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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桌上赫然放着一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正是苏景先制作出来，但是还没正式开始正规编撰的。 苏明允的这本，是苏景先每次考试，通过“贿赂”老师们，得到的老师们的每个人对题目的感悟，然后自己编出来的临时版本，专门给亲爹用的。 苏明允这次考第三，说实话，家里人很震惊，他自己一点都不震惊。 他刷过往真题卷，又根据自己儿子的破题思路来重新看那些题目，拿到卷子的时候，虽然是全新的卷子，但是苏明允看待题目早就和以往大有不同。 而现在…… 他答应了要给儿子做题反馈，正在匆匆忙忙地赶工呢！ 别说是焦虑了，答题的时间都够呛，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间。 又过了几个月。 苏明允也是毫不意外地在省试上取得了第八的好成绩，备考最后的殿试了。 殿试要在京考，以往这段时间他都是要踏上这漫长征程，也就现在，因为儿子，他能安安分分在京师考试。 苏景先的那个官位，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官方认可，加上苏家已经在汴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全家直接转成了汴京的身份。 所以这次的三次考试，苏明允都没有在汴京和川蜀之间奔波。 他虽然没有奔波，但是有人依旧在奔波。 “啊，终于又来了，汴京。” 看着熟悉的苏家酒楼，王安石和曾巩相视一笑。 他们一起从家乡考到了这汴京，现在要面临的是这最后一场考试了。 “紧张嘛？”曾巩问王安石，他没等王安石回答，自顾自地开口，“我是紧张的，不怕你笑话介甫兄，这是我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的时候，年轻的曾巩是和兄长一起来的，当时年少风发，满怀期待想着和哥哥一起高中回乡，谁能想双双落榜，被街坊邻里嘲笑了好一阵子。 这对当时只有18岁的曾巩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现在23岁的曾巩卷土重来，又到了和上次相似的地方…… “紧张。” 王安石回答，他从苏家酒楼的二楼看下去，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里的人，有多少是和我们一样，怀揣着梦想来到汴京，准备着一鸣惊人的呢？他们也紧张，没有人不紧张。” “要是失败了……”曾巩不敢想，要是失败了，他会怎么样。 “失败了，那就失败。”王安石看着曾巩，“我们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你上次来的时候，会考虑失败的事情吗？” “啊？不会。”曾巩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见识过失败的风景，给我们带来的不仅是对失败的恐惧，其实还有你的谨慎，在考场上更努力地观察题目，更认真地答题，做到我们能做到的最好，那就是了。” 曾巩看着努力保持平静，想内容安慰自己的王安石，也没有错过王安石轻轻颤抖的手。 果然，大家都是紧张的。 “好！我会努力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的这个时候，他和兄长来到汴京，很多人在“临时抱佛脚”，看那些大儒写出来的最新的词意，他当时不知道。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他不用知道。 在苏景先的努力下，大儒们在科举上的“创新权力”被限制了，他们不需要每次都艰难地背新的意思了。 曾巩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这次，这次就算是再输了，我也会认下这样的结局，然后下一次继续，卷土重来！” 众多人都关注着这一场科举考试。 苏景先、苏明允、王安石、曾巩…… 甚至宋仁宗…… 这一次的科举，是宋仁宗改革的第一次科举，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改变，会不会给大宋带来新的转机。
第84章 蝴蝶翅膀 “早。”一大早，苏景先就起来晨跑，这是在计划之外的锻炼。 和他超计划的晨跑不同，路上遇到在打磨木头的沈括，是真的每天都会早起。 每天一块木头，然后四五天组成一样小的家具，也可能是半个月到一个月组成一个大件。 沈括对手工上的爱好，是忙碌的学习生活也挡不住的。 在没办法从日常学习中抽时间之后，沈括就选择了提前早起。 毕竟早起的时间是计划外，那么就是自己额外腾出来的时间，就靠着这种硬生生挤出来的时间，他顺利地延续着滋养着自己的手工天赋。 今天的苏景先看着一如往昔，但是他的紧张已经到了沈括都看得出的地步，也因此，沈括小心地问了一下。 “今天好像是殿试？大宝哥是在替父亲紧张吗？” 是啊，今年的时间似乎尤其地快。 又或者是被困在了这太学之中，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上学，读书，锻炼，或是跟着报社一起搜集些新闻，或者是监督自己的五三的制定，但是不管怎么样，每天都是这么些事情。 苏景先忙着忙着，就从春夏到了现在的秋天。 秋天，殿试。 这是苏明允在投入学习之后，参加的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殿试了，也就是说，他失败了不止一次了。 