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盛紘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只见一名小厮手捧一封书信走进来,低声道:“老爷,宥阳那边有急信。” 盛紘闻言,眉头不由一蹙,前些日子宥阳刚来过信,是连同中秋节礼一起送过来的,这才隔几日,这信中怕是有什么要紧事。盛紘展开信纸,随着视线的移动,他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冰霜,拿着信纸的手也越捏越紧,胸腔中蓬勃的怒意让他想将一切都破坏。 信中说:林噙霜死了!只是这死的却颇为不光彩…… … 宥阳,盛家祖宅 “宠妾灭妻,就是乱家之相。男人啊,有了正妻,就该一心一意,相扶到老,共育子女,那才是正道。纳妾这事儿,听起来风光,实则隐患重重。倘若真是为了子嗣丰盈纳了妾,也该要正妻管家,约束这妾室。可偏偏要把鱼目当珍珠,又能有什么好结果?正妻与妾室之间,难免会有个争风吃醋,时日一长,家里头的和气就被一点点消磨掉了。这且不说,只说这纳了个心思不正的妾,唉,就是个搅家精!”盛家大老太太坐在正厅里对着儿子儿媳感慨。 “从前去看望婶婶和紘堂弟,不管是从下人口中还是看孩子们的吃穿用度,都能看出来这林噙霜是很得紘堂弟宠爱的,要不是犯下大错,紘堂弟断然不会把她送回老家来,就是送回来了也只是让她反省一段时日,自然还要接回去的。不成想这个女人竟做下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这事儿子已经捂紧了,决计不能传出去半点风声。”盛家大老爷盛维愤慨说道。 “刚回来的时候看她,人虽然妖娆了些,但行事也无甚出格的,我以为她真能在偏院里老老实实的修身养性呢!心术不正就是心术不正,之前她能放着外头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扒拉住紘堂弟,现在就能弃了紘堂弟转头去寻外面的。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清苦日子,她都受不了,这说明本性就不是好的!”盛维的妻子李氏也接腔。 “如今死了倒也干净,不然她那两个孩子可如何自处?你紘堂弟啊,此番就吃一堑长一智吧!只是这林氏是不能进我们盛家祖坟的,另选一个地将她下葬吧!这事你也要在信里跟你紘堂弟说一说。”盛家大老太太对着盛维说。 “儿子知晓!” 盛家老宅的几个当家人在厅里就林噙霜的死商议着,老宅的偏院里的一众丫鬟婆子也在讨论着。 “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叫我们怎么办?”丫鬟甲说的咬牙切齿的。 “就是说呢,跟着她来了这乡下地方,本就是够倒霉的了,她还敢做下此等丑事,害人害已,也不知道主家会怎么处置我们。”丫鬟乙说。 “你们说,她是怎么跟外头那位传信的呢?我们这些人天天在院子里做活,那么些时日竟没发现她同人幽会?不会是我们这里头有跟她一伙的吧?”一个婆子甲怀疑地开口。 这婆子甲说完话,众人都开始打量起身旁的人,想一想就觉得婆子的话说的有道理,这林氏虽然是被打发回这老家了,但她为主君生了一儿一女,没人亏待她,听说这林氏手头上是有不少银钱的。莫不是哪个贪图她手里的银钱所以为她驱使了? “也不用非得有人跟她一伙,她要是有心思,法子多的是。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她身边,她天天在屋子里头,都不许我们近身伺候的,连夜间都不要我们守夜,要不怎么能那么久不被发现呢。就是有心算无心,要咱们哪个想都不敢想,但人家就敢做!”雪痕见众人对此事怀有疑虑,立马就引导大家转移话题。 “也是,你看她这个做派,主君都不在身边,还每天涂脂抹粉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婆子乙也分析道。 “她就是耐不住寂寞,这才回来几月,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勾搭了个野男人。幸好发现得早,要是再让他们苟合一阵,闹不好能造出个小的来,那时我们才真是没命活了。”婆子丙心有戚戚。 “我呸,提起她就觉得晦气,我要不是为了多拿几两银子能给我儿子盖房娶媳妇,我才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这偷男人偷的倒好,我怕是看不到我儿子娶新妇了。”婆子丁说到伤心处抹起眼泪来。 众人听到她这话,都沉默起来,林噙霜给盛家主君戴了绿帽子是发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的,她们看人没看住,还得知了这等秘事,怕是得不了好了。 “多说也是无益,大家都想想看,还有什么门路,只要能活着,把咱们送到旁处做活计也是一样的,早晚还能跟家里人团聚的。”雪痕在大家都没主意的时候说了这番话,还是有效用的,大家到底还是有了些希望。 等众人散去,雪痕眼神阴冷的走到林噙霜的棺材旁,静静盯了一会,冷哼一声,末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林噙霜刚到宥阳时,还是挺老实的,大约是想通了,自已的两个孩子还在汴京,盛紘就是为了孩子考虑还是会接自已回去的,她只需静心等待就行,所以那些日子,林噙霜不仅整日茹素,还会抄一抄佛经。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林噙霜算算时日,觉得盛家一行人应该已经抵达汴京了,她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觉得自已应该再过个一月就能收到信,盛紘就该派人来接她去汴京了。 