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大人们记得,他们两个当事人也记得。 以至于后来每次千叶里乃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都会用这个作为借口。 ——他倒是乐意,但千叶理乃这家伙就只是说说而已! 很多话她张口就来,小时候他经常当真,结果后来发现她就只是说说而已,一点也不走心! 越前龙马将千叶理乃这种行为称之为——口嗨。 口嗨又戏精,这是越前龙马在心里给千叶理乃贴的标签。 千叶理乃一插腰,眉头挑了挑:“可是你也没拒绝呀!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越前龙马撂下勺子:“我现在拒绝。” 千叶理乃毫不客气:“你什么档次,敢拒绝我?” 越前龙马:“……” 所以说啊,老妈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家伙啊?还总是念叨着见不到理乃的日子好寂寞,说他没有千叶理乃可爱什么的…… 千叶理乃哪里可爱了?! 他的目光落在千叶理乃的脸上,然后又默默把头撇开,不看她。 ——好吧,是挺可爱的。 “我们可是世界上认识最久的朋友,好朋友不应该互相分享吗?” 见之前的理由没有用,千叶理乃又搬出了另一套说辞。 “那你把你的钱包和我分享一下吧。” 千叶理乃拒绝得毫不犹豫:“请你不要对我的钱包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好吗?” “而且这个布丁就是花我的钱买的诶!” 但越前龙马才不会被她的逻辑绕进去,冷笑了一声,还当着她的面剜了一大勺布丁放进了嘴里:“谁跟你是最好的朋友?” 谁要和你当最好的朋友? “好啊!龙马你果然变心了,背着我偷偷交了其他好朋友!” 千叶理乃先是用言辞“谴责”了他一番,然后像今天下午在活动室门前戏弄桃城学长一样,皱着眉头捂着胸口,泫然欲泣。 “我好难过,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龙马了,可在你的心里我却不是第一位,连口布丁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呜呜呜……我要碎掉了……” 越前龙马:“……” 他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只要他不理,这家伙自然就会消停了。 见越前龙马不理她,千叶理乃也不浪费表情,轻哼了一声,迅速恢复了正常。 用“世界上认识最久的朋友”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也没错。 他们相识于三个月大的婴儿时期,在那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年纪就已经躺在同一张婴儿床上。这主要归功于两家的父亲在中学时代曾经是队友,加上千叶理乃有个善于交际的社交恐怖分子妈妈——在搬到新住所的第二天就成功和隔壁邻居,同时也是丈夫旧友的妻子越前伦子搞好了关系。 由于自家的孩子差不多大,于是两位母亲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多走动走动,孩子们长大过程中有个玩伴。 于是,在越前龙马学习说话和走路的时候,一直到10岁的这段时光里,千叶理乃都是穿插在他的人生里的,抢他的玩具,抢他的零食,拉着他一起闯祸,被大人发现后教训时,又抱着他哇哇大哭。 吵架是偶尔,拌嘴是常事,打闹是日常,就连打网球也总是要分个高低。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美好的回忆,至少在每天都有人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陪他一起学习网球和成长,除了偶尔家庭旅行会分开,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越前龙马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一样,有时候说话太直会得罪人,以至于朋友并不多,但千叶理乃总会拉着他进人群,或者拒绝别的小伙伴的邀约,陪他一遍遍练球。 直到10岁那年,千叶家搬回了日本东京,两人也从原来的每天见面变成了日常在社交软件上聊天,隔段时间视频。 这种从小玩在一起的朋友关系,按照日本的说法,可以称为幼驯染。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通俗,界定了性别的说法——青梅竹马。
第6章 千叶理乃转着手中的勺子,撑着头看越前龙马吃东西。 说实话,这个竹马长得确实好看,就是性格有点糟糕——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就是太直男太傲娇了。 她转着勺子玩,随口吐槽:“龙马啊龙马,你说你这么冷漠,以后和你谈恋爱的女孩子该怎么办呀?” “你总是这样可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越前龙马白眼一翻。 刚刚还说他们以后可是要结婚的,现在才过了几分钟啊,又说他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 这家伙说的话到底哪句才是出自真心的啊!? “这倒也不必你操心。” 谈恋爱? 是日本升学压力小还是网球不好打?他才不要和别人谈恋爱! 他的目光隐晦地扫过鼓着腮帮子玩汤匙的千叶理乃,沉声问道:“怎么?你谈恋爱了?” “嗯?没有啊,我怎么会抛下你脱单呀。”她说这话时笑嘻嘻的,摆明了就是随口应他。 越前龙马轻哂了一声,没再接话。 可是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她如同扇子一般眨啊眨着的眼睫上。 她正盯着他怀里的卡鲁宾看,亮晶晶的,也不知是不是藏了星星在里面。 千叶理乃起身将汤匙清洗过后放回橱柜里,拉开椅子重新坐下,趴在桌上看着越前龙马。 那一双粉色的眼眸就像个小勾子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越前龙马数次想将卡鲁宾放到桌上挡住她的视线。 “诶,理乃。”越前龙马开口打破寂静。 “嗯?” 她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表示疑惑。 “你不近视吧?为什么在学校里要戴眼镜?” 越前龙马在摘下她脸上的那副眼镜时就发现了,千叶理乃戴的是平光眼镜。 “因为不想被人认出来啊。” 千叶理乃拿出那副眼镜推到越前龙马面前,胳膊一摆,趴在了桌面上,“不想被人认出来,然后问我为什么不打网球了。” 她国中时期也算是有点名气(仅限女网初中组),但自从受伤之后就再也无法打球了。虽然至今为止看开了些,不过她自己想起这件事就遗憾,别人再问起简直就是往她心口戳刀,所以在转来青学之后换了发型,戴上了平光眼镜做掩饰。 虽然不知效果如何,但也算个心理安慰吧,毕竟有句谚语说得好——逃避可耻但有用。 越前龙马知道这件事对千叶理乃的打击,也没再说话。 “……对不起。” 千叶理乃露出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语气是很做作的惊讶:“天呐天呐,龙马居然会跟我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越前龙马看着她不说话。 千叶理乃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语气淡淡:“没关系啦。我早就已经接受现实了。” 她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说:“况且,我的幼驯染可是日本网坛的超新星诶,你继续在网坛发光发热,那我作为你的童年玩伴也算是与有荣焉啦。” “你厉害就是我厉害嘛,将来你上电视采访就可以说‘我最好的朋友千叶理乃漂亮又可爱’~”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越前龙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客厅里再度陷入了安静。 少女闭着一只眼,指尖在空气中描绘着他的轮廓,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玩了一会自己又觉得没意思,讪讪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本来只是想玩手机转移一下尴尬的氛围,没想到传进来了一条简讯。 【大石:理乃,比赛赢了,我们明天回学校。】 千叶理乃坐直了身体,一边回复大石秀一郎,一边跟坐在她对面的越前龙马说话:“话说,等明天学长们回来了就该校内赛了。” “东京大赛结束了。” “哦。”越前龙马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越前龙马问:“现在正选有谁啊?” 千叶理乃把手机扔到一边,掰着指头给他数:“其实和你国中的时候差不多啦。因为手冢学长作为学生会会长最近去了宫城那边交换了,所以现在的是身为副部长的大石学长担任代理部长,除了这两位学长以外还有不二学长,菊丸学长,河村学长,桃城学长,海堂学长,乾学长,以及今井学长。” “今井学长你可能不认识,是二年级的一位学长,开学第一次校内赛的时候成为正选的。” “哦。”某人又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对于他的态度,千叶理乃早已见怪不怪。 她趴在胳膊上,笑看着越前龙马,轻声道:“按理来说要二年级以上的才能参加校内赛进行比赛排名,一年级只能打扫场地和做后勤工作,因为部长不在,所以大石学长会参与出赛人选的决策,你猜猜大石学长会不会像你初一时候的手冢学长那样,给你这个例外?” “手冢部长应该会在关东大赛前回来,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做出和国中一样的选择吧,大石学长就不知道了~” 越前龙马眼皮都不抬一下,专心致志地吃着所剩无几的布丁,随口应她:“猜不到。” 千叶理乃撇了撇嘴:“连猜都不猜一下,你好无趣哦,龙马。” 越前龙马不置可否。 无趣就无趣,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她歪着脑袋,笑眼弯得好似新月,笑意一层一层在里面晕染开,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被镀上了一层光圈。 “不过没关系,不管龙马多无趣,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都最喜欢你啦~” 少女的声音轻灵柔软,像是知更鸟,稍不注意就会消逝在手心里。 又来了,她的糖衣炮弹。 越前龙马心想。 他往千叶理乃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在玩手机了。 杯中的布丁已经见底,越前龙马面无表情地将汤匙搁进洗手池里,金属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卡鲁宾从他的怀里跳到了桌子上,迈着步子走到千叶理乃的面前,然后跳到了她的大腿上,甩着蓬松的大尾巴求顺毛。 千叶理乃自然不会拒绝可爱的小猫咪,当即就抛弃了手机。一把将卡鲁宾抱在怀里,手法娴熟地摸着小猫的脑袋,从脑袋一路顺到后背,然后挠着它的下巴。卡鲁宾把脑袋都搁在了她的手心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不仅如此,她还把脸埋在卡鲁宾蓬松柔软的毛里,亲昵地蹭着它。 “哦。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少年的语调依然是懒洋洋的。 他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面上已经空空如也的塑料杯,在对上千叶理乃的视线时,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千叶理乃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边笑边继续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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