不知道爹爹是什么心态，但是苏景先是真的很紧张。 他担心爹爹失败，万一又失败了…… “也不知道王安石考得怎样了，要是他考得顺利的话，还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经验。” 和范纯佑在太学不同，王安石在外面，也是这次考试的一员。 一到汴京，王安石就来找了苏景先，然后后知后觉地知道苏景先被关在了太学。 还给苏景先传递了一些自己闭关学习的时候的时间表呢！ 不过那时间相当苛刻，同行的曾巩看了之后，直呼自己比不过王安石是有原因的。 苏景先把那份作息表供了起来，准备等到自己也科举的前一年才考虑用上呢。 在这个时候，苏景先也才更明白了，青史留名的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比如王安石，苏景先清楚的知道，就是这场科举，就是今年，王安石会考上，也知道曾巩会落榜。 曾巩这回落榜，下回再考就是十五年后的事情了。 而王安石这次也和状元擦肩而过，本场的状元是一位阴差阳错连中三元的人。 但是苏明允，苏景先脑子里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甚至也找不明白这次考试的排名。 究竟考没考上啊！ 苏景先直到现在依旧受限，在对家人的信息上，因为他并没有正确地把自己的家人和历史上的三苏对应上，所以依旧模糊不清，对三苏模糊不清，对家人也模糊不清。 要是他能够对应上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因为…… 如果这次科举也按照历史上的走向在演的话，那么苏明允，也就是三苏中的老苏苏洵，是不可能考上的。 一直到二苏都考中，老苏也没能在京都的考试崭露头角，次次名落孙山，还会在儿子们考上之后，靠着韩琦的举荐，混了一个九品的小官。 但是，这不是历史了。 苏景先在这次考试也能明白，他的到来，或许已经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人。 但那也是在知道成绩之后了，殿试通常等十天，就能出结果了。 “今天可真难熬啊。” 在太学今天的考试结束之后，苏景先冷不丁地说了这句话，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是为什么，倒也没有打趣。 次日，是殿试的第二天考试，如果有人要补考的话。 苏景先家里也知道他在为自己的爹爹担忧，安排人递了一封信过来，说考得应该还不错。 这话不是苏家对苏明允的期待，而是苏明允自己说的。 苏明允真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上次的自己了，不知道是大儿子苏景先开始投入学习，然后折腾出来了这么些对他相当有利的东西，还是他真的在大儿子提议的题海战术下蜕变了。 总之，往常殿试考完还担心自己的破题失误，这次只觉得，无论什么角度，自己的解题思路都是能及格的。 应该不至于名落孙山了，故而苏明允在和家人说了“这次考得还不错”，就倒头呼呼大睡。 虽然本人没有意识到，但是殿试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以至于还没沾到床，站在平地和家里人说话呢，就睡着了。 一头倒在仆人身上，还得多亏了其他的仆人都眼疾手快，不然估计还会有摔伤的风险呢。 直面苏明允这倒头就睡的能力的程芸也是惊慌了一阵，请来熟悉的大夫看过之后，才放松下来，然后就是把信送到太学，让在太学里的长子安心。 程芸照顾苏明允有些抽不开身，去送信的还是自告奋勇的苏和仲，被哥哥带着过来的苏同叔，和依旧在汴京被默默限制了地方的赵曙。 “不用担心的哥哥！”苏和仲宽慰自己表情上有些忧虑的兄长，他人小小一个，看起来倒是颇为自信的模样。 苏景先一开始还以为是爹爹已经和弟弟打过包票了，才让弟弟对爹爹有这么盲目的信任，结果没想到。 “爹爹他在考试之前，刷了好多好多的卷子，我看着他刷的。” 刷卷子的口癖也是苏景先说出来的，现在已经顺利从苏家传染到太学，又从太学扩散出去了。 苏和仲模仿了一下自己当时看到的爹爹，“刷了这么多卷子，不会考试也形成做题习惯了。” “爹爹当时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问了爹爹，爹爹说，是对考试很有把握的意思！” 这要是有一个对苏家看不顺眼的人在，估计都要开嘲讽了。 苏景先这个太学千年老二说对考试有把握，那没人嘲讽，但是苏明允这么多年，次次考试失利，说了把握也没有几个人能信。 不过大家都是小团体来“探监”的，今天更是存着来宽慰苏景先的心在的，大家自然是没有嘲讽，反而是一个个顺着苏和仲的话，安慰着苏景先。 第三天，苏明允从前一天睡到今天的大中午，终于是醒了。 饿醒的，一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四处找吃的，要不是苏家看着就家大业大，苏明允在程芸的照顾下，也是穿戴整齐，看着不像是逃荒。 不然就苏明允这看什么都眼睛放绿光的模样，真是稳稳地被人误会是很久没吃饭了，逃荒的，又或者干脆就是流浪汉了。 “快，带我去太学，和大宝说一下我没事，别让大宝担心。” 吃了点饭，脑子也是有了余力，苏明允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在太学出不来的苏景先。 “早就去过了，和仲去的，已经和大宝说过了。”程芸一边说一边让苏明允别急。她是真担心自家这丈夫太过莽撞，然后反倒是在吃饭上呛着，当然，程芸自己也在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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