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走廊颜色一致的白色装修,靠窗户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孩子,用于维持生命体征的营养液正一滴滴地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床头放着一叠练习卷,但从崭新的纸张来看这些作业并没有写过,应该是同班的同学送过来的。看样子东岛先生没有来得及给她办理休学的手续,仅仅只是在医院之间奔走就已经耗尽心力了。 芙莉莲走近了些,将手中的花束插进已经空了的玻璃花瓶中。 女孩仍然在安静地沉睡着,如果不是胸口规律的呼吸起伏,很难想象这里躺着的是个活人。 她的脸色苍白到透明,好像一会儿就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刚刚远远的看着还没有发现,一走近,芙莉莲就注意到了她脖颈处的印记。 因为压在枕头上的缘故,脖子上的印记只能看见一半,另一半黑色隐入头发内看不清楚。 黑色的印记由尖锐的形状构成,这些线条反复来回缠绕,最终形成了没有完成的扇形。 就像是银杏叶。 有些诅咒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隔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再给被诅咒者致命一击。女孩颈侧的印记上缠绕着不少的咒力,显然并不是普通的纹身那么简单。 她正想用魔力感知追踪一下咒力的来源,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诶呀。”进来的是穿着护士服、推着小车的护士,“是来看望的家属吗?” 芙莉莲站起身来,给她让出位置。 “我是——”芙莉莲瞥了一眼床头的名字,“我是美纪子的同学。” 护士小姐点点头,她是来换药瓶的,不知不觉白色的营养液已经快输完了,将连接着留置针的输液管拔掉,她一边整理一边和芙莉莲搭话。 “刚刚有人来送作业,也是你们的同学吧,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遇到了点事耽误了时间。”芙莉莲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在和七海先生汇合之前,最好再多了解一些情报,“听说美纪子快要做手术了?” “是啊。安心吧,有恒田院长在,你的同学很快就会出院,然后健健康康地和你们一起上学的。” 护士小姐对手术的乐观态度让芙莉莲感到有些惊讶,毕竟从她获得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来看,手术中的风险一直是存在着的,哪怕是非常简单的小手术都有可能因为意外而失败,甚至在失败的同时让病人丢了性命。所以哪怕是对病人进行安慰,医务工作者也不会对手术结果采取百分百肯定的方式来缓解焦虑。 如果是踩中了万分之一的倒霉概率,说出“一定可以”的那个医务工作者很可能因为这句话而受到病人家属的责备和迁怒,甚至遭到投诉。 护士小姐看出了她的疑惑。 她的整理记录工作快到尾声了,便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床,说道:“这位病人和美纪子的病症是一样的,前几天已经出院了。再困难的病,只要我们院长同意做手术了,那手术结束之后就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她将推车换了个方向,一边往门外去,一边说:“‘神的奇迹’,是真的存在哦。” 神的奇迹。 芙莉莲面无表情地将这个词又念了一遍,她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背对着的那张空床上的咒力残秽,即使已经几天没有人住在那儿,上面的咒力残秽依旧没有消散,在普通人眼里干净整洁的病床,其实沾满了会让普通人感到难受和虚弱的咒力残留。 芙莉莲起身离开了病房,在走出住院部大楼之后,拨通了七海建人的电话。 “七海先生,在医院门口碰头吧?”
第34章 七海建人那边的收获也不小。 “我先说说我这边的情况吧。” 按照他的推测, 仁济医院的院长和咒灵勾结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结合芙莉莲那边观察到的情报,那些昏迷不行的病人应该也是因为诅咒导致的。 用咒灵来使人生病,并且生的病是没有办法用科学的医疗仪器检测出来的,然后再诱使这些病人的家属到仁济医院来看病, 诊疗费、医药费、住院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这些收入以及在治疗好这些病人从而得到“重症也能治好”的好名声, 仁济医院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由亏转盈,从破产的边缘活过来的。 “所以是通过让人被诅咒然后再除去诅咒的方式来获利?”芙莉莲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暂且先这么推测好了。”七海建人也赞同没有这么简单的观点, “要在晚上折下银杏树树枝, 这个行为显然是一种仪式,但是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况且我觉得所谓被治愈也是一种骗局。” “另外就是痊愈的人的症状——畏火。”芙莉莲说。“为什么?” 另外就是她在医院内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银杏树都能触发感知魔法的反应, 也就是说这个医院里所有的银杏树都连接着世界树的根系,如果真的这样的话, 到时候砍起来可并不简单。 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还要考虑到对普通人的保密原则。 