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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盛无崖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总得有个理由吧？”盛无崖迟疑道：“咱们反目的理由是什么？我为什么会令你活不下去？” “嗯……”陆小凤抱着胳膊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大腿一拍，兴奋道：“有了！” “就说是因为我睡了你的男人，咱俩的友情当场破裂，从此你不杀我誓不为人！”陆小凤斩钉截铁道。 “……” 盛无崖沉默了片刻，艰难道：“那个造成我们反目的男人是谁？” “就是他！”陆小凤指尖一转，直直地指向了柳如钢。 柳如钢先是一怔，随即脸红如血，唰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第146章 高唐凤影 27 陆小凤的计划乍一看很离谱，但细细想来又莫名合理。首先，小凤凰的名声说不上好，在很多人眼里确实干得出那种见色忘友挖人墙角的事；其次，因盛无崖和陆小凤都是女人，女人嘛，在大多数人（男人）的眼里，的确是一种很容易为了男人发狂的生物。（注1） 幽灵山庄里的死人据说大多数都是男人，庄主也是男人。男人嘛，总会比较自信。 按照陆小凤的计划，盛无崖和她反目的时间就定在大年初一，地点就定在五羊城最热闹的赌坊。那家赌坊是江湖人最爱去的地方，鱼龙混杂，能第一时间将盛陆反目的事情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 陆小凤想着做戏做全，本想叮嘱好友一句“请全力出剑”，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只慎重道：“到时候你下手轻点啊……” 盛无崖已经彻底活过来了，她眉眼生动地看了陆小凤一眼，笑吟吟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陆小凤看着女郎的笑容，突然大大地不放心起来。 大年初一这天，五羊城的四海赌坊热闹非凡。陆小凤穿着她最爱的红披风挤进人群里一掷千金，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当然，红衣女子的赌运依然很差，手上的筹码只出不进，一眨眼就赌得没剩几个了。四海赌坊因此变得更加热闹，人人都想跟陆小凤赌一把，好赢点银子回去过个丰年。 就在众人赌得满头大汗时，四海赌坊的大门突然四分五裂，被一个不速之客一巴掌拍碎了。赌坊老板还以为是砸场子的来了，当即令打手围了上去。一个白衣女子负着双手缓步而来，看都不看那些打手一眼，只是旁若无人地盯着陆小凤，似笑非笑道：“小凤凰，你好大的胆子。” 赌坊里的江湖人看到那个长发及膝的白衣女子，第一反应是那姑娘生得好美，第二反应便是那座冰山恐怕不好攀。只有少数几个去过南京城的高手认出了女郎的来历，知道她不仅能徒手抓毒砂，还被西门吹雪拦住邀过战。 陆小凤一看到那人便扭身急窜，生怕步子慢了。白衣女子袖风一扫，众人都还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小凤凰的身形便趔趄了一下，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盛无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赌坊里的人先是被她的无形剑气所惊，然后又被她阴恻恻的笑容吓得头皮发麻，禁不住齐齐后退，把中剑的陆小凤让了出来。 小凤凰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左肩一片湿漉漉的红。她笑着看向自己的好友，一边笑一边寒暄道：“玉宝儿，别生气嘛，这都是误会！” “误会？”盛无崖抬起右手，将中指曲了起来：“你居然说这一切是误会？” 陆小凤看见女郎屈指，笑容一下子变得十分勉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就在女郎即将动手时，巴山掌门的嫡传弟子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大喊道：“你们别打了！” “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千万不要伤了姐妹和气！”柳如钢梗着脖子，中气十足地吼出了这句话。 “你让开！”因柳如钢挡在中间，白衣女郎果然停下了手，没有立即出剑。 陆小凤给自己简单地止了个血，站在柳如钢身后火上浇油道：“柳郎，你跟我走吧，你看她多凶……” 围观的江湖人听见这番话，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神色变得十分微妙。更有好事者悄悄地咬起了耳朵，酸溜溜道：“柳如钢这小子走了什么大运？” 处在话题中心的柳如钢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似乎十分意动。白衣女郎因此大怒，狠狠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气急败坏道：“你敢？！” “我，我……”柳如钢看看白衣女郎，又看看红衣姑娘，飘忽不定道：“我柳如钢何德何能，能得二位佳人青睐……愿——” 柳如钢还没把台词说完呢，四海赌坊的二楼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陆小凤！” 陆小凤抬起头，只见一个弱冠少年静静地站在包厢的窗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阿阿阿阿冰？！”小凤凰是真的慌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里，怎么能看见这一出好戏？”薛冰冷冷地瞥了柳如钢一眼，讥讽道：“欧阳青也就算了，这姓柳的有什么好，能值得你这样？！” 柳如钢一听这话就站不住了，唧唧歪歪道：“姓薛的你看不起谁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话也不怕闪了腰？” “啊，这……柳郎你别跟阿冰计较，他年纪还小呢……”陆小凤胡言乱语道。 