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人都没有异议,佩戴长刀的男人于是把视线转向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疑惑的女声横插进来: “咦,为什么还有一个男人?” 是那个跑在最后的女人,她戴着半框眼镜,明明是幻影旅团的成员,已经沾手了无数鲜血,神情却很天真无辜。 “是保镖吧,上流的人最喜欢搞这些东西了。”佩刀男人随口回答。 “但是,侠客说只要抓住诺斯拉家的那个小姐就好了,而且我们的车只有五个座位。” 佩刀男人想了想,说:“那就杀掉吧。” “不行。”绷带男人插口道,“万一有什么信息是只有他才知道的,那我们就杀错人了。” “啊啊,要是派克在就好了,问完就杀掉,也不用这么麻烦。” “拍卖会那边人更多,更需要派克的能力。” 眼镜女人执着地说:“可我们的车真的坐不下。” …… 他们还在争论,达佐孽的性命就像是一件任人拿捏的货品一样被议论着,我感到四肢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而麻木,记忆中,一切鲜活的颜色都变得很遥远,仿佛脑子里的某个部分,也被不久前那寒芒毕露的一刀给斩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你们——!” 耳旁忽然传来达佐孽饱含怒意的吼声。 他的额际青筋微露,脸色有些涨红,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又或许是自知生路无多,在濒死的最后一瞬爆发出了力量: “你们这群恶心的、冷血的怪物!!怎么能把人命当成是轻贱的物品?!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 声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双眼,眼球突出,脸上还残余着没有发泄完的愤怒,但也就在这一刹,他的脖颈间喷射出大量的血液,一秒后,他的脖子弯折、健硕的身躯也“砰”地一声倒了下地,溅起一小片飞扬的沙尘。 “吵死了。” 矮个子男人收回手刀,阴鸷地看了一眼刚被他杀害的新鲜尸体,又看向停住争论齐齐朝他望来的另外三名盗贼: “已经杀掉了。” “啊,那不用再吵了。回基地吧。” 眼镜女人说完,转身朝他们先前所在的巨大岩石的方向走了过去。绷带男人也没再说话,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佩刀的男人留在最后。 他弯腰打量着我。 别无选择,我应该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可刚才从达佐孽动脉里喷出来的血液就溅在我的肩膀、胸前、以及裙摆,他现在还毫无声息地躺在我的脚边,怒睁的双目甚至都没有闭上。 ……我动不了。 双腿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胃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滚,胸口涌上一阵闷钝的恶心感。 我掩住嘴,蹲下去,干呕出声。 佩刀男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被尸体吓成这样的,你真的是hei帮的人吗?hei帮和盗贼也没什么不同吧?难道hei帮不杀人吗?” 不远外有声音在催促:“信长,太慢了!” “是你们走太快了!”被叫做信长的佩刀男人拖长声音叫喊,“喂,飞坦!这个女孩被你吓到了……你倒是给我走慢点啊!负起责任来!” 没人搭理他,他又弯下腰看我。 干呕已经止住,但是生理性的泪水没办法克制,我抬手擦了擦眼角,擦不干净,下一刻,新的水珠又会冒出来。 “喂,你要是走不了,我只能拎着你走了。” 叫信长的男人最后沉声警告说。 我死死掐住掌心,在他即将伸出手的那一刻站了起来,沉默地绕开达佐孽的尸体,顺着那几名盗贼走远的方向迈出脚步。 25 黑色轿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 我被叫信长的男人和眼镜女人夹坐在后排中央,开车的是那个绷带怪人。 “本来以为这次的行动不会很顺利,看来也没花多少力气嘛。真是出乎意料啊,难道侠客的猜测出错了?” “咦?除了抓住诺斯拉的小姐,侠客还有说些什么吗?” “小滴真是……”信长叹了口气,捂住额头。 “侠客说,团长单独行动失去联系以后,诺斯拉家把飞船票从傍晚7点改到了晚上10点,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大可能性是诺斯拉家的大小姐身边存在着一个非常棘手的念能力者,那个人和团长交手后,团长才彻底失踪……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 “我好像有点印象。”名叫小滴的女人顿了顿,“但是,侠客的判断一般不是很准确的吗?” “是啊,如果侠客的判断没出错的话……” 信长沉吟片刻,忽然偏过头,盯住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那么,那个人去哪了呢?诺斯拉小姐。” “……”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就在这时,口袋里突兀地传出手机的震动铃声。 封闭的空间内,数道目光都朝我看了过来。 我僵坐着没有动。 信长双手环胸,往后靠,一脸无所谓地说:“不看看是谁打来的吗?” 我慢吞吞地将手机拿出来,浮动在微亮屏幕上的名字简短而有力,让我忍不住鼻头酸涩。 “酷拉皮卡。”信长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那是谁?” “……爸爸的助手。” “消息传得还挺快。” 信长夺过我的手机,按下接听放到耳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对面似乎说了句什么,他另一只手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们是谁、想要什么,一般被绑架的人质家属好像都是这种套路。” 