谁知,没有等到盛紘派人来接她,倒是等来了华兰即将大婚的消息,一并被送来的还有儿女给她的信,信中只说他们会找时机劝爹爹早日接她过去,却没有个具体期限。林噙霜想或许盛紘这段日子要忙华兰的婚事,实在腾不出空来接她,她也不放弃,借着给儿女的回信给盛紘写信,盼望着盛紘看到信能想起两人往日的情意。但林噙霜不知道的是她写给盛紘的信从没有送出去过,全被雪痕给她毁了。就这样,她能收到儿女的回信却一直收不到盛紘的回信,慢慢地她开始焦躁起来,每日里也没有心思抄佛经了,整日里就是顾影自怜。 第86章 林噙霜之死(二) “那位这些日子天天把自已关在房里不出来,整日里也见不着太阳,越来越阴郁了,也越来越难伺候了,你说又不是我们把她发配到这乡下来的,成天为难咱们做什么?”一小丫鬟边擦地边跟吐槽着。 “谁让咱们生来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也是没法子,命不好来伺候这么个主,做得好得不着赏,做的稍有什么不顺她的意就要被打骂,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另一丫鬟说。 “里头那位比咱们还盼着这日子到头呢,整日里看信写信,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什么“紘郎你好狠”、“紘郎你快来接我”的话,都快魔怔了。”先头说话的那小丫鬟接话道。 “我现在倒不想着能回扬州的事了,我就想着咱这主子能出来走动走动,看看园子的花啊草啊的,心情能好些,咱们的日子也就能好过些。”雪痕看时机成熟,把话题引出来。 “雪痕,还是你说的在理,想再多也无用,最重要的是当下能过得好。”另一丫鬟颇为认同雪痕的话。 先前说话的那丫鬟听了两个人说的话,不再搭腔,眼珠子却骨碌碌的转。果不其然,擦好地,那丫鬟就背着人往林噙霜的屋里去了,雪痕站在角落里看到那丫鬟进了林噙霜的房间又把门关上,便偷偷走到门边听她们的的谈话。 “今晨洒扫,看见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正艳,姨娘何不出去走走,也赏赏花?”那丫鬟劝道,林噙霜根本没搭理这丫鬟。 这丫鬟也不气馁,接着劝道,“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就是女子若是可以说婆家了,就每日里赞朵花戴着,说是能招来自已心里想的郎君,当然,春日里的桃花最好,可旁的季节没有桃花,簪旁的花也一样的。凡是簪了花的大多都如了愿。” 林噙霜听到这话,有了反应,“当真?” “我们老家那里的女子就是靠着这方法招郎君的,据我所知的,倒是真的都招来了自已的如意郎君。今日天气正好,姨娘不妨就去园子里走走,也可以簪朵花戴一戴。” 林噙霜心动起来,“那你来给我梳妆吧!” 雪痕在外头走到这,就去安排了。 林噙霜梳好妆便由那丫鬟陪着去了园子里,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林噙霜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她走到花圃旁,摘了一朵开的最艳的芍药簪在了头上。 “这样好看吗?”林噙霜问那丫鬟。 “哎呀,今日真是天公作美,让我迷了路却有幸在这花园之中,遇见仙子下凡般的娘子。娘子您本就容颜妍丽,说是倾国倾城之色也不为过,那芍药花簪于您的发间,真真是相得益彰,更衬得娘子貌若天仙了。”一个男声突兀传来,尽管话说得既恭维又风趣,却还是让园中人吓了一跳。 “是谁?”林噙霜猛然转身。 透过植物的间隙,林噙霜看见一个头戴一顶精致的幞头,身穿一袭宽袖长袍,袍身上绣着精致的云水纹图案,腰间束以一条玉带,袍袖宽大,随风轻轻摆动,再配上他手里的那一柄折扇,显得他风度翩翩,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儒雅风范。林噙霜本欲呵斥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娘子莫怕,我是不小心误入,本无意打扰,只是娘子太美了,让我忍不住赞美。”男子的神色认真,观他面貌并不见轻浮,说的话便显得真切起来。 林噙霜被一个外男如此赞美,本该羞赧,但她内心里却涌出一股自信来,自已如今还不到花信年华,嫁给盛紘后又是养尊处优的,保养得宜,再加上本来就清丽脱俗的长相,什么夸赞当不得? 林噙霜微微垂首,“这里全是女眷,客人既是误入,还请快快离去吧。”林噙霜对着男人说完话,又转头对那丫鬟说:“送客人出去。” 那男子被丫鬟引出去时,还回头深深望了林噙霜一眼,那眼神炙热,让林噙霜不由得心跳加速。 等丫鬟回来,林噙霜问道,“客人送出去了?可知那客人何人?” “奴婢打听了,那客人姓木,是个富商,是近日才到宥阳来的,今日是来同大老爷谈些生意上的事。” “姓木?原来是个商人,看他的穿着打扮,还以为是个读书人。”林噙霜喃喃道。 “姨娘说的不错,那木老爷确实是个读书人,说是先前读得好好的,后来家道中落,家中供不起了,便弃文从商去了。” “也是个家道中落的。”林噙霜感慨道。 今日的林噙霜没再期期艾艾的怨天尤人,她对镜发了一天呆。第二日,她不用那丫鬟提醒,早早梳好妆坐到了园子里,林噙霜也不知自已在等什么。就这样一连三天,林噙霜都等在园子里,终于在第三天,那个木姓商人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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