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自己现在在她心里大约是一个古怪的,莫名的‘似乎对好友有点不良企图但又否认’的不知名学长,她能这样耐得住性子和他说话,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玉山白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将视线重新投向他,抿了一下很薄的,颜色很浅的嘴唇。 黑尾能看出她在犹豫,而这犹豫的时间又短的过分。 “因为你问我阿雪的事情。”她顿了顿,“可之前我们从来没说过话。” 噢,意思就是,他莫名向她搭话,第一次搭话就问对方闺蜜的事情,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误会了。 唉——还以为这样能拉近距离,没想到拉得太近了直接心生警惕了吗? 黑尾铁朗这样想着,脸上却自觉地带起笑,他直起身,又将距离拉回正常,注意到无论距离近还是远,玉山白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于是心里大约知道,对方在这方面大概是不在乎的。 “抱歉抱歉,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黑尾铁朗,刚刚担任排球社社长不久,小林上学期来排球社拍过照,所以我就记住她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明知故问道:“话说回来,学妹你也是新闻社的吗?” ……话题绕回来了。 玉山白一直忐忑着的心这才略微放下了一些。 明明知道这一次是不作数的对话,无论说什么都会重来,可不知道是因为还不确定回溯时间的能力是否每次都能用,还是只要站在黑尾学长面前就会不冷静,总之,她只觉得紧张。 即便这是几乎完全经历过一遍的对话,即便这是已经下过一次的楼梯。 她还是—— 还是—— —— 9月17日16:29 在今天,黑尾铁朗央不住同班同学的哀求和他调换了值日顺序。 晚上留下来值日,也就意味着今天没法在放学时见到自己喜欢的学妹。 他本来因此觉得有些许可惜,可在他打扫完卫生,快步迈下楼梯的当下,本该空荡荡的三楼楼梯口突然快步窜出来一个,大约也和他以为此时学校已经无人因而可以快走的女生。 直愣愣地,来不及刹车,就这样冲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差点为这已经略收的冲劲倒退了一步,而后,下意识扶住了对方的肩膀,隔着薄薄的白衬衫,他只感觉自己的掌心被对方的皮肤隔着布料烫伤。 女生很高,到他下巴处,于是,黑尾铁朗能轻而易举闻到对方身上的一阵很淡的,洗发露的香味。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又或许在他低头之前,只靠女生刚刚撞过来的那一秒,他想避开却又硬生生站立在原地的下意识动作,就已经知道了怀里的人究竟是谁。 是他上一秒还在想的学妹——玉山白。 第4章 第四章 在这样顺利地撞进黑尾铁朗怀里的时候,玉山白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因为,她本没有抱有一次成功的期待,也做好了在装作不经意撞过去时对方就已经反应极快地闪开的准备。 可是,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一样,以最符合她期待的方式进行下去。 尽管已经如愿以偿地撞上了学长,玉山白却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鼻腔里蕴满了对方洗衣液的味道,仅有十几厘米的身高差让她没法像普通女生一样撞进对方胸膛,只能险之又险地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 现在还只是初秋,两个人都只穿了薄薄的短袖衬衫,玉山白身上那件还是被特意改短的版型,黑尾铁朗本来下意识想扶住她腰,可手还没碰到,就像烫到了似的缩回。 正对着他的女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生衬衫的纽扣,以此来躲避心中莫名涌起的紧张。 似乎有点不太好。 她这样想着,隐约有想要再一次倒带重来的冲动。 下一刻,黑尾的手就已经扶上她肩膀,对方手心里传来不容忽视的热量提醒玉山白立即回神。 她低着头往后猛退一步,拉开距离,借着低头的瞬间板了一下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不愿让任何一点喜悦冒出来破坏她的伪装。 而后,玉山白才抬眸,平静无波地开口:“抱歉。” 声音冷硬,一点听不出诚意,可直直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却一点不偏移,直白地告诉他,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真心实意要道歉的。 黑尾铁朗收回还悬在半空中,曾有一瞬触摸过玉山白的肩头,而后因对方撤离而彻底失去手心温度的手,露出一个似乎有些轻佻的笑。 “当然没关系了,是学妹撞进我的怀里,按道理是学妹你吃亏吧?” 话一说出口,他便觉得似乎有些太轻浮,心里暗叫不妙,很少见难得的有些怪罪自己习惯性对人的打趣。 可时光不能倒流,再怎么后悔,他也只能在心里后悔,而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玉山白脸色更沉下来,似乎要把对他的初印象评分一降再降。 这可不好,得快找点话补救。 黑尾铁郎这样想着,下意识就要说出那个,他之前闲着无聊曾假想过的开场白——从对方的闺蜜入手,以此拉近他们两的关系。 