过了几秒,他的脸色猛地一变,上半身绷直坐正,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戒备的姿态: “我怎么相信你?” 对面没再说话,挂了。 “可恶!!” 信长看着熄灭的屏幕,恶狠狠地握紧了手机,仿佛下一刻那只手机就会在他手中被捏成一堆废铜烂铁。 小滴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说团长在他手里!” 随着信长这句话音落下,黑色轿车骤然急停,所有人都喜怒不定地把目光聚集过来。其中飞坦的目光最为锐利,直接眼眸半眯着锁定了我。 沉甸甸的气压在狭小的空间内酝酿,我怎么也没想到酷拉皮卡一上来就砸了这么个重磅消息……他想做什么? 一片死寂中,又有一道铃声幽幽响起。 “啊,是我的。”小滴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后,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是团长打来的呢。” 信长愣了愣,好像很快就想明白来龙去脉,咬牙恨恨地夺过手机,开了免提: “说吧!你想做什么?” 「比起这个。」 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那声音像在压抑着什么,语气绷成了冷硬的一条线,没有温度、毫无起伏。 「先让我确认人质的安全。」 信长没过多犹豫,皱紧眉头把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这一刻,好像脑子里崩掉的那条弦重新颤巍巍地连接在一起,我用力压制住喉咙里的涩意,轻轻喊了一声:“酷拉皮卡。” 那头顿了一下,嗓音仍然绷着,但能听出来微微松了口气:「有受伤吗?」 “没有。” 「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 信长及时抽回了手机:“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吧?” 「很简单,交换人质,用诺斯拉家的大小姐交换回你们的团长。」 “没问题。”信长一口答应,“不过同样的,我也要确认团长是安全的。” 「很遗憾,你们的团长被打了麻药,大概十个小时后才能清醒,不过我可以允许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来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时间和地点呢?” 「等你们确定好人选,让他单独给我打电话。今晚12点前,如果你们没有做出决定,我会默认谈判破裂。」 谈话就此中断。 信长按熄手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后排最右侧的小滴:“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小滴去做,小滴的能力应该能吸出团长体内的麻醉剂吧?” 小滴点点头。 “没有这个必要。”副驾驶座的飞坦忽然出声,“知道位置以后,一起过去杀了他。” “但是团长在他手里!假如他发现我们一起过去,会直接杀了团长的!” “那没什么,我们杀了他给团长报仇就好。” 信长不可置信地怒吼起来:“你疯了吗,飞坦?!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 “我也不赞成飞坦的想法。”绷带男人说,“旅团不能没有团长,我们应该优先把团长救出来。” “比起团长的死活,旅团的存亡更重要。团长会认同这个做法的。” 信长的脸色已经愤怒到阴沉下来:“不管怎么样,我今天绝不会让你迈出去一步,飞坦。” 飞坦眯起狭长的双眼,神色暗含危险:“想打架吗?” 车内的气氛瞬间陷入剑拔弩张,信长的手指甚至已经搭上了剑柄,做出防备状的姿态。 “停——!” 小滴不知什么时候具现化出了一杆吸尘器,在两个人的头上分别打了一下。 “团员之间禁止内斗。侠客他们应该差不多回基地了,等大家见面,再一起商量吧。” 26 幻影旅团的基地在市郊的一栋废弃大楼里。 大楼内部的环境非常的破败阴森,一踏进去,就能感觉到浑身似乎都被一股潮湿阴凉的空气所包围。 随意堆积的木箱子上,孤零零坐着一个人影。那是个模样有些奇怪的男人,两只眼下画着泪滴状和星星状的妆,一头红发被发胶牢牢地固定成火焰的形状,显得诡异而妖艳。 “喂,西索。”信长进门朝他喊道,“侠客他们还没回来吗?” “嗯哼~” 两个音节,语调却让人骨头有些发麻。西索指尖夹着扑克牌,随意地往下瞥来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搞什么,都已经快10点半了,拍卖会的事情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 信长抱怨着,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十几秒后,电话还是没通,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侠客那个手机狂魔,不是从来不关机的吗?怎么回事?”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换了个号码又拨出去,一分钟响铃完毕,对面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喂喂,开玩笑的吧?派克也不接电话……” “我来试试。”小滴也摸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一个接一个拨出,但听筒内传来的声音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我感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紧张,像渐渐地被缠缚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密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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