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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还挺骄傲。 但也是，一个这么干脆利落把“自己家”往官府送的，想来也是一个遇事不决就报官的人。 处理的经验想必是很多了，但是苏景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或许会缺一个能帮你处理这样的小事的人吗？”刘祭酒蹲了下来，他个头实在是高，蹲下再直着上半身也能和现在个头不显的苏景先对视上。 “啊？”苏景先一愣。 倒是苏液，一下就听明白了这人想要干啥，“想收你为徒，你答应就行了，反正你是好学生，多一个师父少一个师父，没什么区别吧？” “不行！” 苏景先还没说话呢，石破天惊的声音突然出场。 苏景先没听过这道声音，顺着声响看过去，也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最近也是发现了，或许是在川蜀之地，节奏比较慢，导致他说话节奏是真的慢。 这汴京城，不仅生活节奏快，大家的说话的节奏也快，他总是慢半拍。 “哟，世昌啊。”来人正是管这开封府的杜衍，杜世昌。 刘祭酒和杜世昌的关系还算可以，两人也是一来一往地处理了不少人…… “你又来我开封府，让我来做这个恶人是吧！” 杜世昌很是无语。 开封府的变动极大，几乎是一年一变，和其他职位会留个两三年任期看看水平不同，这天子脚下的开封府，与其说是一个正经官位，不如说是众人的踏板。 一年看看能力，行就往高里跳，不信就没办法了，降职等着呢。 杜世昌来开封时间也才几个月啊，也是见了刘祭酒无数次了。 这人管着国子监也管着太学，两处的恶人都是他和开封府一起做，很癫。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你和人家是什么关系啊，你就一张口就不行。”刘祭酒无语。 杜世昌没回，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刘祭酒一眼又一眼，“你这家伙，怎么想起来收徒了，这人是？” “是韩琦韩大人的徒弟，苏景先。”帮着介绍的人自然又是苏液。 苏景先只点头微笑，一副自己交给这俩全权代理的模样，实际上一方面不知道喊什么，另一方面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这话都被人说完了。 “哟，你也是干上这黑心的活了。”杜世昌对刘祭酒挖人墙角的所作所为没有别的表示，只冷哼了一声。 刘祭酒用“凡人不懂我的谋略”的目光看了杜世昌，心里可美了，苏景先那张卷子他还留在身上呢。 答的题目相当漂亮，甚至内容都相当体贴。 他就知道，韩琦那个人肯定也是主战派，不然不会这么几天带出来一个主战的徒弟来。 甚至还没被通知的韩琦，现在在宫内。 有的人没有了主业，但是因为实在是能干，所以上司安排了副业。 韩琦的副业就是来带殿下最兴来。 好消息是，他的时间很充裕，官家也是个会放手的合格家长。 坏消息呢，最兴来殿下是真的皮，最怕的就是这种知道自己的地位并且也知道怎么运用的熊孩子了。 韩琦最近算是被折磨地要死不活，已经到了准备问自己的宝贝徒弟，被耽搁的装修要不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韩琦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家徒弟在想自己了，殊不知是有人想要撬墙角，对他的宝贝独苗徒弟下手了。 把视角再拉回到苏景先这里。 杜世昌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到底还是要比在学术圈子里沉淀的刘祭酒更加心机深沉，废了点口舌，也是成功从刘祭酒的嘴里，以及衣服兜兜里掏出来了苏景先的卷子。 “就是这样！” 杜世昌，在还没到来的“庆历新政”是坚定支持范仲淹的，算是改革派，苏景先的这套主战理论，可以说是写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徒弟，不如就让我来吧，正所谓人往高处走，你是四品，韩琦是三品，怎么也是我更合适，对吧？” “去你的，你龙图阁学士不也三品，怎么，你比韩琦更有前途啊？” 刘祭酒可不吃这套，他转而看向苏景先。 “咱现在是要一个能带你学习的师父，对吧，我虽然做官不行，但是我学习拿手啊，这些人上次科考都什么时候了？每次科考我都是经历的。” 这能不经历吗？ 国子监是有专门的监生名额的，要不怎么会有人挤破头也要来读国子监和太学呢？学校里一起竞争的这才多少人啊？社会上的就海了去了。 “嚯，你要说科举，那我也不差啊！” 杜世昌的嗓门提高了，不为别的，因为他不记得刘祭酒的科举成绩，声音大一点，显得自己更强。 这画面也是真魔幻啊。 “郎君……”来接苏液的是苏府的管家，说真的，在苏液长大，能开始惹是生非的时候，这官家感觉自己也是迅速成长起来了。 别的不说，单这进府衙捞人，他就已经是熟手了。 苏家家风其实也很不错，但是奈何，或许天下苏家都是奉行快乐教育，有人快乐教育下严于律己，比如苏景先。有人快乐教育下，是真快乐啊，比如苏液。 