这个世界的“咒灵诞生自负面情绪”的设定,让完全消灭咒灵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 和魔族不同,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负面情绪就不可能消失, 咒灵也不会消失。 简直就是死循环。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秋天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来。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少了些人气, 白炽灯下围绕着飞蛾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每几棵银杏树之间就会有一盏路灯亮着,但在冷色的灯光下, 没有什么人声的医院显得有些阴森。 晚上的医院并不是没有人。还亮着灯的保安室,值班的保安已经换了一批, 想必东岛先生应该已经和妻子在孩子的病房里相聚, 一同为再过不久的手术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一边怀抱着希望。 七海已经在白天踩过点,最大的那棵银杏树在住院部的后面, 从门诊大楼也可以望见那棵树的金色树冠。 虽然夜色很暗,但是金色的银杏树在月光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 七海建人将咒具背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咒术师特殊的训练技巧,虽然穿着皮鞋,但他走起路来仿佛没有声音一般安静。 如果说急诊大楼因为夜晚的患者而还有些人声的话,住院部早早就熄灭的房间灯光让笼罩在黑夜中的花园更加冷清。 那棵最大的银杏树位于住院部后边的花园中,这个花园是供住院的病人散心用的,虽然面积并不算太大,但是通过石板铺就的小路,可以一路直达最大的那棵银杏树下。 石板路边还安放了长长的石凳,再往里走有一片做了硬化的空地,空地上布置了秋千和小小的滑滑梯,应该是供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芙莉莲站在花园边缘的假山后面,往里面望去。 和外边作为行道树的银杏树不同,花园里并没有布置高处的灯光。 石板路两边只有被放在绿化带中的矮小路灯,因为刚过夏季的关系,绿化带中的蓝雪花几乎要把这些外形类似小提灯的路灯都给遮住了。 白色的灯光只能从枝叶的缝隙中露出来,打在石板路上。 虽然花园里的光线很暗,但并不妨碍他们察觉到里面还有人类的气息。 即便在夜晚,七海也没有摘下自己的墨镜。 倒不如说在晚上带着墨镜还能看清楚路,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厉害呢。 咒术师可以使用咒力强化自己的五感,也可以感知周围的咒力情况。这点对魔法使也是一样的,早早就放出去的魔力感知显示花园里唯一活动的生命体确实是普通人没错。 结合医院内的传言,应该也是走投无路所以求助于玄学治病的家属吧。 他们已经确定医院的传闻是咒灵作祟,但却也做不出亲手去打破他们本就微渺的希望的事。 感知魔法显示这里是【世界树】根系反应最强烈的区域,虽然其他银杏树同样也有根系的反应,但强弱不同也意味着紧急的程度不同。 这个地方很适合展开【帐】。因为住院部的病人们休息时间早,只要提前将【帐】布置好隔开花园内的动静,先对此处的树根进行处理也不会将病人惊醒。 而且晚上的花园里基本没有人会进来,也可以避免目击者的出现。 很快,一个遮掩着面容的人裹紧衣服和他们匆匆擦肩而过。 花园里应该是没有人了。 七海建人先行一步,芙莉莲紧随其后。 成熟的咒术师绝对不会忘记在行动前先布置好【帐】,这一点七海先生的好习惯要遥遥领先于五条老师。 芙莉莲从学姐那里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五条老师经常会在出任务的时候忘记放【帐】然后回来会被夜蛾校长用拳头教育—— 不靠谱的家伙不论什么年纪都不会变得靠谱呢...... 只要长大就会变得厉害这种想法也是错误的。 “由暗而生......” 七海建人念起布置【帐】的咒语,一个黑色的穹顶笼罩了下来,将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银杏树也罩在了里面。 没有咒灵出现,两人一路平安无事地来到了银杏树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闻,这棵银杏树虽然是最大的一棵,但是处处树枝都有被折断的痕迹。 芙莉莲操控着飞行魔法,让自己更加贴近地观察。 这棵树也不容易...... 银杏树实际是非常古老的物种,但在历史的发展中曾经大量灭绝,最终只有中华地区的银杏保留了下来,这所医院的银杏和霓虹其他地方的银杏一样,都是从中华引入的。 银杏被普遍地认为是“长寿”的象征。 从这点来看,这所医院选择种植银杏树而不是别的树种,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呢? 毕竟人类的“想法”是可以影响到咒灵的能力的。 芙莉莲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新鲜的折痕,毕竟医院明面上不允许做出折断树枝的事,病人家属就算想要尝试也不可能带着梯子大张旗鼓地来折,所以大部分的折痕都分布在较低的地方。 爬树这活难不倒身经百战的咒术师。 看着七海先生轻而易举地用咒具的刀背砍下一段树枝又跃回地面,芙莉莲示意他站远一点。 有了之前在蝴蝶庄园的前车之鉴,芙莉莲并不觉得这些和【世界树】根系勾肩搭背的植物会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 虽然和之前的“狂暴藤蔓”“八爪鱼树根”相比,仁济医院里的树真的安静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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