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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娇走过的时候，看到那些人放肆的眼光在她身上扫射。 不过她没有害怕，还是挺直身体朝前走去，曾经的经历让她明白，在这种环境中，你越畏畏缩缩害怕，越容易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 “春娇妹妹！” 春娇刚经过一个胡同口，到家不远处，就听到一个油腻的声音喊道。 她抬头，是另一条街的李二孬。 他长得瘦，尖嘴猴腮，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邪气，竟然穿了一件长袖上衣，那上衣显然是新做的，只是显然不合身，更显得流里流气的。 说话的时候，那牙齿黄得跟马桶上的尿渍一般，春娇直接险恶地扭头，直接装作看不见地走了过去。 这李二孬就是先前很多人议论那个一大家子儿子媳妇小叔子住在一间房子里面的人。 李家人多，李老头原先是拉黄包车的，只是两个儿子都不像他老子，一个比一个懒，黄包车生意也不行了，如今其他工作也没着落，家里算是附近最穷的。 老大好些，娶了老婆，去煤场工作了，老二整天跟二流子一样，在街上乱晃荡。 “二孬，碰壁了吧！” 很快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哈哈，你小子，人家虽然落到咱们这地方了，还觉得是凤凰呢！”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还是个小老婆的女儿，真以为自已是大小姐呀！” “你们没看到吗？人家朝胡家跑的多勤，胡家那小子你们还不知道？端了公家饭，跟咱们不一样了！” “他娘的，那小子小的时候跟瘦鸡一样，如今攀上了贵人，傲气起来了。他真的跟这安春娇有一腿？” “反正我早些时候见到那胡青峰跟这女的在海边那边幽会，俩人那叫一个亲密！” 那人笑得猥琐。 李二孬朝春娇走去的方向恨恨地吐了一口。 春娇有些心慌地进了家，迅速地将门紧紧掩上。 她之所以想脱离这个户棚区，就是觉得自已似乎被那李二孬盯上了，自从先前见过之后，这恶心的东西看自已的眼光就很热切。 “娇娇，怎么了？” 刘氏看到女儿眼神有些慌乱，走上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 春娇没有跟刘氏说实话。 刘氏胆小，遇到事情除了害怕得哭，根本不能帮不了什么，还不如不说。 “对了，你跟你胡婶说找工作的事情她怎么说？” 关于找工作的事情，春娇已经跟刘氏商量好了。 自从病情好了之后，这个家现在都是春娇当家，刘氏是天生依附人的性格。 “胡婶同意帮忙问了。” “那……那你真的要去工作了？” 刘氏先前接受了女儿要去工作，但也只是说问问，这会儿知道真有可能要去了，倒是又有些犹豫起来。 “咱们先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可你总不能不嫁人呀！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前我跟你大哥提了你的婚事，他说可以找个成分低的，穷点没啥，这以后成分如果要高，以后日子会不好……” 刘氏又开始宣扬自已的想法。 要想让她觉得女子不用先考虑嫁人，真的是一时半会儿很难以接受。 “娘，安杰找对象了吗？” “好像还没？” “我跟她相差不大，还不到一岁，大哥怎么不急着给她找个成分低且穷的？” “那……” 一说安家，刘氏有些语滞了。 安家虽然落魄了，但对于刘氏来说也就是风向标。 “娘，你先前不是也说我长的不错，人识字，应该嫁个好人家吗？” “娘当然希望你……只是，你看你胡婶家青峰都……” “他是个莽撞没主见，又胆小的，我看不上他！” 春娇轻笑了声说道。 吃过亏，她即使找男人，也不可能找莽撞的妈宝男！ “可咱们家的条件能找更好的吗？” “谁说不能？走一步说一步吧！嫁人找对象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又不是扶贫更不是施舍救济，不然成亲做什么！” 你值得更好的！ 她记得那人笑着对他说。 …… 胡家。 “儿子，油馍烙好了，你快点吃，怎么跟饿死鬼样，你这几天没吃饭吗？” “这次事情忙，领导开会好几个点跑，有个会议点是新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饭卖，干窝窝也啃完了。” 胡青峰大口朵颐地吃着油馍，显然是饿坏了。 “娘不是给你烙了很多油馍让你带着吗？那东西放两天也坏不了！” “我……我饿了，先吃了，娘，你也吃吧！” 胡青峰语滞了下，顾左右言他。 “儿子，你准备去哪？” 吃过饭，胡寡妇纳鞋底，看儿子收拾了一盒子东西准备出去。 “娘，我这次回来不是带了些窝丝糖吗？小时候刘姨没少给咱们送吃的，我想……我想给她们送一盒尝尝。” 胡青峰本想轻手轻脚出去，没想到被母亲一下子逮住了。 “晚点我去送就行了，你出差刚回来，挺累的。” “娘，我不累！” 胡青峰直接说道，就要出门。 “儿子，你送的那七颗白菜人家送回来了！” 胡寡妇看着儿子胡青峰直接说道。
