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也帮了我。” “可消息毕竟是先生透露给我的。” “你是他的后人,本该如此。拿回去吧。” “可是先生不是说自己缺钱吗?” “我会一些雕虫小技,赚些钱不是问题。” 清溪不教书,总是住在这学堂白吃,她不好意思。 天启城有小道消息,说乐坊来了位奇女子,不仅善弹琵琶,而且容颜绝色。 乐坊。 清溪望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听着月落给自己介绍道“迎春坊,三十二乐坊之首。” 谁能想到清溪在仙人指路台上赠酒,竟牵了一段缘分出来。 “春,乃四时之首。好名字。” “你今天就在这里奏琵琶。”月落给清溪指了指那高台,“乐坊很少来新人,今日可是吸引了许多达官显贵而来。” “放心,今日我绝不让你失了面子。”清溪飞身跃上那高台,立于纱帐之后,“既然在这迎春坊,今日,我便奏一曲《阳春》。” 雷梦杀好奇那位新来的乐师,但是又碍于李心月不敢去,只好来了琅琊王府,想让萧若风成为自己的借口。 “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萧若风已经看了一天的剑谱了,也练了一天的剑了。 “这能看出什么来啊!”雷梦杀一把合上萧若风面前的剑谱,“你又不是谢宣,看书就能学会武功的。劳逸结合嘛。” “不去。”这些天,萧若风一想起清溪那悲悯的眼神心里就不舒服,他想知道为什么,问过清溪一次,清溪只说,等到他们论剑之时,她自会告诉他。 “我得抓紧时间研习裂国剑法。” “欲速则不达。” 陈儒甚少离开学堂,也是第一次来这琅琊王府,“还是去吧。” “陈先生?”萧若风很是惊讶,“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钻牛角尖,来帮帮你。” 陈儒扯开被雷梦杀合上的剑谱,扫了一眼道,“乐曲不仅怡情,与五脏六腑相合。你去听听,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刚好我也要去听听究竟是怎样的天籁之音,能让迎春坊那落了尘的高台焕然一新。” 十多年前,乐坊三十二坊的主人月落在高台之上一曲动京华,自此后,那高台之上再无人演奏,因为这么多年,没有哪个乐师觉得自己能胜过月落当年那一曲。 自然也是有些自信的人主动上门挑战月落,可是没等他们与月落对上就被其他乐师打败了。 “听说今日的曲子是《阳春》。” “是啊,此等名曲,最是考验技艺。也不知道这乐坊新来的乐师会弹成什么样子。” “能连败三十二乐坊魁首登上那高台,想必也差不了。你看,连小先生都来了。” “看来,我们今天有耳福了。” …… 萧若风静静坐着,脑海里尽是那裂国剑谱。 他这些日子死命练剑,清溪劝过他,操之过急容易伤身,甚至赌气说要毁约,可是萧若风却说,一约既定,万山无阻。就是清溪要毁约,他也会遵守约定,将裂国剑法练好,找她论剑。 “你说说他,平日里看着这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脾气犟成这个样子?陈先生,你帮我去劝劝他吧。你的话,他多少还是听的。” 珠帘合,琵琶声起。 冰雪消融,胜日寻芳,无比光景一时新。 柳间莺啼,林花着雨,鹊声穿树喜新晴。 青山如黛,长溪縠皱,绿阴冉冉遍天涯。 桃李风前,乱霞如锦,淡云来往月疏疏。 一夕惊雷,鸡鸣喈喈,黑云压城城欲摧。 雷梦杀听到这急转的曲调,凑到陈儒和萧若风中间小声嘀咕道:“这已经不是阳春曲了吧。” 抬眼望去,宾客尽皆皱眉。 城头铁鼓,沙场月寒,戍楼西望烟尘黑。 旌旗猎猎,挽弓搭箭,剑花秋莲光出匣。 铁骑绕城,突营射杀,独领残兵千骑归。 一曲毕,罗幕微漾,满堂噤声里 陈儒率先起身,望向高台之上,“敢问乐师,这后半段,是否是失传已久的《破阵曲》?” “先生好耳力,正是前朝军乐《破阵曲》。” 慵懒春日,惊现杀伐之声,虽然不怎么合乐理,但也是满堂宾客第一次见,新鲜劲倒是十足。 况且,这弹琵琶之人技艺确实高超,今日一曲,一连数月为天启城中人津津乐道。 满堂宾客散尽,珠帘轻挑,一道倩影。 “如何?” 清溪下了那高台,询问道。 “你你你…” 雷梦杀惊讶的地指着清溪,“竟然是你!” “不能是我吗?”清溪笑着躲开雷梦杀的手臂,走到萧若风面前,又问了一遍,“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有。” “我问你感受如何。” “如仙乐落凡尘。” 清溪深吸一口气,劝解自己不生气,转头就把手里的琵琶扔给了萧若风,怒道:“孺子不可教也!” 见清溪拂袖而去,陈儒也叹了口气,拍了拍萧若风的肩膀。 雷梦杀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们俩该不会早就知道今日弹琵琶的人是清溪姑娘吧!?” 陈儒听得此话,又叹了口气,也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第11章 酒醉人心 景玉王正妃有孕,萧若瑾十分高兴,谈完公事拉着萧若风多喝了几杯酒。 席间,萧若瑾问起清溪,萧若风却是支支吾吾。 “你们吵架了?” 到底是成了亲的人,在男女之事上还是要比萧若风敏感。 “没有。”萧若风一口否定,“先生觉得我愚笨,有些生气。” “你没有哄哄她?” “怎么哄?” “当然是柔声细语地认错请罚了,再说些好话,她定然就会消气了。” 