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公爵夫人是其中之一,从法兰西回来后,她同约克公爵曾经火热的爱情已然冷却,约克公爵重新开始寻花问柳,而公爵夫人置若罔闻,她在国王为了嘉奖她功绩而赠与她的城堡里举办宴会,以其别致的穿搭和高雅的谈吐吸引贵妇人们的到访,而路德派这个新的热点她自然不会放过,她在城堡中举办了好几场有关路德派教义的讨论会,即便约克公爵已经刻意地不去打听妻子的消息,也总有相关的言论传入他耳中,这令他更加不悦。 经历过法国的华丽奢靡,再回到英格兰无疑有深深的落差,而由于国王弟弟的身份,他需要时刻注意不能僭越国王的依仗,他本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可在经历了能随意挑衅弗朗索瓦一世的快感后他只觉得这样的生活烦闷又压抑,而他的夫人,安妮·博林,在回到英格兰后她好像变得丝毫不在意他了一样,他对她不满,但如果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他做小伏低、逢迎讨好,他其实也可以考虑和她重修旧好,毕竟她还是他的合法妻子,他们还没有儿子。 她的一切都是他给她的,没有他,她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与伯爵议婚都会被嫌弃门第,约克公爵不禁怀疑这段曾经令痴迷疯狂的恋情不过是一场骗局,亦或是女巫的魔法,她从婚姻中得到了地位和财富后便对他弃如敝履,他受不了她再顶着“约克公爵夫人”的名头四处出风头,没有他她什么也不是! 1523年9月,在闭关数月后,英格兰的约克公爵发表了一大通长篇论著,逐条驳斥了马丁·路德的言论,继查理五世后,他是又一位公开对马丁·路德表露敌意的王室成员,某种意义上,他的行为似乎也体现了英格兰国王的意志,利奥十世对此大为感动,当即赐予约克公爵“信仰捍卫者”的称号,约克公爵立刻笑纳,而亚瑟一世在得知此事后同约克公爵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在他们并不亲密的孩童时期,在他们出现龌龊的少年时期,他们也从未如此剧烈地争吵过。 , 玛丽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穿越长长的走廊前往国王的房间的,又一次,像是诅咒一样,即便晚了几年,来自德意志的异端学说还是再次在整个欧洲盛行,并且很快传到了英格兰。 当她得知约克公爵再次获封“信仰捍卫者”时,她还尚可以讽刺的心态看待,但很快,在得知国王前所未有地暴怒并勒令约克公爵在家思过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她,她不知道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急迫地想要弄清楚他对异端思潮的态度。 国王正在写信,他在写什么,玛丽想要上前查看,但亚瑟已经将信收了回去:“玛丽?”他讶异,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玛丽。” 她顺从地走过去,半伏在父亲身边,这样的姿势能让她获得一些安全感,直到现在,她都还是被父母宠爱的女儿:“有什么事吗,玛丽?”亚瑟问她,她抓了抓自己的裙摆,仰头看向父亲,“我听说您让约克公爵在家思过......” “有什么问题吗?他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让欧洲误以为我已经站在罗马教廷一方,这是对君主的冒犯。” “但我们本就应该维护教廷!”玛丽脱口而出道,“教廷一直庇护我们,为我们提供支持,那我们难道不应该更加虔诚和恭顺,实践教廷的意志消灭异端吗?”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还有约克公爵,他,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庇护我们的是尤金五世,不是利奥十世,查理五世现在和他同气连枝,有一天他意识到利奥十世不再能给他提供利益后他也会抛弃他,或者采用更加极端的手段威逼他。”沉默片刻后,亚瑟才缓缓道,他似乎有些迟疑,就连语调也比平时更慢了些,他注视着玛丽,“我才是你父亲,你唯一的父亲。不要去关注这些事了,我想要你幸福,玛丽。” “若不能得到心灵的安宁,我又如何能得到人世的幸福?”玛丽倔强道,“不论约克公爵行为是否构成对君主的挑衅,有关天主教的神圣地位应当是一条不容触碰的红线和戒律,谁敢提出异议,您就该杀了他,不论是断头台还是火刑柱!”她握住父亲的手,急迫且渴望地道,“父亲,您发誓,你对着我,对着您唯一的女儿宣誓你是天主的虔诚信徒,您不会容许有任何亵渎天主尊严的事情发生!” 她期待地望着亚瑟,而他的目光更加幽深不明,他再度叹息一声:“我无法向你保证未来的事,玛丽,即便我现在向你许下誓言,未来也可能因为别的缘故推翻,我不想让你失望。” 玛丽睫毛颤了颤,她清楚她没有得到父亲的支持,如此重要的事情在他眼里或许只是女儿的任性。她一言不发地松开他,站起身,提着裙摆径直离开,而亚瑟再也没有说话,他搁下笔,出神地眺望着远处,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 “你和你父亲吵架了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玛丽从键琴前回过头,看到凯瑟琳正在她身后充满关切地看着她,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很多个被屈辱和痛苦折磨的夜晚,她只能在梦境中见到母亲。“是的。”她说,她靠在母亲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依偎着她,“我希望他能够响应罗马的诉求,及时镇压国内的异端,他没有同意。” “他们只是对路德的教义感兴趣,将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笑,这远远没有到需要当做叛乱镇压的地步。”凯瑟琳锁紧眉头,玛丽心里更加委屈,母亲不知道这些新教徒曾经将她们迫害得多么惨烈,又将会把英格兰带入怎样的黑暗和混乱中,她不能说出她的记忆,她会被当成恶魔附体,但她必须要让母亲意识到问题的紧迫性,“那叔叔呢,他只是捍卫了天主教的荣誉,并得到了罗马的嘉奖,为什么父亲要如此震怒,哪怕是看在罗马教廷的份上他都不应该如此对待他!” “你叔叔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这个问题上,凯瑟琳并没有附和玛丽,她觉得她有必要在现在教授玛丽一些必要的事宜,“虔信天主并不意味着要对罗马教廷亦步亦趋,即便是你外祖父母那样伟大的天主教国王,他们也并非对教廷事事依从,如何在教廷和国家之间保持平衡是一门高明的艺术,也是君主的必修课。”看着女儿越皱越紧的眉头,她忽然觉得这些事务或许对她来说太深奥了,她只有十二岁,也没有接受过君主的教育,她不必承担这么多,“但伊莎贝拉,这是你父亲和爱德华需要操心的事,你是公主,未来会成为王后,你不必研习国王或女王的课程。”