第19章 万元户的缩水 “换钱了！都快去换钱了！” “过了时间就没得换了！” 春娇在忧心工作的事情的时候，一个更爆砸性的消息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那就是第二代纸币发行了，旧币兑换新币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了！ 因为不识字的人多，除了在各个胡同街道以及大街张贴公告外，各个地方的大喇叭每日也广播，通知居民旧钱换新钱。 这消息跟炸锅了一般，如今各个胡同街道门口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讨论这事情。 有人唉声叹息，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闲闲地看热闹。 春娇将头巾裹得严严的，站在一个公告前看上面的内容： 旧币换新币只有七天的时间！ 10元以下的一对一比值，可以换新钱，也可以正常花，上面会慢慢回收。 10元上以上的是这次兑换的重点对象： 1万元旧币兑换新币币值为1元； 100元旧币兑换新币币值为1分钱； 对于不足100元面额的零头旧币，采取的是实物找补的方法兑换： 50元的旧币可以兑换信封一个； 20元的旧币可兑换信纸一张； 18元的旧币可兑换钢针一枚； 春娇看到这里直接就有些懵逼了。 还……还能这样兑换？ 这…… “娇娇！娇娇！” 有声音叫了两声，才将春娇回过神来，是胡婶。 “娇娇，你们家有钱的话赶紧去换，只有七天的时间，过了这时间，很多钱都不能用了！” 胡婶叮嘱道。 “知道了，胡婶，我们家有几张一万元的，还有两张100元的。” 春娇有些欲哭无泪，这钱缩水也太快了吧！ 虽然那些大钱暂时花不出去，但突然间上万倍地缩水，她还真有些受不了。 好像有一夜破产的感觉！ “是不是你大哥他们上次给你们的！” 胡婶问道。 “嗯，上次我去要钱，他还给我娘的！” “真是丧天良，我就说他们怎么会那么容易给你们钱，给你们都什么破钱！” 胡寡妇以为那安泰给刘氏母女的都是大面额的钱，哄骗她们，不免有些打抱不平。 “娇娇，不行给他们要！哎！估计更难要了，你娘当初就不该让他保管，我听说都是零钱，要不然现在倒是值钱了，估计早就给他们花了！你娘那人就是太实心眼！” “娇娇，你别难过，有那些钱，他们也发不了财！这两天换钱忙，等过了这两天，胡婶就给你去问工作的事情，绝对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以后就不用跟他们搅缠在一起了！” 看春娇欲哭无泪伤心表情，胡寡妇心疼这小姑娘，直接说道。 她本来这两日抽空要找那赵主任的，只是这会儿换钱是大事，忙完这两天，她准备去问问情况。 这小姑娘正派仁义，除了不能做她儿媳，她真是喜欢。 “谢谢胡婶，我先回去了！” 春娇这会儿正处于破产的伤心心情中，对工作的事情也提不起神了。 …… “娇娇，幸好你将那100块钱换成零钱，咱们还有其他钱买了不少东西，我还说你浪费，现在看来咱们赚了！” 刘氏倒是心态好得很，听女儿说了如何置换旧币后，拿出她们的钱汇总了下，有三百零二块零钱。 除了一百多是原先她攒下安泰还给她们的，其他的都是安家给的大额面值的，比如100元，50元，还有20元、18元那些换成的零钱。 “三百多，才那么点钱，能花多少！” 春娇有些推搡，当初真应该厚脸皮，将其他100元的换开，这会儿估计杂七杂八也有五百元钱。 可惜当初100元的只换了一张，剩下的那些100元只能换成1分钱！ 1分钱！ 他奶奶的，这缩水速度！ 再想想那一万元的只能变成1元钱，更是肉疼得厉害。 再看看还有一张20元的竟然没换成零钱，更是想吐血。 她当时就担心这些大面额的钱花不出去，这些天买红薯、萝卜以及不少日常用品，都是用先前50的、20的去花着换，刘氏还说她太浪费了，她当时想想也觉得有些浪费，只是想着囤些东西好过冬，免得冬天菜贵起来没吃的。 这会儿想想也算是值得庆幸！ 只是再想想自已原先也算是万元户，想着离开安家，再找份工作，她跟刘氏有了粮食来源，再有那些钱慢慢花不成问题，谁知道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百元小户，真是欲哭无泪。 …… 安家，更是乱成一团。 “大哥，那意思咱们那些钱是不是都不能用了！” 安杰嘟着嘴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安泰则一脸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虽然已经通过小道消息知道这次新币发行，旧币大面额会缩水，他囤了不少50、20、18元的不少钱币，没想到这些钱也不能用了，只能置换一些小东小西的东西。 根据他的猜想和估算，最多100包括100以上的币值会贬值缩水很多，真是太失算了，他们留存的零钱并不是很多，这以后这么多人，这日子…… “不能用了，现在只有10元及以下的才值钱，其他的以后估计只能当废纸了，家里没有多少零钱，这次就是置换也置换不了多少，以后我们过日子都得节省着来了……” 半晌，安泰沉声说道。 “家里先前那么多100元的钱，我说去喝咖啡，你们还说我浪费，不让我去，要是我当初去了，说不定还能换些零钱，现在都成废纸了，都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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