也许是酒气上头,萧若风还真的采纳了萧若瑾的建议。 要是平日里的他,一定会坚定地拒绝这种“馊主意”的。 “来讨杯酒喝,不介意吧。” 陈儒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下,自觉拿起了一个空酒杯,“为若风的事情发愁?” “我是不是暗示的不够明显?”清溪看了一眼陈儒,“还是我方法用错了?”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什么执着于让他用裂国剑法与你论剑?” “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你们口中的那个天下第一说,那是我的执念,是悬在我心口的一把利剑,迟早会要了我的命。”清溪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自己的后背完全靠在了廊柱上,“可是他还说了,若是遇见他的徒弟有难,希望我帮帮他们。我想帮萧若风化劫。” “他有什么劫?” 陈儒安静地喝了一杯酒,嗅着那梅香发问道。 “死劫。”清溪看向那架上初开的蔷薇花,“是他的剑先告诉我的,然后我卜了一卦。” 蔷薇灿烈如火,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让人心生怜惜,“确实是死劫。” “你懂卜卦之术?” “早些年学过一些。若论这卜卦之术,我还得称呼吕素真一声师兄呢!”清溪的视线从那蔷薇花上移开,“但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说车轱辘话有意思吗?” 见清溪气恼,陈儒的神情变得严肃。 “你帮他化劫,你会失去什么?” “我会失去什么?也许,会是性命吧。”清溪语气轻快,好似根本就不在乎,“我曾因私心折了一把剑,现在又因私心夺了他人一把剑。可我一开始真的只是觉得无聊!”清溪十分诚实地看向陈儒,“本来我可以随时抽身而去,可是当我卜出那一卦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人的托付,也实在不忍一把好剑折损在这世间。可命运就是一片沼泽,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 “世间书千万卷,世间路千万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这道上有自己的因果。” 陈儒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叹道:“你不该介入他人的因果。” “我当年就是因为不相信命运不能扭转才会入魔嘛。”清溪痛快地喝了一杯酒,“我现在也不信。” “执迷不悟。” 听见陈儒骂自己,清溪笑了笑,“你知道我此行是为了做什么吗?我就是要为自己选择一种死法的。那冰原太冷了,我不想被冻死在那里。” “逍遥御风门的弟子会那么轻易死吗?” “不会。”清溪肯定道,“比如你们口中那位李先生,他就不会轻易死去。但是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陈儒好奇道。 “既为不入世之剑,就该藏剑于匣。”这是李先生告诫我的话,“你知道吕素真有一个弟子叫赵玉真吗?我与他是一样的人。不过我运气好,我师父可比吕素真强上不知多少倍。所以我才能活到今日。不然,我入魔那日就该死了。” “与天斗,无人能胜。但是我师父赢过一次。”清溪朝陈儒举起手中的酒杯,“这次,我想靠自己赢。不然整日被困在那冰原上,多孤独。” “祝你成功!”陈儒敬佩她的这份勇气,举起手与她碰杯,“还有,这坛酒能送我吗?” 清溪顺着陈儒的视线看向了那最后一坛未启封的酒,笑道:“拿去吧!” 清溪也是半醉,她还剩小半坛酒,喝完了就醉倒在这里吧,这里的风不疾不徐,很是舒服。 “先生!” 这一句,让半醉半醒半睡的清溪吓一激灵,连带着丢了怀里的酒坛。 “谁啊?!这么没有眼力见!” “萧若风?” 清溪看清楚来人,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你来做什么?” 酒坛碎开,一地梅香。 萧若风似是醉得更厉害了。 “来向先生认错请罚?” “认错?”清溪提了提精神,疑惑道,“你有什么错?” “我未能及时领会您奏乐的深意。” “哦。” “就为了这个?” 萧若风脸色涨红,眼神飘忽,“你喝酒了?” “兄长有喜事,陪他喝了几杯。” “哦。”清溪心不在焉应道,“那乐曲没听懂就没听懂吧。我也不强求。你走吧。” “若风辜负了先生的心意,该罚。” 萧若风虽然喝醉了,但是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清溪本来不想和萧若风计较这个问题了,可是如今看萧若风的行为,她是得好好计较计较了。 “你说你该罚,那你说,” 清溪喝了酒,站起身来的时候摇摇晃晃,“我该怎么罚你?” “先生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是我先问你,你却又把问题抛回给我。”清溪抬手抵住萧若风的下颌,强迫他抬头,“若风,你不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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