薛冰果然被那句“还小”激怒了，当即从二楼一跃而下，抬手就是一排银针朝柳如钢射去，一边和“情敌”动手一边冲陆小凤阴阳怪气道：“小？这会儿嫌小？你跟我睡觉的时候怎么不嫌小？” “啊啊啊啊啊啊——”陆小凤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四海赌坊内，薛冰和柳如钢打成了一团，陆小凤抱着脑袋阿巴阿巴，围观的赌客们则开始纷纷下注，赌这场复杂的四角恋会怎么收场……盛无崖勾着中指站在原地，开始认真地思考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她该说些什么台词才不会那么尬？ 思考了一会儿后，女郎觉得当前的要务是把剧情拉回主线上，继续她跟陆小凤的爱恨情仇。想到此处，盛无崖神色一凛，冲小凤凰爱恨交加道：“陆小凤，你我今日恩断义绝！拿命来！” 女郎说完这句话就要动手，与此同时，原本正和柳如钢打得难舍难分的薛冰突然分手朝盛无崖射来一枚银针，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冲陆小凤大吼道：“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薛冰硬接了白衣女郎那声势骇人（表面上的）的一剑，当场吐血。小凤凰正欲上前，盛无崖剑风又至，她不敢硬接，只好咬咬牙转身逃走了。盛无崖这一剑落空，直接将四海赌坊的大理石柜墙戳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哼，你逃不掉的！”盛无崖看着陆小凤逃去的方向，邪魅狂狷地当着众人放了这么一句狠话，然后提步便追。 赌坊掌柜看着柜墙的那个洞，反复深呼吸，暗示自己要冷静冷静。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赌坊里的四个肇事者都已经不在了。男人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亲自走到赌桌前大声吆喝道：“下注了下注了！错个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赌陆小凤活的押左边，赌陆小凤死的押后边！” 经此一役，陆小凤、玉姓女子、柳如钢、薛冰的爱恨情仇不到一个月就传遍了整个江湖。而玉姓女子为了柳如钢追杀昔日好友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江湖。 盛无崖活活追了陆小凤一个月，一直追到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林前才停下脚步，将小凤凰送入了幽灵山庄的深处。这之后，盛无崖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那片深林前不挪步，大有陆小凤敢露头就立刻刺她十八个窟窿的模样。 又一个月后，女郎估摸着陆小凤已经按照计划取得了幽灵山庄的信任，便重回飞仙岛，在观剑崖上再次坐了下来。 七日后，观剑崖上来了一个老熟人，盛无崖扭头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她曾在荒岛上见过的宫九。 宫九依旧穿着过去的白衣，腰间挂着一柄狭长古雅的佩剑，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任何表情。 盛无崖看见这人，心中生出了好多疑惑，便开口问道：“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九自顾自地在观剑崖上坐了下来，淡淡道：“自然是来看你。” “看我？”盛无崖蹙眉：“你难道是来找我比剑的？” “……” 宫九看着女郎，一字一句道：“我来看看，柳如钢是如何迷得你颠三倒四的。” “……” “难不成你还真的喜欢他？”宫九蹙起了眉。 盛无崖思及陆小凤的鹰巢计划还没有完成，便咬咬牙道：“是呀是呀，我可太喜欢他了！” 宫九刷的一声从观剑崖上站起来，阴沉道：“我这就去将姓柳的提来!” “啊？”盛无崖对事态的发展有点把握不住：“提来？提来干什么？” “自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宫九意味深长道。 “……” 盛无崖赶紧拉住了那人的袖子，结结巴巴道：“这倒不必了……这个，这个男女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你管他甜不甜？”宫九接着说道：“强扭的瓜能吃就是，姓柳的还敢不识抬举？” “我……”盛无崖生怕宫九真的把柳如钢提溜来，再次咬咬牙道：“我这人喜新厌旧，柳如钢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不提也罢！” “当真？” “当真！”盛无崖刀切斧断道：“比真金都真！” “那你的新欢是谁？” “啊？” “你的新欢是谁？”宫九又问了一遍。 盛无崖沉默了一会儿，匪夷所思道：“你真的是宫九？宫九怎么会是你这样的人？” 宫九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在高崖上端坐好，一句话也不说了。 盛无崖被他的言行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宫九言简意赅道。 “等什么？” “等午夜时分。” “等午夜时分做什么？” “等到午夜时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宫九了。”那人这样说道。
第147章 高唐凤影 28 宫九是个执拗的人，他说要等到午夜时分，就一定会等到午夜时分。夜半时，那人的呼吸果然变得异常急促，身子也缩到了一起，脊背微微发颤。 盛无崖看到这场面，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如假包换的宫九，便火速离开了观剑崖，往叶府旧宅飘去。叶府虽然已经没人了，但后花园的花花草草仍旧长得很好，盛无崖会定期来这里修剪枝叶，就像它们的主人还活着一样。 半个时辰后，宫九也来到了这个地方。男子长身玉立，衣衫挺阔，仪容整洁，看不出半点情动的痕迹，宛如高台上的神像。再次见到这个人，盛无崖着实有点尴尬，她在假山上东张西望，假装自己没看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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