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头领现在背上全是汗,不光是苏景先有责任,他这个没有监管到位的禁军也有责任。 来了足足有小一万人,连三千观众全哗变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展馆内外都是水泄不通,这谁能想到,竟然有胆大妄为,在最后时刻动手脚? “带回去。”宋仁宗没有大庭广众办案的习惯,再者他也并非是查案之人。 吕夷简很有眼力见,在宋仁宗坐下之后,他主动出来疏散人群,先行让其他人离开。 …… “你说什么?”宋仁宗在出现乱子的时候都没想过,幕后指使的竟然会是…… “你说是李家国舅那边的人?” “是李家子,李玮。李玮买通了其中的三人,来汴京刺杀苏景先,其余九人,起义的反贼,双方在汴京谋事,未曾事先约定好,但听说这足球赛人多,官家也会到场,都决定在这时候生事。” 禁军头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把这段话说完,更是减弱了呼吸,只当自己并不存在。 “巧合……竟然是巧合……” 宋仁宗看着禁军头领,原本激动的情绪也在这时候缓和了下来,只冷淡地发号施令,“那就这样吧,你罚俸三年,降职二等,自己领罪去吧。” “谢主隆恩!”这四个字禁军头领说得尤其大声。 有惩罚就好啊,有惩罚就能活着。 这人出大殿之后,宋仁宗也下了口谕,苏景先一行人,包括福康公主、最兴来,都禁足三年,不可随意外出。 “三年?”苏景先领旨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三年,这他真的要下场了。 今年十一岁,三年之后十四岁,这天底下十四五岁的考生比比皆是。 “知足吧,让你在太学禁足。”苏明允伸手敲了敲自家儿子的脑壳,“没禁足在家里,就已经不错了。” 这说道禁足在家里…… 宋仁宗的禁足口谕,宫外的那一批,读书的禁足在了太学,以后就是太学的住宿生了,没办法出去,但是家人可以探望,没读书的禁足在了农庄里,学成或者教成了人才,会取消禁足令。 而宫内的两位嘛…… “爹爹爹爹!”宋仁宗的左右手上又挂上了自家的两个小祖宗。 “禁足皇宫多没意思啊爹爹。”福康公主个子高,比起能靠着宋仁宗胳膊荡秋千的最兴来来说,她站着搂着宋仁宗的胳膊撒娇,显得更加优雅一些。 宋仁宗不予理会,这次比上次要冷淡很多,眼睛看着自己笔下的字,仿佛是把胳膊上的两位祖宗,单纯地当做了锻炼臂力的小手段。 “上次是天花,这次是刺客,你俩在外面,太过危险,等年龄稍大些再出去吧,也就三年,转瞬就过去了。” “三年啊,那可是一千多天,爹爹,我真的熬不住啊。”最兴来先是有理有据地算出来了日子,干打雷不下雨嚎哭了几嗓子,宋仁宗依旧不为所动,他憋不住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试图和宋仁宗讨价还价。 “大宝哥的禁足地点加上皇宫呢?我和姐姐都还挺希望大宝哥来陪读的。” 按照最兴来的想法,苏景先来往资善堂的时间,比在太学都多,不如把他一起在皇宫禁足,反正皇宫里面也有不少手艺人,他们有什么想要的,都不用出去,就能直接制作好了。 “不行。”宋仁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家儿子的无理要求,“本就是为了隔开你们,你们一直混下去,以后要是我百年之后,你继承了我的位置,这个天下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啊?” “当然是爹爹不会死掉的,呜呜呜呜爹爹,不要说这种话,我听不了。” 在选A还是选B之间,最兴来直接选择了C,这下是真哭了,眼泪都不用酝酿,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吧嗒吧嗒地直往宋仁宗的画作上掉,晕染了一些画好的花草树木,也晕开了宋仁宗题好的字。 宋仁宗一看着急了,连忙哄起来,“别哭别哭,我也不是一直不让你们玩,那飞鸽传书,你们互相通信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这个事情。”最兴来没忘记自己被迫做的选择,“爹爹以后不能说这种话,儿子会伤心的。” 似乎是又想到了宋仁宗说的死不死的问题,最兴来边说边抽噎。 “爹爹会活一百岁!两百岁!在我之后爹爹再死好吗?” “傻孩子。”宋仁宗抱着最兴来,“这话怎么能随便说,过几天先带你们俩去大相国寺,祈福,再回皇宫禁足吧。” 哄好了最兴来之后,书房里面只剩下宋仁宗一个人,他看着自己笔下的人物和风景,原本是相得益彰,现在被泪水打湿,晕染了一点出来,倒也有些朦胧之美。 宋仁宗悄悄感慨,“这都能有意外……莫非真是大运加身?” 前些时候天花之际,吴景鸾曾建言献策,直言此事与应天的牛首山脱不了干系。 “坤风侧射、离宫坎水直流。”宋仁宗当时听闻怒不可遏。 但吴景鸾面不改色,又献上“吉星庇佑,身怀大运”的点评,被评价者正是苏景先。 这次事故,宋仁宗自己也掺和了一笔,他安排了六个暗卫,其中服毒自尽的一个,就是他的手笔。 如果不是曹仪的插手,应该是死无对证的,不过暗卫嘴严,宋仁宗也能把人再调回来,这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里面另外六个人,有三个是李玮出手,另外三个大概是真正的起义的人…… 宋仁宗想着这样的局面,感觉又面临了自己第一次给李玮解围的场景。 想要压下李玮,就只能把事情说成是“起义”的那些个人的主谋,一旦涉及国家大事,又压不下李玮。 只好草草结案。 “真是……很有气运。”宋仁宗原本还想把苏景先直接给安排到应天的国子监或者太学,干干脆脆地远离最兴来,这样不会对最兴来、福康造成更大的影响。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把人留在汴京,再看看。 至于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
