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提醒,男孩一脸懵懂地问我鱼饵是什么。我意识到他不仅是个孤儿,应该也很少跟旁人接触,才会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 “钓鱼很费时的,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弄点别的,怎么样?” 我看向男孩瘦小的身影,不由想到这个年纪也该长个子了,他这么瘦弱应该是平时也没吃什么好的吧。 男孩的瞳孔微微一颤,竟泛起点点泪光。这么多年想必很少有人关心他吧,不然怎么会相信我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小樱?我记得你,你每次都第一名的,我……我叫漩涡鸣人,是总有一天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我呆了一下,真是个热忱的孩子。即使没有被人关怀过,即使过着这种吃饭都要自己想办法的日子,也依旧天真良善,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像一团火,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炽烈的燃烧。 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没有一丝杂质。南贺川两侧都是密林,不熟悉的人一般都会迷路。鼬和止水曾经在几个固定的地方给我做了“贮藏室”,他们挖空树的主干,在里面堆了一堆储物卷轴。卷轴里吃的用的(特指武器)一应俱全。现在想来,他们早已预料到那场那时尚未有预兆的悲剧,故而提早为我这个年幼的孩子做了准备。即使在他们年轻的生命快走到尽头时,仍记得为我这个只认识了三个月的人做这样的细碎小事,这两人是多么的温柔。 储物的卷轴许久未见光,已有些泛黄。我通灵出食物时,男孩蔚蓝的眸子闪闪发亮,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魔法。 鸣人狼吞虎咽的吃饭团时,我的目光聚集在一株幼小瘦弱得格格不入的树苗上,那树下的土是新翻的,明显与旁边的土壤不同,松软新鲜。一只小小的乌鸦站在那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望向我。我走近,小鸟蹦跶了几下,振翅飞起停在了我的肩上。我伸手触碰地上新翻出的土,入手一片湿润,心跳蓦的停了半拍。 新翻出的土,绝对不超过一小时,人也一定还没走远。或者,就在哪里看着我。尖利的指甲刺进手心,我咬紧下唇冲进了密林。 我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人,甚至是幽灵,或者仅仅路人的无心之举。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他,一定是他,鼬君。 “在……找我吗?” 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转身。 少年披着黑底红云的袍子站在雾气中,浓密的头发乌得发绿,清俊的面孔尚带着稚气,我在飒飒的秋风中浑身一颤,猛然意识到这少年也才只有13岁。 他半长的黑发扎在脑后,大半张脸都拢在高高竖起的衣领中,点漆似的眸子终于死气沉沉,再无往日的光亮,那双惯常透着温柔的眸子,如同毫无机制的玻璃珠,没有一丝感情。那眼珠转了转,对上了我的视线。 “那是止水的墓地。”他没头没尾的开口。 我望着他,只是望着,直到脖颈发酸眼珠干涩,才终于点头。 望着他,我出神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这少年的人生在他对着族人举起屠刀时就已经结束了。往后的日子都不过是在地狱门前逡巡。每一天,他都会在悔恨中度过,良心推着他的内心自缢,责任架着他的躯体茍活。 彼此终于陷入了无言。这尴尬的沉默不再是当初令人舒心的沉默,它是一张织的紧密粘稠的网,困住了彼此。 “我一直都很敬佩鼬君。这是很正常的吧?鼬君一直都是个聪明,强大,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向往呢?但是,鼬君,你叛逃的那天,我明白了,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在兼具这些美好品德的同时,总有一个聪明人的通病——那就是自负。你怎么能觉得自己可以背负一族的性命,怎么能安排别人的人生,你以为只要把所有的背负在自己身上,别的所有人就都不会痛苦了吗?!” 原本只是想说点告诉他我相信他有隐衷,到最后却还是变成了倾泻满腔的怒火。他的愚昧的族人,做壁上观的三代,无所不用其极的团藏,现阶段无法扭转的忍村制度,弱小无能的自己……一切都使我出离的愤怒,但这愤怒却又上不可语天地,下不可告亲朋,只能吞咽在肚里,发泄在这个知晓一切的少年身上。最后,我冷漠地说道: “宇智波鼬,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自行了断!” 我当时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我一定是出门脑子没带出门,不然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此的恶毒,如此的刺痛这个千疮百孔的少年。 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吗? 当然是不能的。当你的悲惨展示在别人面前时,大多数人会心生同情、怜悯,这时候就该适可而止了,再要去纠缠,试着用言语、泪水让对方明白你的感受,就会招惹厌烦,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你的痛苦最终也只能自己消化。 因此,因为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存在,所以永远不要轻易地对别人说出那些诛心之言,万一就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说不定。 所以才会说,我当时一定是脑子坏了才回说出那样恶毒的话,不管不顾的刺痛他的心。 因为我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位置,忘记了他背负的使命,两难的境地和内心的郁结。错的是他吗?