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见了无数双眼睛。 无数一级咒灵随心而动从脚下的阴影中冲了出来,将猝不及防的禅院直哉冲了出去。 禅院花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浑身压榨般的痛苦当中握着重新夺回的聚云,痛苦的陷入了黑暗。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禅院花的感知都在逐渐变得模糊,浑身上下围绕着的巨大痛苦,让她以为自己是被卡车翻来覆去碾了十遍又被细细的切作了臊子。 这时候感知变得模糊反倒是一件好事,即便是在昏昏沉沉当中,她还是松了口气,另一股诡异的阴凉之感却从逐渐浸入身体。 不多时她的骨髓都变得冰冷,挣扎着想要醒来的动作变得迟缓,有什么急切的情绪在胸口中回荡,一下下的撞击着无形的壁垒,却都以失败告终。 时间久了,她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意识沉沉浮浮的飘荡在漆黑的海面上,上空是一望无际的灰暗天空,偶尔也会有粉色的鸟类盘旋着飞过。 禅院花躺在隔绝了痛苦的海面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上空,忽然生出一丝疑问。 她是谁? 她想要干什么? 天空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吗? 那只粉色的鸟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多的疑问如同气泡一样挣扎着出现在心头,在被她抓住之前又啪地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禅院花漂浮在海面上,神情再次恢复了安详,那些搞不懂的东西都无所谓,现在她感觉很好,没有痛苦也不会为各种各样的东西紧张、愤怒、难受。 从未有过的安详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就算那只粉色的大鸟越来越近也无需理会,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 应该是安全的吧? 那点粉色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禅院花安详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茫然,这是粉色的蝠鲼? 会飞的粉色的蝠鲼? 还没等她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那只粉色的蝠鲼已经近在眼前,她这时才看清奇怪的粉色蝠鲼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宽大的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蝠鲼接近水面,看不清脸的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莫名感觉他应该很帅气是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已经打算在这里飘荡到发霉的禅院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回应了他。 “原来我是颜控吗?” 寂静的空间里,一声轻笑从骑着粉色蝠鲼的男人喉中发出。 禅院花被他握住手,神情有一瞬的明悟。 她知道了! 拥有坐骑(虽然是粉色的鱼)长相帅气(虽然她看不见)出现在紧急时刻(虽然她好像也不太……算了)的男人,这不就是王子吗?! 原来如此她的王子原来不是纸片亚克力等等莫名出现在脑子里的材质,他至少应该是个人才对! 禅院花被那只微凉的手握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请问你难道是来拯救我的……” “哗啦!” 与男人交握的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强行从水面上掀了起来,平静的海面随着她的情绪荡起一波波涟漪。 禅院花面朝下被重新扔到水里。 “唔唔!咕噜咕噜咕噜——” 她不会游泳啊! 禅院花绝望的在水里挣扎,胡乱挥舞的手忽然被人抓住,那个将她掀翻的男人同样落入了水面,她被迫落入了那人的怀抱。 男人的黑发在海水飘荡,见她不再挣扎心情似乎还不错,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放松,一只手握住她的脸颊向下转动。 禅院花呼吸一滞,海水之下竟然是一块巨大的荧幕,荧幕有着无数分屏,所有分屏上都有一个粉色发丝的身影。 有粉发少女板着脸不着痕迹欺负嚣张的黑发少年,年幼的少女在简陋的房间里独自生活,稍微长大的少女幸福的在周边上寄托感情,已经是成年人粉发女人身穿白色工作服为运动员理疗。 她看向最后,粉发女人面色苍白的躺在昏暗的室内,长发四散开来,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簪子贴着符纸放在身边。 就算是隔着一层水幕,她也能感受到女人的虚弱。 禅院花感受到曾经弥漫在身上的痛苦又回来了,她捂着额头无力的将脑袋抵在男人的肩头,虚弱的问:“她怎么了?” 男人带着她漂浮在半空中,任由她靠着不曾动作,视线从海面之下的荧幕上收回。 “她要死了。” 禅院花心头一跳,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因为生病了?” “不,是死于欲望。” “甘愿回归安宁的欲望,我也要走了。” 禅院花不禁有些心慌,抓着他衣袖的手不自觉收紧,仰头看向那张模糊的脸:“你又要去哪里?” “因为你失约了。” 说完这句话忽然出现的男人倏然消失,然后海底的荧幕以及头顶平静的天空一同暗了下去,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视野中唯一还亮着的就是女人虚弱又安静的睡颜。 她的理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挣扎着让她过去,另一半蛊惑着她留在永恒的安宁当中。 禅院花的院子自从那天人从前院送回来后,一直都很安静,除了医生没有人再来看望过莫名陷入昏迷的禅院花。 真由美将托盘放在地上,用打湿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女人的脸颊,神色也有些憔悴。 又为昏迷的禅院花勉强喂了点流食之后,她又拿着抹布细心打扫起了房间里的摆件,这些都是小姐珍惜东西,她希望能完好的保存到她醒来。 