小林春雪,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不确定,却又犹豫着想开口,可不知怎么,好像这个名字有千钧重,一种古怪的直觉如同电流一般窜上他的心头,莫名地告诉他,如果用这个话题开场,也许会倒霉。 多年拦网的习惯让他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话到嘴边,临了被他转了个弯,他开口,笑着说: “唉,话说回来,学妹你好眼熟,感觉每天放学都能见到你呢,是缘分吗?” 是缘分吧,也大概有一点小心机,自从在这里遇到过她之后,他就有意都控制在那个时间走到三楼楼梯口了,正好研磨也基本都是这样的速度,所以,几乎每天,他们都能在这里相遇。 啊,当然,这点小心机,他是绝对不会和她说的啦。 黑尾铁朗这样想着,看见面前少女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看见她抿起偏白的,没太多血色的嘴唇,似乎在思考,而后,眨了一下眼,用那双黑色眼睛重新看向他:“好像是。” 就是这样的,虽然看上去很不耐烦,对他的初印象也不好,可是,只要问了,她一定会回答的。 虽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当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不是不良,但非要说的话,也是很懂礼貌的不良少女噢。 “好像是我们有缘吗?” 黑尾坏心眼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明知这句话是回答‘似乎每天放学都能见到’,却偏偏误解说她回答的是缘分。 而在对方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想要冷冰冰反驳之前,他先笑起来:“那么,我叫黑尾铁朗,学妹呢?” 于是,他可以看见对方不满地皱起眉,嘴唇抿的很紧,似乎在反驳他和自我介绍间纠结了好一会儿,黑色的眼珠转动着瞪了他一下,嘴上却很诚实:“……玉山白。” 冷漠的,又不那么冷漠,凶狠的,又不那么凶狠。 常人见到她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一定会怕把她惹急惹火,在对视之前就害怕到不敢出声,可是黑尾似乎就要迎难而上,甘愿在此刻做一个读不懂空气看不懂脸色的瞎子,自顾自地笑起来: “唉,玉山白,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校报上。 已经经历过两次对话的玉山白忍不住在心里回他。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们一开始撞到了一起,导致接下来的发生蝴蝶效应似的,阿雪并没有在这次对话中出现。 虽然有点太小肚鸡肠了,一点不坦荡,不大丈夫,可玉山白必须承认,在和黑尾的对话中不出现别人,只单单围绕自己和他的感觉,倒的确挺不错。 而现在,并不是她剖析自己内心,谴责反思自己的好时候,因为黑尾铁朗已经半垂下眼眸看向她,微微皱着眉,一副思考中的样子。 明明是和之前同样的时间点,为什么会突然想不起来她,没有接上接下来的对话?难道是因为没提到阿雪,导致黑尾学长想不起来新闻社吗? 玉山白心里思索着,纠结着,可她又绝不能,也从来不是会主动解谜的性格,于是,她只能看向他,用一种不算逼问,也好像不仅限于普通询问的语气开口:“哪里?” 依旧是简短的,因为她有点害怕长句子会暴露她自己。 哪怕一点都不行。 “嗯……不知道唉,可能是年级榜上?”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明知故问,看上去却是一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的样子,叫人半点疑心起不了。 恐怕这世上只会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寡言冷淡的学妹多开口反驳她。 而玉山白只是一抬眸,冷淡地陈述事实:“我考不到年纪前二十。” 只有年纪前二十会在三个年级的公告栏上展出,但大概从来没有不良会喜欢学习,她也一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挂在任何地方供人观赏,虽然不知道学长对她有怎样的滤镜,但还是尽快碎掉的好。 坦荡,毫不避讳,好像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不会有半点心虚气短,永远有底气,永远理直气壮。 被她这样回复,常人也许要尴尬,被噎住,抓住七寸似的不愿再说一句更惹怒她,可是黑尾却轻松地笑起来,右手握拳猛地一击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那就是社团活动了!学妹是运动社团的吗?也许我们在体育馆或者操场见过?” 玉山白只觉得额头要跳青筋,这下她的心没空下坠了,一点恼火冲上她的脑门,虽然一开始她没对黑尾学长抱太多期望,可明明上次还记得,为什么这次不记得了? 这种困惑和苦恼纠缠她,让她回答的声音更冷漠,冷淡,是带着不耐的纠正:“我是新闻社的。” 啊,生气了。 不过,这已经远超黑尾的预料了,在他心里,对方好像早应该在一开始就不耐烦了,能容忍他说这么多次错误的猜想,已经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但是明知道对方会生气,还故意说会惹她生气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知道如果他一直说错的,对方就一定会忍不住纠正他,这样一来一往他们就能说更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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