父母都是好说话的人，叔伯也是，他每次惹事都是顶着不同人的名号，家里的几乎被他“代替”了个遍了。 “再看看呢？”饶是苏液这么多年的经历，也是没有这次刺激，“你说我会有这么一天被老师们抢来抢去吗？” 管家看了一眼那站在一旁，一边劝架一边给不小心说了点不该说的话的两人圆话的苏景先，又看了下自家这混世魔王。 也不是他不信任自家的少爷，实在是，少爷要是经历这样的场景，那么大概率会是…… 两个老师争着抢着把少爷推给对方吧？ 管家到底没有敢把这种话说出去，只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催郎君回家。 另一边两个成年人吵架也是吵出来了经验，主要还是原本小孩装作和自己无关，并不想管他们，但是现在不一样，自从他们语出惊人，小孩就操心起来了。 这属实是激发了一些属于苏景先的天赋技能，给家里人擦屁股。 “那三国时期，蜀中才多大啊，不还是把那马腾、马超打来打去的，我们大宋完全可以！” “你是说朝堂上那些个遇事只会退缩的相公吗？我看他们是跪得容易吧。” 两人这话真的是一下子树敌无数。 “不要对号入座啊，其实说的是蜀汉的朝堂。”苏景先已经救到不想救了，谁能想得到啊，这两人真的是什么都敢说，一开始苏景先还在背诗或者引用点史实呢，现在这干脆就直接点名了朝堂，哈，他站在这里多一秒都觉得自己在折寿。 “哈哈哈。”杜世昌和刘祭酒吵架吵得很爽，两个都是主战的，和主和派的人关系向来不好，别说现在这话传出去，以前当面说过更加难听的话呢，毫无影响。 但是小孩真的很有意思。 “真的不需要多我这个师父吗？”杜世昌更加真心实意了，“我看你也用了一些本朝律法，想来也是对这方面相当感兴趣的，我正好懂一些。” “去你的，这些东西我们太学会教的！”刘祭酒想了想，小孩可能是不舍得韩琦这个师父，韩琦到底是第一个发现明珠蒙尘的人，对小孩的意义可能是不一样吧。 刘祭酒不知道苏景先在川蜀之地做出来的成绩，还当是韩琦带着人走出大山，用苏景先那过目不忘的底子，短时间内教会了苏景先这么多，认为以前苏景先默默无闻呢。 “要不你走韩琦的名额吧，他家那小孩才两岁，给你六年，十六岁你估计都金榜题名了，到时候进入官场，然后小孩走你的名额再读书。” 刘祭酒安排地好好的。 “啊？”苏景先震惊。 他还在想着怎么激发自家老爹的主观能动性，让老爹努努力奋斗一下，给自己带来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呢，没想到自己就被激了。 这时间规划的，比老师都要着急啊。 韩琦不太赞成苏景先早进官场，官场对苏景先来说好进，但是官场上的那些个老狐狸，在心智尚未成熟的时候，苏景先还不够人家一只手玩得呢。 “哈哈哈，走了。”那边苏液看到这一幕，笑得不行，他也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好学生的悲哀了。 得寸进尺啊，这就叫得寸进尺。 十六岁金榜题名，苏液想都不敢想，现在朝中的相公们，十六岁的时候有些还在考场上浮沉呢。 苏景先这才第一进太学，就要十六岁金榜题名了。 难啊，这么一想，还是我的日子过的好。 苏液自己走掉，也做了一件好事，他偷偷让自家的管家去提醒韩琦了。 有时候家世背景的好处体现，毕竟这一般人，想往韩琦府上递话，那可不容易。 只可惜，韩琦现在也不在家，更不在工作岗位，而是在皇宫里，这话也是很难被递给本尊了。 被两位大佬争夺自己的师父名额，苏景先也是做了一番努力，才成功脱身。 应也不敢应，拒绝也不敢拒绝，只好先说回家和爹爹还有师父商量。 到家正好和苏明允撞上，现在天已经不早了，苏景先迟迟没有回家，韩家也好，苏家也好，都很担心。 苏液递过来的话正好是给了他们一个找人的方向，苏明允正要出门去开封府呢。 在这之前，太学已经找过了，奈何这一届还没开始上课，压根找不到人，只找到了那几张榜单，显示这苏景先第一的排名。 “大宝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苏明允看到人之后，一把拉着，“在开封府里受苦了啊我们大宝。” 说受苦也不算，但是确实没有那么好过。 苏景先一进韩家的家门，被苏和仲抱上了大腿，在他后面不远，是抱着苏同叔的奶娘。 苏景先还想找姐姐在哪里呢，转头一看，就在他旁边，大概是送爹爹出门还没来得及回去。 当晚，知道了自家徒弟在开封府官邸经历了这么一场师父竞争风波的韩琦，当场就要罢工了。 “明天，明天我就跟当今说，把给殿下启蒙的任务交给这俩，他们这么想带徒弟，正好殿下还没师父呢，他们竞争上岗！” 即使是生气，韩琦也能想出来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也不愧是他。 “这样……可以吗？” 苏景先真的，短短的一天，也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简单到简陋的诬陷的办法，诬陷他抄袭不成，又开始说别人，主打效率快。 而这么个简单到诬陷，实施的人甚至就两个，两个人还都是为了一己之私，是妥妥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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