在被调到禅院花的院子里之前,真由美只是一个出生在禅院家最低等的侍女,过着不被尊重谁看不顺眼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生活。 来到禅院花的院子是她自己争取的,她做梦都想要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她赌赢了,禅院花小姐是从外面回来的女人,她和禅院家的其他人不一样,那双漂亮的蜜棕色眸子真切的落在她的身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小姐能够醒过来。 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起身朝外迎去,却被忽然闯进来的禅院飞推开。 禅院飞看着躺在榻榻米上面色苍白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视线落在女人身边的聚云上。 “禅院花身体既然不行了,聚云作为禅院家的财产,我代表长老前来回收,让开。” 最后两个字是对忽然挡在面前的真由美说的。 年轻的侍女咬着唇摇摇头:“不,我们小姐还健在,你们不能这样做,聚云交予小姐这是家主大人的决定!” 禅院飞的脚步顿住。 真由美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这些人还有些底线,就算小姐现在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就这样拿走聚云的道理。 “哼。” 禅院飞冷笑一声,挥手掐住了眼前女人的脖颈:“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的?” 真由美拽着脖颈间的手,脸色逐渐缺氧涨红发紫。 没想真弄出人命的禅院飞松开手,将浑身瘫软的侍女随手扔了出去,再去去取聚云。 禅院扇已经找到了切断聚云和禅院花联系的方法,只要他将这东西带回去,他的妹妹就有可能的…… 他忽然和一双无声的棕眸对上视线。 脸上的笑意一僵,握住聚云的手开始发烫,她看见了?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能醒过来? 他很快镇定下来,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禅院扇大人想要得到聚云很久了,如果自己动手将聚云带回去,想必大人也不介意为他收尾。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禅院花在和禅院直哉打了一场后,身体就因为未知原因迅速衰竭下去。 幽蓝色的咒力在手中燃起,他黑沉的眼神落在禅院花身上。 “要怪只怪你挡了别人的路吧!” 他迅速将手往禅院花的胸口拍去,不知为何这个形容虚弱的女人给他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咒力带起的风将聚云身上的符咒吹起一个边角,禅院花下意识将它握在手里,明明只是抬手的动作,却让她几乎耗尽了力气。 她刚刚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视线下意识在四周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本应跟在身边的身影,却看到了在不远处昏迷的真由美。 紧接着传来的是胸前被重击的痛苦,她呜咽一声,猝不及防从口中吐出鲜血,星星点点的鲜红色落在聚云上,让其上的符纸被氤氲出一片模糊的痕迹。 那只手转而扣住了她的脖颈逐渐收紧,缺氧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禅院花望着正上方面色狰狞的禅院飞,聚云上包裹的符纸被她下意识揉皱,纤细的簪身从其中落下。 她终于见识到了禅院家更加真实血腥的模样。 他们像是蝗虫一样追逐着力量和权利。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聚云的力量不是万能的,就连夏油先生他也会力有不逮死去,获得了聚云的她何尝不是小儿抱金过市。、 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垂落下来,湿漉漉的耷拉在眼睑上,那张被禅院直哉特意记住的脸,呈现出令人心惊的美感。 禅院飞看着她强弩之末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快意。 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脸的仇,现在他就亲手讨回来! 他朝呼吸微弱的女人嗤笑一声:“不过被直哉少爷多看了两眼,就敢在我面前嚣张,咒术师的世界可比你想的要复杂。” “咳……是吗?” 沙哑到几乎是气音的声线从她口中发出,纤细苍白的手轻轻落在脖颈间的手背上,禅院花缓缓吐出三个字。 “受教了。” 阴冷的暗色咒力随着他的脚踝缓缓向上攀爬,留下蛇类爬行过的触感,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若有似无的雾气。 禅院飞瞳孔骤然放大,想要向后退开。 禅院花却对他勾起一抹纯良温和的笑。 “作为谢礼,就用你来试试吧,聚云,交换。” 他的身体从和禅院花接触的部分开始像烧开的自来水一样沸腾起来,口中的惨叫声逐渐变形,直到第一根肢节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彻底失去了声音。 禅院花蜜棕色的眼眸堪称冷漠的看着地上那只慌乱着向外爬的巨型蜘蛛,八只猩红的复眼中充满了对她的恐惧。 漆黑粗壮的蛇身在榻榻米上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一点点将挣扎的蜘蛛圈住收紧,直到吞吃殆尽。 她吐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放在被面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聚云的术式交换,能够将一种物质破坏吸收后,将其转换成另一只物质,两种东西之间必须要有关联。 比如她将禅院直哉的刀破坏后用咒力转换再生成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衣服能破坏再用咒力转换成绳子,枯枝变成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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