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愿意见她。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要大闹一场。 一定要让大家一起来哄她, 一起来给她道歉。 但是对于即将逝去的神明,再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指环中的意识届由阿尔克巴雷诺的大空燃烧生命而得以放出。在继承之后就会再次回到指环中去。 如果让大家得知她的处境, 那无异于一种报复。 漫长的光阴, 仅剩的意识反反复复地折磨, 萦绕在心里的念头只剩下—— “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样长久地记着一个人,时光流转却从无褪色。这样的感情太难受了。 天镜里没有办法将这种痛苦再加诸于她深爱的大家身上。因此当身体里潜藏着的恙再一次席卷而上之时,她不敢再看,猛地转身向外奔去。 “是谁——” 神社中本来从容对战山本武的雨月面色一凛,出声喊道。 天镜里不敢回头,但是她身上的痛楚越发猛烈,几乎到了让她意识模糊的程度。 她踉跄着向前跑。 眼前一片昏黑。 却有一片灼色的火焰落入眼帘。 大空的橙色火焰精准无误地将她所在的地方环绕住了。 天镜里愣了一下,有些不敢回头。 身体上的锐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自己的处境。 但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说。 “镜里,是你吗?” 天镜里抚摸着自己爬满可怖咒纹的脸,敛 声屏气,眼泪被止住了,一点点地干涸。 两人就在这林道之中停驻了许久。 久到试炼失败的阿纲一行人走过来,看见初代时露出纳闷的表情。 少年恭敬又忐忑,支支吾吾地问:“请问……” “没事,你先回去吧。”男人平静地答复。 “啊……好、好的。” 少年们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天镜里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她的牙齿碰撞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至少回头看他一眼吧。 光是这样想着,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艰难地转过头,然后抬起眼睛。 火焰中的男人头顶燃着一簇明亮的火焰。他穿着天镜里所不曾见过的黑西装和披风,倒是和画像中那样威严的模样十分相似。 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一汪金红色的溪水,像是他们过去从外面回家,傍晚时太阳落进河水中,风吹皱的熠熠金光般温柔。 明明是看不见幻术的。 Giotto却准确无误地看过来,对上了天镜里的眼睛。 那种喜悦并不是作假。 他在朝她笑。 “好想见你啊,一直都是。” 天镜里痛得意识不清,但是眼睛却不肯从他身上离开。 她定定地看着逝去多年的丈夫朝她述说爱意,弥留之际所想的却是—— 就这样死去也许不错。 Giotto并不知道天镜里的痛苦,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巨大悲伤。 他认真地说:“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彭格列的事情,非常抱歉。在我看来这些过去与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相比,只是不值得一提的黑暗……” 他敛去眼中的悲伤:“镜里,我并不希望你和黑手党扯上关系,也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将自己卷入危险之中。” 天镜里认真地听着,想要将他说的所有话都记在心里。 “对不起,因为这些顾虑而对你造成了这么大伤害。” 月光落在小道上,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Giotto注视着眼前空无一人之处,却无比确信自己的妻子就在那里。 “这份思念和牵挂,这么多年,我都能感受到。也正因此,我判断这次出来只需要远远地注视着你就好。” 这也正是天镜里的判断。 因为他们都认定,这次的相见只是为之后更加漫长的分别作铺垫。 而有的时候,一次令欲望肆虐放纵,便会滋生可怕的执念。 但是…… “如果现在我说,想要见你的话。”Giotto的手虚悬在空中,随时都能撕开这层幻术的屏障。 但他只是站在原地,克制地、用那种仿佛在询问早上能不能多吃一片面包般的语气请求她—— “可以握住我的手吗?”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久到周围的空气一寸寸变冷,久到雨月以担忧的目光看过来,然后又合眼离去。 月落日起。 Giotto的神情没有分毫变化,他始终专注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伸出手,放在她立刻就能握到的位置。 天镜里也在等。 她在等这灼心的痛苦过去。 一分一秒,她害怕Giotto误以为她生气而离开,又担忧自己的情况会露馅。 好在—— 在他离去前,她终于收拾好了自己。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天镜里连忙擦了擦因痛苦而溢出的眼泪,认真仔细地收拾好自己。 然后,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伪装成被打动的样子,看向那簇不灭的火焰。 她伸出手想要回握,然后踉跄两步,跌进了他的怀里。 靛色退去。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她还是几百年前的模样,而他还是照旧以守护的姿态抱着她。 两人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彼此,相视却无言。 