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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裹着毯子坐在太宰治旁边。早晨你刚被喂着吃下最后一剂毒药后居然感觉轻快了许多，可能这就是所谓回光返照。此刻，疲惫感才接二连三地涌向每一个细胞，身体的反应告诉你，你活不过今天了。因为生病，你本来带有攻击性的明艳的眉眼都温和了许多，没涂口红的嘴唇苍白无血色，故意用卷发棒卷出的张牙舞爪的头发也显得乖巧起来。 “有屁快放。”你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倚在柔软的靠背上，示意太宰治可以开始他的故事了。 “首领……”太宰治刚开一个头，就被你打断了：“别叫我首领了，我可担不起。” “小姐。”他立刻换了个称呼。 “我有名字，我叫风间千穗理，你是知道的吧？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你早就意识到从最初的相遇开始，这个太宰治从未称呼你为“风间”或者“千穗理”。 “那不是你的名字。”他温和地否决了你。 “那是，”你说，“我就是风间千穗理。” 对于你的坚持，太宰治不置可否。他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你，你就不好奇我都看到什么了吗？” “不好奇，”你没买他的账，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要是想说，我倒是可以听听。” 太宰治微笑起来。 “两种可能性。”他说，“看到你，我看到了第二种可能性。” 你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听完了太宰治的叙述。他说得很隐晦，你费了点脑细胞分析出他的意思后，被惊得瞠目结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希望你回到075世界，改变一些人的命运。那个“一些人”，说得再确切点，就是他那个想写小说的杀手朋友织田作之助。 075世界和076世界是有时差的，075世界的少年太宰治大概18岁左右，这边的首领太宰治已经22岁。他通过“书”所看到的平行世界里发生的那一切，其实尚未开始，还有回旋余地。原本他无力改变另一个世界的发展与走向，可偏偏你出现了。 你是那个变数，是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是他的“第二种可能性”。 你扑哧笑出声，笑得眼角渗出泪：“你居然也会有在乎的人。可你既然看到那些记忆，就应该明白，我不会想与太宰治这个存在扯上什么关系。”你止住笑，眼神冷厉起来，“我凭什么帮你？” 这两个太宰治，一个害你接受了系统惩罚积分清零，另一个害得你奄奄一息马上驾鹤西去。他居然还想让你帮他救朋友？ 太宰治拍了拍你的后背为你顺气。面对你明晃晃的讥讽，他不置可否：“确实，在『风间千穗理』死亡后，我再也没看到你出现，但你却来到了我身边。”他顿了一下，古井无波的鸢色眸子透出些许光亮，“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这是一场交易。” 大概因为你快要死了，没必要对你藏着掖着，他坦诚到让人意外。 “交易？你能给我什么？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你扯住他的衣领，极尽刻薄地质问他，“我死以后就没人能束缚我，你应该明白。” 由于方才的情绪波动，你又开始头晕。你扶着额头大口喘气，太宰治及时扶住你，他把你虚虚揽入怀中让你倚靠着他。对于此刻浑身冰冷的你来说，他也是暖的，你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听到他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像是在耳边，又像从远方传来。 “记不住了。”你喘息几声，终于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轻得不靠近根本听不见。 “给我个痛快吧，太宰治，我实在太难受了。”太宰治的脸在你眼中已然模糊，你抓住他的手指，断断续续请求道。死亡你经历了太多次，你并不怕死，但是死前的折磨是最痛苦的，你不愿承受。 恍惚间你听到枪械上膛的声音。你眯着眼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他把一支手枪抵在你胸前。此刻他一手揽着你宛如最亲密的恋人，另一手持枪对准你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艰难地摸向他的手，惊异地感知到他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 “你的手抖什么？”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又不会真的死。” 黑发青年的鸢色眼眸牢牢锁定着你的脸。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他迟迟没有开枪。你拼尽全力用指甲掐他的手催促他，也只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身体的痛苦让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太宰治只停顿了不到一分钟，在你的感官里就像过了好久。 “……抱歉。”最后的最后是声穿透耳膜的枪响，你的意识归于黑暗。 “角色『风间千穗理』已死亡，根据表现，B2064在本次行动中获得5735积分。” 听到系统报数的你呼吸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颤抖着手又查了一次，确实是5735分没错。 原来这就是太宰治所说的充分理由。 他帮你构造了一个精彩的“剧本”，并推动你完成剧本，让你在通关这次副本后获得巨额积分，作为与你交换的筹码。你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成为首领的“情人”，以及最后他毒杀你，都是他设计好的。在他的操作下，这场戏足够精彩，足以让系统给你判出这种史无前例的高分。 他什么都没说，可是你的来历和“系统”的机制都被他琢磨得一清二楚。你莫名打了个寒战，太宰治此人，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 看在积分的份上，你决定再去一次075世界，至于到底要不要帮首领先生这个忙，还得看你的心情和另一个小鬼的表现。
