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张仁好像真的很想让苏景先“死”,他着急开口,声音都挤得有些尖锐刺耳了。 “你是要承认了吧,抄袭的事情果然有你一份!” 苏景先都来不及否认,台上出来作证的监控老师跟着说,“我当时只注意了苏液和张郎这块,倒是不知道苏景先是否作弊,如果自己承认,那想必是真的。” 一套连击,这没有点主见的学生怕是要直接被带着走了,好在苏景先不是一般人。 “两位别急,这么熟练我也直接说你们是来做局陷害的,你们也别这么着急给我来回泼脏水。” “祭酒大人,这两人一唱一和,先是诬陷小子作弊,发现在下成绩略微优秀了些,污蔑第一不成,又开始说倒数第一。” 苏景先咽了下口水,“考场上往来小子身边的考官不止一位,若是在下真的伙同前后左右作弊,想来这些考官也不会发现不了。” “是啊,我当时去看了三次呢,那卷子,写的真的,是这个。” 有人性格似是稍微活泼些,小声对着祭酒比了个不错的手势,祭酒目不斜视,他被自己的同僚拾掇拾掇安排回了阵容中。 “这二位无论是指责我,还是指责苏液,本质上都是在怀疑太学的公平公正,但是不能因为他们的怀疑就这么无故地给人盖上作弊的帽子。” 苏景先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祭酒,没有再说。 苏景先的意思很简单。 这两人有问题。 但是他们质疑太学考试的公平性,因为他们的缘故,太学也得有个表示,在证明自己公平公正。 最主要的是,苏液和张仁的卷子,定然是有一个抄袭的,但是这个抄袭又不能粗暴地把两个人都给劝退。 苏景先是觉得有些进退两难的。 “很有道理,小同学。”祭酒一边说一边看苏景先在卷子上写的内容,前面的都略过,直接看最后,也是越看表情越和善。 “你现在有师……哦,你就是那被韩琦从蜀地带回来的宝贝徒弟啊?” 这下原本以为苏景先是普通人家的王成风都侧目了。 苏液更是当场开始大声叨逼叨,“啧,难怪不帮我作弊呢,原来是自己也有背景。” 苏景先原本不担心的,这句话一下子又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太学和国子监不一样,国子监招收的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太学招的七品下,在场有不少甚至是庶民子弟。 可以说是真的想着考试跨越阶层,但绝对不是还没见识过千军万马过科举独木桥的残酷,就要见证阶级的残酷性。 祭酒人还不错,显然也是认识苏液的,“你小子,信口开河污蔑别人。” 顺带帮着苏景先解释,“我们小苏可以说是寒门贵子啊,因为太聪明被韩琦看中,才有了从蜀地到汴京的机会。” 祭酒看着苏景先,面带微笑,似乎是在等苏景先自己也说上两句话。 “靠着老师走出了大山。”苏景先浅笑,“我没别的优势,就是记忆力不错,书本上看过的内容很难忘记。” 没优势,很难忘记。 几个字简简单单地破了在场很多小孩的心房。 “哇!” “姐姐,我不学了!” 一时之间哭声四起,大家倒是没被阶级压迫了,感觉被苏景先压迫了。 “学习的压力,好大啊。”苏景先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对着王成风感慨。 “哈,是挺大的,我现在也想哭了。”王成风虽然一直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做派,但是说实话,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身边还跟着书童和护卫呢。 有着脆弱的身体和心灵,哪里受得了苏景先这凡尔赛啊。 “祭酒,祭酒!”那监控老师有点受不了了,他站出来的目的自然不是听苏景先讲这些有的没的,他想要给苏液甚至是苏景先按下一个抄袭的名头。 祭酒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看了看这个人,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放心,没忘,看,那边开封府的人不也来了吗?” “什么?开封府?”这下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张郎一下子瘫软在地,监控老师素质稍微好一些,但是开口说话也在哆嗦。 怎么会涉及到开封府呢? 两人都想不通,监控老师的良好素质,在真的见到了开封府的官兵的时候也土崩瓦解,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无助地四处看去,像是在寻求帮助一样。 “走吧两位,状告的和被告的也都要过去。”祭酒拍了拍这位助教。 国子监也好,太学也好,负责教书的是国子监直讲。 官职最高的自然是国子监祭酒,现任祭酒,也有从四品,直讲也有从八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 这人是助教,辅助直讲教学的存在,但是也不能因为他是助教就看不起他嘛。 祭酒大人实在是平易近人,苏景先听了这些话,有看了走在前面哆哆嗦嗦的监控老师,阿不助教,只觉得对方或许就想要被看不起呢…… 苏景先都在心里给人配好音了。 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要他这个小小的助教出面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祭酒大人大手一挥,其他人都该回家回家,他们这些人去开封,等一个结果。 开封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没有处理的经验,但是又不能不处理。 