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野话音落下,树叶上的积雪啪嗒一下掉在了千晓的脸上,冰冰凉凉的,给她吓得一个激灵。 她悠悠然然地回答野猪: “我有时候觉得现在的这个世界也挺好的。” “一百年以后你还会这样想吗?”野猪问,“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那时候可就只剩你了。” 千晓没有说话。 野猪继续说:“如果会有一天,你有了回去的机会,能过上人的生活,正常的老去,到那会,你可要想很清楚。” “野猪,我觉得你有点烦。” 风野想把千晓撞下树去,他叭叭叭地说这么多,这石头居然觉得他烦? “喂喂喂,石头,你以前讲的那些故事都是怎么说来着,真到了那会,并不由人。” “你真烦。”千晓爬下去树去,早知道不来找风野了。 野猪说的这些其实她都懂,都知道,这些天的变化,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钟离了,但若以现在的模样身份,她宁愿钟离对她的那些好,全是出自对新人的关爱,以及对她是个石头精的照顾。 她无法坦白的自己身份,便也注定着只能将心底的喜欢藏起来。 由于这般想着实在是烦,她在山上逗留了好久。 挖红薯、薅芦苇,躲在石头缝里吓跑来往的岩龙蜥,怀念当野人的一百种方式。 于是一直到夜晚,她还在山上躺着。 钟离清晨起床没有见到千晓, 钟离中午仍旧没有等到千晓回来, 钟离晚上站在港口,仍不见千晓的身影, 他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他有些烦躁, 可是千晓身上属于他的力量微弱,他并没有感受到确切的方向。 她去哪了,连说都不说一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离有些担心。 * 这一晚,炔星正在自己三百摩拉买的镜子面前用着一百摩拉的牙刷蘸上一百五摩拉的牙膏刷牙时听到了敲门声。 炔星发誓如果他知道门外站的是钟离,一定会先把一嘴的沫擦擦,但是现在,他就这样叼着牙刷看着钟离,心里慌得一批。 “客卿?”炔星支支吾吾。 钟离问得直接:“千晓可在?” 他基本上很少喊千晓的大名,可是现在,这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时,却让他心头发紧。 “千晓?”炔星皱皱眉头,“她没跟客卿说今天要去琥牢山见朋友吗?” 炔星回头把嘴漱漱,擦了擦跟钟离说:“客卿不嫌弃的话,进来说?” “不用了。”钟离跟炔星道别,虽然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但炔星依稀能感到客卿周身压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沉,而且还有一部分是针对自己的。 想到这炔星原地打了个寒颤,他应该没在什么地方惹到过客卿吧? 钟离走在路上,寒风吹起他的衣角,阔步快走,他在想为什么千晓告诉了炔星,却不告诉他。 还是说她认为自己去了哪,他没必要知道吗? 钟离回到家中,拿起门后的披风,夜里寒露重,积雪消融冷,他连这丫头早上穿的薄厚都不清楚。 * 千晓在自己曾经居住的山洞里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听见外面似乎是风野和什么人对话的声音,起身去看,便在寒夜中见到了钟离的身影。 巧的是,钟离恰好也在此时看着她,琥珀的眼眸里的寒意似乎要比现在的天气还重。 千晓走出去,喊了声:“客卿。” 风野看过来:“你醒了,诺,你家客卿来接你了,从璃月港到这好远的路,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以钟离的能力,这段距离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但他足足等了一天。 甚至都没出去消费。 风野作为旁观者,心知肚明地把千晓推了出去。 钟离站在寒夜里没有说话,倒是野猪开口: “钟离先生路上小心。” 钟离看了风野一眼,走上前,将披风给千晓披上,然后低头给她系上带子。 就穿着一件棉衣还能在山野间呆到夜里,真以为原身是石头便不会生病了? 系好之后,钟离没有再去看千晓,也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便往山下走,千晓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风野打了个哈欠,觉得看这俩人拉拉扯扯的不如回去写点童话拿外面去卖了换摩拉。 * 下山的路上,钟离一直走在前头,千晓有些跟不上了,她边跑边喊着:“先生,你慢点。” 钟离停住脚步,猝不及防的转身,小跑着的千晓不留神直接撞到了钟离的怀里,她撑着钟离的胳膊起身。 距离近到两人的胸口相隔不过几厘米。 钟离垂眸看着千晓,女孩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臂,力度不重,捏在他的肌肉上有些痒, 钟离冷冷说:“小千可还有跟不上的时候” 千晓把手拿开,觉得钟离今晚说话夹枪带棒的,本来和风野的那番对话就让她心头烦躁,现在钟离又不似从前好好说话,一来二去,她直接说出:“先生倒也不用这样出言讽刺。” “我何时讽刺你了?” 似乎是争吵的前兆。 钟离轻蹙眉头:“是小千外出不说明在前?” 千晓抬头,钟离的眼睛里克制的情绪。 她心中更闷了,换做从前,懵懵懂懂地倒也接受了这样的目光,可现在,却看得她难受。 “我不过租了先生的房子,房东和房客之间哪有报备一说。” “房东与房客。”钟离轻声重复,“于你而言是这样?” 千晓并不知道钟离已经知道她是女子,越见钟离这般说,她心中越难受。 若钟离真对现在的她动心,对身为男子的她动心,那若知道了真相呢? “先生,”千晓让自己的语言缓和下来,“您对我这么好,是关心吗?” 她的话不敢说得太明显,钟离便也犹豫了。 许久,他轻轻点头。 千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情绪,是该松一口气,钟离所言不是喜欢男子的她的意思,还是该难受,相处许久,她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她现在也只是理智地对钟离道了声:“多谢先生。” 钟离看着女孩,这四个字也让他冷静了下来,是他欠考虑了。 微微叹气,他道:“小千。” “先生?” “来,抱一下,便不吵了。” 他根本不给千晓拒绝的机会,把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悬了一天的心松了下来。 千晓觉得钟离都不似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了。 她自己也变了。 算了算了,她任由着自己这一刻的心情裹挟着自私,融入青年的怀抱。 短暂的拥抱过后,千晓想无论是年龄还是性别,她都要将这份喜欢慢慢地藏下去。 也许等时间久了,她会忘了。 *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钟离和千晓自上一次拥抱之后,依旧保持着生活上的平衡,只是千晓有意地回避,没再有任何肢体上逾越了规矩的事。 海灯节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日,胡桃让千晓通知钟离明天去往生堂商量着如何过节。 千晓跟胡桃开玩笑道:“我都快成客卿的秘书了。” 回到家之后,千晓发现温迪也在,钟离见千晓回家,微微笑着:“小千今日可好?” “还不错的先生。” 千晓看着满地的灯笼,红的橙的绿的,五彩斑斓,“先生这是开始准备过节了。” “嗯。”钟离说,“时间挺快的,小千已经来璃月港多月了。” 温迪利用风场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的,挂起灯笼来特别方便,千晓抬头看了会觉得脖子有些酸,干脆抱起在一旁的糖豆坐在紫藤萝架子下看这俩人忙活。 钟离走上前来递给千晓一把小烟花:“实在无聊,玩会这个。” 千晓接过,“这不是仙女棒吗?” “仙女棒?”钟离笑了笑,“挺好的名字。” 钟离明明说话什么的越自然,千晓反倒越不自然了。 温迪帮着布置院子,完毕后,他说三天后的海灯节要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说到这,千晓想起了堂主交代的任务:“客卿,堂主说叫你明天去往生堂商量过节的事宜。” “知道了。”钟离低头看着她,“明早一起走吧。” “好。” 夜晚,钟离照旧做了可口的饭碗,他去喊千晓来吃,却看见千晓蹲在糖豆的窝前看着什么。 “小千,怎么了?”钟离走过去。 千晓笑着对钟离招招手:“客卿,你看,它在这撒娇呢。” 钟离走过去,蹲在千晓的旁边,他的身躯挡着从正屋发出的光,落下一小片的阴影包围着千晓。 暖暖的檀香气息,千晓不禁摸了摸鼻子。 糖豆躺在窝里扭来扭去,这些天来,它长大的不少。 钟离忽然说:“吃过饭带它去外面走走,顺便你也该锻炼了。” * 港口附近的街道,因为准备着海灯节的原因,夜晚几乎没人,但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 千晓找了根绳子将糖豆牵住,和钟离并排走在街道上。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奇怪,千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钟离聊着工作上的事。 “所以说仪官姐姐可开心了。”千晓说着,“但是炔星因为输了三个摩拉郁闷了一天。” “小千,”钟离忽然打断她,“我们别再这样,好吗?” 千晓愣,原来这些日子她的做法钟离都看出来了。 “先生,你不懂,我……” “小千,”钟离打断她,“你不用这般别扭,我早知你是女子。”
第44章 理由 仿佛有烟花在脑海的无人处炸开,夜晚的风安静得有些吵,千晓微微睁大双眼,她看着钟离,懵懵然。 什……什么鬼? 欸???! 钟离只是静静地微笑。 等等,如果客卿早就知道她是女子,那么她仗着男子的伪装去对客卿做的那些亲昵的事…… 老天!真的是! 如果现在有一个地缝,千晓一定第一个跳进去,并且在里面用水泥给封死,封得严严实实,炔星拿铁锹都震撼不动的那种。 对了,温迪是不是说随时在蒙德欢迎她来着,千晓忽然觉得这个会计不做也罢,她收拾收拾去当吟游诗人算了。 也不行,温迪和客卿是好朋友,这样的话还不如沿街乞讨来的划算。 尴尬至极,千晓把糖豆抱起来,眨眨眼,决定先发制人:“你凭什么这样说。” “哦,那天不巧听到了你和风野的对话,而已。” 最后两个字钟离说得很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千晓想,老祖宗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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