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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应该有要紧的事去做，但最后一次了，稍微贪恋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慢慢松开她。 “真的要这么做吗？”他问她。 她有些依依不舍地松手，但肯定的答复不再有任何迟疑。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我刚才在心里细数了一遍喜欢你的地方，今后肯定不会有比我更喜欢你的人出现了。”她抬头， “所以，别那么快忘记我……好吗？” 少年躲闪着目光，双手插进了口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喉结上下滑动，将嗓子的不适感咽了下去。 当这一系列的小动作结束后，他认真地看向少女，苍蓝色的六眼如同明镜，将她映在眸子里，静静看着。 许久，他开口道：“我很可能，半个月之后就会忘了。” 被他盯了许久的雨城绫芽，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感动涕零的话，羞愤地踢了他一脚：“你属鱼的啊！” “没心没肺的，亏我还那么舍不得你。”她抱胸，鼓嘴朝前走， “我告诉你，我交代你照顾外婆的事，要是也这么没心肝，晚上最好睁着眼睡觉，我就是托梦也要弄死你！” 少年跟上她的步伐，一步也不曾落后。 —— 他们一起回了咒术高专，去到了天元所在的薨星宫。 天元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许她早就预料到了少女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五条悟握着绫芽的手，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你对维持世界感到了疲惫，所以绫芽就是你创造出来结束痛苦的道具吗？” “你这么想也没有错，星浆体也都是维持世界的道具。不过，绫芽的出现到底是意外，还是继承了我负面情绪的必然，我也说不清。”天元的声音依旧平静， “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或许六眼的存在也只是为了确保星浆体同化的成功，我们都只不过是维持世界运转的齿轮。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一天，天元、星浆体、六眼，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我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绫芽也一定……”少年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错愕地看向身边的女孩。 “我也一样。”雨城绫芽准确地回复了他。 所有的准备已经就绪，同化仪式即将开始。 绫芽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悟，你走吧，看到我消失的场景，晚上会做噩梦的。” “能梦见你不也挺好的。”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却格外沉重。 雨城绫芽眉心微蹙，露出了苦笑。 “那就梦见点好东西吧。” 少女最后和他道了别，跟着天元慢慢走向仪式中心。 五条悟站在仪式的最外缘，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双手握成了拳头。 从她告诉我拯救世界的方法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或许更早，从她决定要留下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说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自己，但果然，如果没有我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强行将她留下、尝试着去改变这里，都是想要她快乐自由，不是为了谁而妥协，委屈了自己。 现在顺着她的选择和愿望，也只是因为她说，另一种选择会更痛苦。 我不希望那样。 随着地面上冒出的生命树幼苗的生长，少女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少年的瞳孔猛地收缩。 但，如果要问自己的内心…… 果然，我不该顺着你的选择。 我爱你，不想失去你。 这是抛弃了一切顾虑、独属于我的，自私的想法。 他本能地抬起了脚，向着她的方向跑去，一把将她抱住。 想拉着她离开，但怎么都没有用。 “绫芽，你说过，比起不确定的未来，更害怕我会消失在你无法触及的地方。我也一样。” “所以，也请你一直平安地待在我的身边，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 “——快停下！！” 雨城绫芽捧起他的脸，笑着看向他，眼中闪着泪光： “悟，刚刚让你先走，是不想让你痛苦。但其实，我好希望你陪我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好开心，谢谢你能留下。” “明明不愿意，却陪着我来到这里，尊重我的意愿。谢谢你在做选择时，将我优先放到了第一位。”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会拯救所有的人，也会一辈子爱着你。” 少年愣愣地看着她，知道这一刻，那个东西再次战胜了自己。 “好了，已经到时间，是时候真正告别了。”少女温柔地笑着，没有任何负担。 “我可不会说什么让你忘了我的话哦。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记得我久一点，只要别让自己痛苦就好。” 她说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少女的身体彻底消失，世界陷入寂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巨大的梣树。 世间所有的咒力同时往这一个方向涌来，小的诅咒也跟着被吸收。 分散在各地的朋友们看着周围的场景，巨大的结界包围着他们，牵引着咒力和诅咒的力量温暖且安详，也猜到了事情的发展。 “绫芽……” 五条悟靠在树下，愣愣地凝视着虚空，只觉得一片空白。 渐渐地，他感知到了雨城绫芽的咒力，也知道她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一股恶寒扑面而来，心脏一阵疼痛，他抓紧了心口的位置，大口喘着粗气。 手机在此时响起。 “请问是五条悟先生吗？” “您上次在我们店里定制的戒指，已经做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来取呢？” “五条先生？” “五条悟先生？” 唇上残留的触感还在。