第61章 人在太学当刺头 又一日,阳光正好,光秃秃的树上,一点叶子都没有,只有点点日光落在枝头,像是被吸收了热量一般,穿过这枝头的阳光,便已没了温度。 但是在树下休息的人,却是接连唉声叹气,时不时用手搭帐篷,像是被太阳晒得好苦一样。 而这这些人,正是被禁足在太学的苏景先一行人。 说来也是范纯佑倒霉,他明明已经从学校里“毕业”,跟了胡瑗一起来了汴京这边。 胡瑗是来汴京这里从零开始建设新学校,一个文武兼备的学校。 而范纯佑是来单纯的先找地方历练…… 这谁能想到呢?接苏景先那个足球队磨合的任务,就又来到了学校,还是之前没上过的太学。 这和打暑假工,把自己打进牢里了有什么区别呢? 不仅范纯佑被破例禁足到了太学,沈括也是。 小团队里的人,宋仁宗说实话,只记得苏景先和晏几道还有包拯家的,其他人都只是有个粗浅印象。 但是都关太学! 这万一地方多了,加上飞鸽传书,被这些人又玩出点新花样了呢? 不得不说啊,宋仁宗还是够了解苏景先。 “这太阳晒得我好烦啊。”吴少贤躺在树下。 宋仁宗这手做得很绝,不仅给人禁足,还单独开了课堂,减少了他们霍霍别的同学的时间。 “是啊。”沈括蹲在地上,他个头本来就小,蹲着看起来更小了,也就比躺着的吴少贤稍稍高出一两个身位罢了。 苏景先比较有激情,他和包繶一人拿着一个树枝,旁边是晏几道,三个人在玩井字棋。 太学的土地还挺有意思,泥土地旁边有一堆沙子,不知道是天生这样,还是有人后搬来的沙子。 “下在这里不行吧,会……”晏几道看着包繶输了几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苏景先当场阻拦,“观棋不语真君子!” “嚯,你这是哪门子的棋子,都能和君子扯上关系了?”旁边的崔晟豪接话,同样不屑他欺负包繶的行径。 “你就是知道包繶不会先手占据有利位置,每次都让他先手,欺负老实人啊。” 苏景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果断点头。 几人,有人在苦秋,有人在闹哄哄地互相拌嘴,看起来倒是有种别样的…… “真是毫无凝聚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一脸鄙夷地点评着,“你们这样的状态,会输简直是再合理不过了,也就是……” “就是你不知道是我们打,所以压错了宝?”苏景先也并不避讳,很是淡定地给他补充完了这句话。 “支持的队伍失败了,你就破防了?不是,你甚至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踢成那样。” 那人也挺好骗,不知道是直脑筋,还是喜欢足球,又或者是别的,果然被苏景先这句给哄骗到了,忙追问。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踢成那样?” “因为我们足够菜。”苏景先也毫不留情,像是点评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敢耍我?”那人一下子就红温了,脸颊通红,看起来如果不是头发扎得严严实实,现在都要怒发冲冠了。 “他不会说话。”眼看着这边就要动起手来,包繶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 谁懂呢,这个小团队里面,大部分都是要么脾气大的少爷,比如说晏几道,要么是能长袖善舞但是大部分时候比较懒得舞袖子的,比如苏景先,其他人更是,当乐子人的时间居多。 原本是家世背景给他们带来的底气,现在则是能力,又或者是团队。 唯有包繶,因为太过老实,明明是一板一眼的老实人性格,甚至被包拯教的有些过刚易折的模样,但在这个团队里面,他倒是被当做了社交人员在用。 没办法,就他会因为良心看不过去,所以来打圆场。 “我就知道,你们……哼!”那人话说一半,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态度确实,肉眼可见的恶劣。 那人也不看苏景先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只自顾自地介绍起来了自己。 “在下李少百,擅长蹴鞠,你们那足球,虽然我没有玩过,但是应该是比你们都要好的。” 寂静。 李少百以为是自己的信息不够全面,又接着补充道。 “我们太学的蹴鞠队,最强的那个队伍就是我从零开始组建的,稳定打赢国子监那群人。” 寂静,还是寂静。 原本在拌嘴的苏景先、晏几道和崔晟豪都安静了,看着自己那井字棋的棋局。 最多也就九步,三个人像是要复盘一样,作为裁判的包繶原本是想要跟李少百搭话的,但是被沈括拉过去和吴少贤一起躺着看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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