第15章 今天天气真好 虽然首领太宰治阴了你这件事让你当时很不爽，但积分结算后你心里那点芥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次死亡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像这样死得快积分又多，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你甚至想再来一次。 失而复得让你格外欣喜。 又查了几次积分确保你没有做梦也不是臆想后，你又开始给自己拼接新马甲。在起名字的时候，你本来打算和以往那般再随便排列组合一个，却突兀地想起了一段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名字？ 你回忆了很久，蓦然想到了那些被你遗忘的遥远时光。刚睡醒的你拉开厚重的窗帘，昏暗的房间里立马洒满阳光。 那时的天气可真好。 “角色『三浦日和』创建完毕，即将投入075世界。” 这一次你捏的人设实在是太普通了，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转眼就找不到的水平。至于身份，你设定成了悠哉度日的小便利店店主，每天守着那小小的店面摸鱼。 首领太宰治交给了你一个任务，要完成任务你就需要继续接触这边的少年太宰治。尽管首领君预支了丰厚的奖励，但你依旧保持着消极态度，并没有几分上心。 一个太宰治坑了你几千积分，另一个太宰治还你几千积分在你看来理所应当。你并不是那种非常有契约精神的人，况且就算你食言，也不会有人知道。不过你还是决定回到075世界，准备藏在人海中与太宰治再玩一局躲猫猫。 有趣的是，根据首领太宰治的说法，你被少年太宰治坑了以后就再也没来过075世界。现在你却因为他改变了原本的轨迹，这属于改变历史还是改变未来？所以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思考了半天未果，你选择放弃思考——075和076这两个平行时空真的很邪门，你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你的容错率高。 “喵——” 你被一只橘猫拦住，它蹲在你面前喵喵地叫着，时不时站起来围着你的脚来回转，束起的猫尾巴蹭过你的小腿。 它需要帮助，它在向你求助，你便迈开步子跟在了它后面。 猫猫向前跑了几步，时不时回头看你，像是怕你没有跟上。它把你引到一小堆杂乱废墟处，你看到那有一根废弃的水泥管，里面传开了又尖又细的猫叫声。 小奶猫被困在里面了？你又走近了些，拨开杂草，透过水泥管上的狭小裂缝，看到里面有一团小小的橘黄色的毛绒球。 旁边的大猫又叫了几声，听起来十分焦急。你撸起袖子，开始了解救小橘猫的工作。 在尝试了多个角度，甚至把胳膊磕破了好几块皮后，你终于抓着小猫的后颈把它解救出来。小猫刚被放到地上大猫就凑过来给它舔毛，末了又爬到你脚边喵喵叫着。你蹲下摸了摸猫猫头，起身准备离开，刚转过头就微微怔住。 小半张脸被绷带缠住的黑衣少年站在不远处看向你，逆着光，你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朵云彩恰好飘过遮住太阳，大地投下一片阴影。你在阴影中一步一步走向他，再与他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在空中交汇，看清他的脸时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你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三浦日和』是个普通人，你恰好也曾是。 回到店中，你吃了两串热乎乎的关东煮，又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这时候几乎不会有人来店里，恰好可以让你偷会闲。 你还没睡着，就被叮咚作响的风铃声惊醒。你揉揉眼睛，朦胧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待视线聚焦看清他的样貌，你恨不得当场翻一个白眼。 太宰治是不是把GPS装到你灵魂上了？？？ 尽管在心里疯狂暴打他，你表面上没暴露丝毫，还冲他礼貌微笑了一下，太宰治微微颔首作为回应。他在不大的便利店里悠闲地踱步，目光扫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似乎在挑选商品。没过多久，他拿起一罐咖啡走向收银台，你刚想报价，他抢先开口：“店主姐姐，我没有带钱。”说得理直气壮。 你：？ 好小子，刚来就想赖账，你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善起来，太宰治站在你面前，湿漉漉的鸢眼里满是无辜无害。 “店主姐姐，我下次来把钱给你可以吗？” 他乖巧有礼貌地询问你的意见，甚至连下次见面的理由都找好了。这种时候就算你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好拒绝了。你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上次遇到太宰治赔了几千积分，这次又赔上一罐咖啡，这太宰治果真是个赔钱货，你腹诽。 你被猫碰瓷了，双重意义上的。 那天拦住你求助的大猫带着被你救出的小猫蹲在店门口，一大一小两只猫旁边还蹲着一坨黑漆漆的不明物体。你刚打开店门，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就齐刷刷抬头看向你。 你的目光一一扫过两个猫猫头，最后定格在那个乱蓬蓬的海藻脑袋上。黑发鸢眼的少年仰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你，他没说话，但是潋滟的眸光浅显直白地表达了他的目的。 通俗点说，他在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表和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你，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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