第50章 正文完结 从那之后又过了三个月。 生命树遏制了新咒灵的产生， 在悟和同伴们的努力下，终于消灭了余下的所有咒灵。 现在，他们正和人们一起， 参与到重建城市的工作中。 交通、通讯、经济……生活秩序正在慢慢恢复。 已至盛夏，阳光炙烤着大地， 暑气蒸腾，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 白发少年靠在那棵梣树下，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 露出了苦笑。 绫芽，一切都结束了。 外婆也知道了你的事，我一点点慢慢告诉她的，也将你留下的信交给了她。 但感觉，她好像早就猜到了。 “真是傻孩子啊……” 但真正得知真相的时候， 还是泣不成声。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想把她接到东京来， 但她说舍不得你长大的地方。 所以， 我也打算搬去那里，想到可以在生你养你的地方生活，就觉得格外开心。 接下来， 我会一边照顾外婆，一边守护好这个世界。 但没有绫芽在，总觉得好无聊啊。 灰原说我最近越来越恶劣了， 捉弄他的手段也越来越黑暗。 我只不过是在投喂他的大福里塞了放屁虫嘛。 或许， 是因为没有你在吧。 以前我每次捉弄他，你都会护着。 对了， 他和妹妹在灾难中救了一对夫妇，夫妻二人心地善良， 收养了兄妹俩。 硝子在附近开了家诊所，给灾难中受伤的人们进行治疗，因此被国立研究院看中，邀请她去那里工作。 说是福利待遇和薪资都好得很，完全满足她朝九晚五的梦想。 说不定是画大饼呢。我这么说，被她揍了。 七海准备转学去重点高中，说是以后想做律师。 杰顺走了我哥电脑里的资料，似乎在进行什么邪恶计划。 幸好这俩人不是很熟，要不然肯定篡改宇宙规则。 实、还有爸妈，他们现在一定也在那个世界，幸福地生活着吧。 绫芽，你呢？ 一个人有很寂寞吗？那里黑吗，会害怕吗？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我有好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吗，如果做的不好，一定要告诉我。 你不是说会到梦里把我打一顿的吗。 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他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这么热，不怕中暑啊？”突然间，耳边传来了夏油杰的声音。 五条悟烦躁地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见我跟我老婆二人世界吗。” 他说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微光。 “我听见了啊，绫芽说你臭不要脸，还说你全是汗臭死了。”夏油杰笑骂着扔给了他冷毛巾和冰棍。 “滚，就算臭绫芽也喜欢。” 夏油杰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 一只紫色的蝴蝶从两人中间飞过，黑发少年坐到了他身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道， “七海要继续读书、硝子要工作、灰原有了新的家庭，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有想好吗？” 五条悟托腮侧过头，咬了口冰棍：“谁知道。” “你还没做好开始一段新生活的准备吧？” “没事，慢慢来就是。”夏油杰捡起脚边的一片落叶，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女孩的话。 她在离开前，给每个人都留了封信，而他的那封，有这样一段话。 【悟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也要离开。等你们平息了风波，肯定也会分道扬镳，不知道那时候，悟有没有找到新的伙伴或者……喜欢的人。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请夏油学长暂时不要离他太远吗，至少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一个人孤身在世界上太可怕了。抱歉，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我也希望他能早点走出来】 “还有外婆在呢，我没关系的。”五条悟说道。 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 绫芽，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别说是悟了，就连我们，也没有办法轻易走出来。 硝子经常治疗中会喊你的名字，和你讨论患者伤情、让你帮忙拿工具，回过神来才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灰原每次被悟欺负，都在忍着，想起你但也不敢在悟的面前提，只会让他也难过。 上次野餐，悟说今天要作为你参加。七海说悟学的不像，你拿筷子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是握笔的姿势。悟不信，翻出以前的照片，确实如他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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