第64章 独立 直到1524年春天, 国王和约克公爵也没有任何和解的迹象,对此伊丽莎白王太后深感忧虑。 她已经五十八岁,算得上长寿, 但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在1524年初感染一场风寒后身体更加衰弱, 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因此要求亚瑟一世与弟弟和解, 亚瑟一世同意了。 当被软禁了数月的约克公爵来到母亲的病榻前后,他立刻因为母亲的衰弱之状嚎啕大哭, 伊丽莎白王太后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安慰他, 直到约克公爵情绪平复, 伊丽莎白王太后才让他暂时退下,转而对亚瑟道:“亲爱的亚瑟, 你清楚,我很少对你和父亲的政策发表看法, 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只是我们这个家庭能够一直和睦, 从而弥合战争的伤痕,为英格兰带来和平与繁荣,一直以来,我都非常高兴你和哈里并没有出现你们的先辈之间惯有的矛盾,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露出不解的目光,“来自德意志的思潮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些, 他们是异端吗?” “教皇的一纸谕令可以宣判人异端与否, 但动机往往出于私利而非公义。”亚瑟回答道, 他握着伊丽莎白王太后的手,“我不在乎德意志的思潮是否能得到罗马的认可, 只要这对英格兰有用,我就会利用,我生亨利的气是因为他的举动会使旁人对我的态度产生误会,我会尽可能弥补这一影响,我知道他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心有不甘,想要博取注意而已。” “所以你斥责他,软禁他,从而令世人不确信你的真实想法,这是你的对策?”得到亚瑟的默认后,伊丽莎白王太后的眼神忧虑更甚,“但亚瑟,如果哈里的行为不是写了一篇驳斥的文章,而是以更加激进的策略对抗,你也会打压他吗,或者不是哈里,是你更加珍爱的人,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更加珍爱的人,他珍爱谁会超过自己的亲弟弟,他对他们也会如此果断冷酷吗......“我会避免那一切发生。”他别过头,回避着母亲的目光。 “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亚瑟。”良久之后,伊丽莎白王太后才叹息一声,看着远方,她眼眶里蓄上一层无奈的泪水,“或许上帝对我的慈悲便是没有让我看到那一天吧。” , 1524年5月13日,爱德华四世之女、亨利七世之妻、亚瑟一世之母伊丽莎白王太后去世,临终前,她将自己的王后珠宝留给了儿媳凯瑟琳王后,个人财产则分别赠与两个孙女,玛丽公主和伊丽莎白公主,按照多年前的安排,她与亨利七世合葬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穴中。 在母亲的病榻前,一度决裂的兄弟二人重新和解,而亚瑟一世也不再限制约克公爵的自由,甚至增加了他的年金供他挥霍。而同一时间,另一位重要的王室成员也临近去世,克洛德王后的身体日益虚弱,勒妮公主匆匆赶到索米尔希望能够陪伴姐姐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在与弗朗索瓦一世分居后,克洛德王后生下一个女儿,她无视了法兰西王室的意见将这个女孩起名安妮以纪念母亲并致敬自己的好友,并亲自抚养她。当勒妮公主赶到索米尔后,克洛德王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尽管身体异常虚弱,她的目光却温柔宁和,她吃力地朝勒妮公主伸出手:“你来了,勒妮。” “姐姐。”勒妮公主赶紧上前,克洛德王后轻轻喘了口气,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你在布列塔尼还好吗?我听说布列塔尼人非常爱戴你。” “是的,他们都对我很好。”勒妮公主答道,尽管她此前从未踏足布列塔尼,也甚少听闻有关布列塔尼的消息,但当她踏上布列塔尼的土地后,她受到了她此前完全没有想象到的热烈欢迎,从贵族到平民,他们都期待着她的到来,并且争先恐后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敬意。 这样的善意和她此前在法兰西宫廷中所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不是浮于表面的礼节,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他们告诉她布列塔尼的历史,告诉她她所未曾知晓的母亲,他们渴望她能够为他们带来公正、和平与独立,这是他们的期望,也是她的责任,她要回应这样的心愿,并决意像母亲一样捍卫这里的一切,目前来看,她做得还算不错,她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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