穿着的衣服，应该也是特殊材料的吧？” “……”散兵说。 “没有。”最后他回答，“使用元素力的时候，元素本身不会伤害到自己。” 就像火元素力的神之眼拥有者，附着在武器上的火焰不会烧到自己。使用雷元素力的人或者非人，当然也不会电到自己。 当然，只限于自己用出去的元素力。像是电流落入水中，当然会对所有人产生感电反应。 “哦……”洛可回答。 所以说，就算看起来没反应，他其实也是会疼的。 所以，为什么明明知道有水，还要电她啊？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洛可选择放弃。她看了看卡在船洞里的斗笠，又转过头，看了看被电焦变形的船底。 “其实之前……本来也没办法堵上船底。”她说，“不过，我们可以把边缘捏扁一点，就像一个木筏，至少能坐在上面。” 散兵：“随你，可别指望我。” 总之，大概是之前的互相折腾，消耗了双方大部分的精力。无论是散兵还是洛可，都进入到了一种微妙的事后状态。 虽然洛可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已经微微变形的船板，在没有任何工具的前提下，其实很难进行精细的操作。不过。由于之前在船身上留下的焦印，一部分木头反而薄脆了许多。 洛可拿出了童年时谋划《（对）野猪复仇记》的耐心，在船板上刮痧了大半天，把凹起来的地方稍微压平了一点。最后按照记忆，整出来一个像是筏子又不像的东西。 虽然形状比较难以形容，但她确实成功了。 于是，他们终于能从水里爬出来了。至少可以坐在木板上，不需要继续把大半个身体泡在水里。 另一个好消息是，在船身周围上下翻动的时候，洛可发现了不少翻着肚皮的死鱼，漂浮在木板周围的海面上。她反应了几秒，然后想到了刚才那噼里啪啦一顿乱电。 对哦，鱼是可以被电死的。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没几个人会在海里边游边放电。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洛可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洛可：“……” 少女立刻左右开弓，不放过视线范围内任何一条白肚皮，很快把周围的海面全部清空了。被电死的鱼体积都不大，零零星星有十几条，在木板上也能堆出一小堆。 洛可一条条看过去，一半是她认识的品种，另外一半不认识。无论是哪一条，看起来都可以吃！ 于是，少女迅速动作了起来，捞起最上面的一条鱼，徒手撕开了鱼腹。这条鱼看起来已经被电的半熟了，只流出了一丝淡淡的鲜血。 洛可并没有让它流掉，而是直接凑过去，像喝水一样喝掉了。 带着腥味的血水当然不算美味，但既然现在不是坐在某个国家的餐馆里，洛可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另一个原因是在大海上，任何血腥味都会迎来追猎者。 虽然无论是她还是散兵，一般的鱼类只是送菜而已。但他们现在坐着的这块木板，可比两个乘客脆弱多了。 一条无毒的鱼类，除了内脏和骨头，其他部分都可以吃。而鱼的眼睛与脊骨中，甚至蕴含了少量的水分。 鱼血流干之后，洛可把手伸进鱼肚子里，掏出内脏后放在了旁边的木板上。接着她的手指继续深入，一直触碰到鱼的脊椎。 就像普通人用刀片鱼一样，少女用娴熟的动作，将一条鱼沿着中骨撕成了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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