毕竟这堂下站着的人…… 竟然有祭酒本人,此时的太学和国子监还是一体的,国子监祭酒来管太学的事情也不算越俎代庖,何况这人代表的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祭酒姓刘,站在苏景先的边上,伸手搭着苏景先的肩膀,知道的是两个人来受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师带着学生在进行什么讲学呢。 一同跟过来的另一位,苏液就惨了一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像是个可怜的地里黄的小白菜。 和小白菜一样格格不入的还有被刘祭酒给哄到台下的两位直讲,他们和旁边吃瓜的其他人不同,眼角眉梢里面都是担忧。 苏液虽然没有入学,但是到底已经通过了太学的考试,这要不还是上去护着?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已经开始判案了。 苏景先他们的运气还挺好的,1040年的开封府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团队。 开封府,也就是这汴京城,他还有另一名字,东京,当然,这都不重要,今年的开封府归三个人管,杜衍、晁宗悫和吴遵路,三人一个比一个认真负责。 他们手底下的开封府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台下有国子监祭酒、有苏易简的曾孙子、有韩琦的亲徒弟就会退缩的人。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一个在考场上看到了别人作弊。 然后你,自己的卷子和别人错误之处相似甚多,因为对方是苏易简的曾孙子,就是别人抄袭的你? 你,当时看到了觉得自己无官无职,没有能耐和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现在抓不了人家现形了,出来说话了?你的话……这么有用吗?” 好一针见血的问题啊。 换做是苏景先自己被问,都不一定能想到什么好点的回复。 那俩人就更别说,进这开封府之前就一副发了疯的样子,现在更是有点癫癫的,一句话要插半句关于苏景先、苏液,甚至是祭酒的背景深厚的描写。 要是这开封府判案,是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有人在堂上,外面有人挤挤挨挨地看着,那苏景先就不怀疑这俩人的智商了。 可是就连最近的两位直讲,都是站在了大门那边遥遥地看过来。 没办法,不能耽误办案的。 所以这俩又不是要带动围观群众的情绪,这也带不起来。 旁边的人又少,压根就没有营销的可能性啊。 苏景先耐心还算足,听着这俩人祥林嫂一样地念叨,判案的人就没有这种耐心了。主要是他们见过的无赖也要更多,深知面对这种人绝对不能够被他们主导节奏。 “要上刑吗?”苏景先小声问刘祭酒。 他倒是自觉自己声音不算大,奈何现在实在安静极了。 这俩污蔑他们的时候心理看着还挺坚硬如铁的,结果现在不知怎么脆弱极了。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都是,都是他的主意!” 最先崩溃的还是张仁。 张仁指着那助教,字字句句都是说自己只是从犯,助教才是真正的主谋。 计划都翻来覆去地说了又说。 说是助教的目的是找一个作弊的人,拖下水,这样监考的人肯定会都因为监考不力被问责。 国子监也好,太学也好,都是很责任制度,有人已经被问责多次了,再来这么一次,哪怕是均摊,也会被撤掉直讲的位置。 “啊?原来是为了当直讲啊。” 苏景先有点无语了,理想中的商战运筹帷幄,现实中的斗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刘祭酒的表情这时候反而更严肃了,他看着那助教,“你拉下来一个直讲,这个位置也是有能者居之,在你前面的人你难道都要一个个拉下去吗?” 好真实。 酸别人的位置不如提升自己,自己努力获得的成就那肯定是自己的,这样也安心啊。 苏景先这个奋斗批是完全不能理解。 被张仁揭露之后,那助教也不装了,反过来就开始讲张仁的问题。 “呵呵,你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义务劳动的。 自己连李太白就是李白都不知道,还抄了个李大白,自己抄都不会抄,还想着让我给你拉进太学的录取线呢,真是痴人说梦。” 而后两人一通撕逼,各自揭对方的短处。 甚至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一言我一语,一副要把对方送到牢里面的架势。 “事情是不是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苏景先仰头看着刘祭酒,刘祭酒这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起步,苏景先站在他旁边就像是小矮人一样。 刘祭酒微微一笑,“我可以。” 什么?我不可以吗? 苏景先瞪大了双眼。 和他不同,苏液就熟练多了,“要家里人来接的,刘老,能麻烦你找人去我家里喊个人来接我吗?别喊我爸就行。” 家里人来接…… 苏景先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外面犯事儿了要家长来领的。 “我……我就……随便吧?” 苏景先没有这样的经历,不知道自己应该选谁,但是也没有什么事情,选谁都无所谓了。 “害,好孩子。”苏液撇了撇嘴,他自己和这个词相差远着呢。 喊苏液家的人,刘祭酒自然是安排了人去,至于苏景先的。 “你家人应该也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吧,韩琦也没有哦,但是我处理过。”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05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