一个13岁的孩子,这是个犯了错上帝都可以原谅的年纪,怎么能把所有的错怪到他的头上? 少年本就无神的眸光一颤,他的长睫快速抖动了两下,身形看上去都有些站不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瞪着眼睛望他,心口猛的一痛,不由后退一步。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那少年的黑眸里泛起一层雾气,眼珠被那雾气一濯,顿时清清亮亮。幼时的他是不是也像这样,有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 那雾气倏忽散开,重又露出漆黑的眸子来。 我只觉得心口痛的锥心刺骨,仿佛站立都变成了奢求,只能大口的喘气,双腿发软得跪在了他面前。他的袍子下摆还沾着些血迹,离开村子后,他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自觉无力,慢慢抬手抱住了他的腿。少年晃了晃,定住身形。 “鼬君,如果这件事一定要一个13岁的孩子举起屠刀才能解决,那真是太荒谬了,一定有哪个环节错了,如果找不到,如果村子、宇智波都没错,那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小樱……” “我要纠正这个错误,我不会再让这个世界上再出现一出生就注定杀戮别人的孩子!” …… …… 在我从忍校毕业之前,这就是我和鼬君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009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人们或多或少都会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譬如我在鼬面前,自觉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对方的好脾气、纵容却总让我觉得我好像还真的是个孩子。只有影分身解除接受白天记忆看到我的同学怎样的充满活力,一团童稚的脸上怎样的懵懂无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 时光如流水般从指尖滑过,忍校的生活很快就结束。这意味着闲散的校园时代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这些小卒子就要跟随上忍执行任务,不断打磨自己,直到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忍者。 下午,渐渐西斜的太阳将柔和的金光洒进教室,我难得用本体上课,完成了分班仪式。 鸣人兴冲冲的把黑板擦放到门框上意图惩罚迟到的带班上忍,佐助冷嘲热讽提醒他上忍不会中这种小伎俩时,门被推了开来。 板擦直直掉落下来,砸在来人的白发上,溅起半室粉尘。 “唔,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上忍一头白发,面上的黑色面罩遮住半张脸,看起来有些眼熟,吊着一双咸鱼眼,不太上心的样子。 “你们,十分钟后天台集合!” 我们三人踏上天台时,白发上忍已经倚靠在围栏上,看见我们慵懒地挥手,走流程似的让我们自我介绍。 看着他的白发,他的被护额遮住的右眼,我突然想起鼬君曾经和我提起过他在暗部时的队长是一个叫做卡卡西的白发少年,曾经接受过宇智波族人的馈赠——写轮眼。想来就是他了吧。望了望这醒目的白发,我疑心自己一定在何处见过他,却总也记不起。 “老师不先自我介绍吗?”我提醒他。 他看向我,沉默了几秒。 “嘛,真麻烦。我叫卡卡西,喜欢的东西没有,讨厌的也没有,理想之类的也没有。嗯,就这样,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先来我先来,我叫漩涡鸣人,最喜欢吃拉面,最讨厌的是等拉面的时间。以后的梦想是成为火影!”少年充满元气的举手,蔚蓝的眸子熠熠生辉。说完期待地望向我。我错开他的视线,每每看见他这样赤诚的目光,我都会有些心虚,这心虚不知从何而来,待到我发现时,已隐隐有些转变为愧怍。我想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一个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吧。 “我叫春野樱,最喜欢看书,最讨厌亲手终结别人的生命,梦想是有一天,天下太平吧……” 如果没有忍村制度,没有战争,没有那些贵族做统治者,这个世界是否会有所不同?我没有见过,但我想试试。 “我叫宇智波佐助,喜欢的东西没有,愿望……或者说一定要完成的事,是杀了那个男人。”佐助的声音阴沉的响起,我侧眸望他,曾经带着婴儿肥的面颊如今已经没有了,小少年清俊单薄,瘦的让人心疼。我想到这张面孔尚且稚嫩之时,有一次我和鼬在南贺川旁休息时这个小少年抱着一兜西红柿从远方跑过来,献宝似的捧到他哥哥面前,一脸的兴奋。 “哥哥,我自己种的小西红柿,请你吃!” 鼬只是从上面拿了一个,然后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佐助,要懂得分享哦,不请小樱吃吗?”鼬说完看了我一眼,我会意,捂着心口倒在地上做痛苦状。 “啊!心好痛啊,要吃佐助君自己种的小西红柿才能好!” 小少年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半晌才手忙脚乱的递了一个小西红柿给我,还笨手笨脚的洒了一地。我捂住脸憋笑憋的辛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向不茍言笑的鼬也轻笑一声,顺势还拍了拍我的背。佐助见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扑到鼬的怀里,一边闷声控诉,一边捡起地上的西红柿砸向我。 “哥哥,她欺负我!不要和她玩了!” “哈哈哈,小佐助吃醋了呀!是怕哥哥被我抢走吗?”我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佐助气鼓鼓地望着我反驳:“闭嘴,才不是!” 我笑的更欢,全身都在颤抖,佐助小狮子一样的扑过来,我伸手去挡,他竟然张嘴一口啃在我的手臂,等他松口之时,一圈牙印赫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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