许久之后,Giotto笑起来。 如释重负般说:“太好了,我还在想……如果你不肯原谅我的话,该怎么才能见到你呢。” 天镜里睁圆了眼睛,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却又无所适从地垂下脑袋。 “原谅什么的……没有啦。” 因为本来就没有生气。 她辩解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 Giotto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笑着亲了亲她的嘴唇。 明明那么郑重,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而缱绻。 双唇相接后却是一触即分。 天镜里疑惑地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衣服。 Giotto的面色却微微发红。 “大家都来了。” 天镜里诧异转身,那一刻她的喜悦几乎是将整个人都盈满。 在远方的天际露出一点零星的白色,太阳的颜色都浅淡无光之时。 失落于生死洪流中的家人们,终于又于此刻齐聚了。他们站在不远处,面容模糊,望着这边。 “G!雨月!纳克尔!蓝宝!阿诺德!” “大家!” 她的眼睛倏地明亮起来,就连头发丝都透着高兴。 “好久不见!” 好像不会悲伤一般,说清楚之后,她又变得神采奕奕了。 “大家!我真的好想你们!”天镜里哪还记得什么Giotto,兴冲冲地冲过去,高兴地和每个人寒暄。 “G,你看!我现在可是超强的神明哦!”她朝G炫了炫自己的肌肉。 G根本没看出来,一脸嫌弃眼里却带笑。 “啊,看到了,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啊,大小姐……不过爱哭的性格一点没变。” 天镜里不满地看着他,转而拉着雨月表功:“雨月,我这些年已经完全把你留下的笛曲学会了!” “哈哈哈真的吗?”雨月莞尔,“那等下就一起来合奏一曲吧。” “好耶!”天镜里高兴地说,“那大家都要来听!好不好?我对这周边超级熟的——” “你们可以在这里呆多久?并盛町有超级多好玩的,还有很多美食!我要带你们去!” 阿诺德冷淡地说:“我就算了。” “去嘛去嘛!”天镜里跑过去摇他的手。 “这套对我没用,你找Giotto——”阿诺德瞥见她眼巴巴的样子,卡了壳。 “嘿嘿嘿,阿诺德!”天镜里笑眯眯地喊他。 阿诺德脸上的冷淡几乎挂不住。 蓝宝无语地挠头:“今年也几百岁了吧镜里,怎么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小鬼头一样?” 天镜里:!!!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有好多可爱的孙子耶!刚才那个小纲看到没!”她愤怒地拍蓝宝的肩膀,“是不是超级懂事超级可爱的!” “对了,你们是要继承什么东西?”天镜里挠了挠脑袋,“我们家小纲不会有危险吧?” 蓝宝被她抓住一阵摇晃。 还是Giotto看不下去,走过来解救了自家雷守。天镜里眯起眼睛看着他。 “放心吧!”纳克尔拖走蓝宝,笑着说,“是那个十世的话,究极地没问题!” 天镜里还想再问,但是也有些忐忑于是否应该干涉。她看了Giotto一 眼,转而笑着说:“好嘛好嘛,那我先看看去哪里玩!” 她把手一挥:“除了试炼之外的时间,大家都要陪我!” G和Giotto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天镜里不同于从前的小心翼翼。 天镜里没听到回答,鼓起脸问:“干嘛不说话!” 不知道是谁闷闷地笑了一声。 天镜里更生气了。 雨月笑着拍了拍头。 “不要担心。大家不会拒绝你的。”他看了眼Giotto,有些戏谑地说,“毕竟,我们都‘爱’着你啊。” 天镜里的脸蹭地红了。 她倒退一步,有些害羞地捂了捂脸。 “关于这点,我、我也!” “我也最喜欢大家了!” 看着她渐渐恢复之前的开朗,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起来。 Giotto说:“既然这样,也不能继续露宿野外了。得找个地方一起休息一下才行。” 天镜里歪了歪头。 “那么大个黑手党,你们老员工出来不包吃包住的吗?” Giotto:?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天镜里已经愤慨起来了:“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彭格列咋回事啊!迟早倒闭!” 大家:…… 天镜里把眼睛一横。 “哈哈哈哈对。”雨月眨了眨眼睛,“真是伤人呢,一点也不尊重我们这些前辈。” 天镜里赞同点头:“对啊对啊,你们知道小纲的爸爸吗?就是小光,他在彭格列上班也过得不好……” 她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 雨月笑眯眯地跟在后面搭话,颇有几分指鹿为马的感觉。 G:“……这两个家伙,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想要寻求赞同,却发现Giotto一脸温柔地看着天镜里,一开口竟然是:“这样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G: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过相聚虽然快乐,该完成的事情却是必须做完的。 在约好明天见面后,守护者们各自散去,前去观察他们的继承人。 Giotto和天镜里目送着大家离去,然后街道上一点点冷清下来。 路灯的光照在两人身上。 “这样好像偶像剧哦。”天镜里抬头看他。 “偶像剧?” “嗯……好像很难解释哦。”她歪了歪脑袋,“简单来说就是爱情故事?两个人一起,走在路灯下面,男性送女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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