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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哪儿看过这个东西了。 于是早上六点，天还未完全亮时，他驱车赶往萩原研二姐姐的住处，从他的遗物中翻找出这本漫画，又带来给藤井月。 “不过这下面还有一句话，大概是他想送给这个人的。”松田阵平忽地开口。 “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萩原研二” 他合上书页，表情淡漠地看向藤井月：“这大概是他想跟你说的话，迟了十几年的时间，希望现在还不晚。” 藤井月嘴唇翕动，沉默半晌后，她开口：“这本书……之后能送给我吗？” 松田阵平盯着她看了半晌。 “当然。”松田阵平起身，“这应该本来就是他要送给你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送出去，一直留在了萩原研二手中，尘封至今。 藤井月扯了下唇角：“谢谢。” 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 松田阵平放下证物袋，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 “喂？” “松田警官！你现在在审讯室吗？” 对面传来佐藤警官焦急的声音。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山田顺一郎死了。”佐藤美和子说，“就在刚刚，换药的护士发现不对劲时，尸体都已经凉了，法医正在进行死亡时间推定。” 山田顺一郎，就是爆炸案的犯人。
第13章 自首 松田阵平眼皮一跳，抓着手机沉声问：“能确定死亡原因是什么吗？” “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确定。”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我现在过去。” 松田阵平放下手机，目光幽沉地看向藤井月，她无知无觉地跟他对视。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茫然地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收回目光。 “山田顺一郎死了。” 藤井月的眉心跳了跳：“死了？” 她重复了一遍：“怎么会突然死了？是因为那天的坠楼引发了什么内伤吗？” “还不知道原因，我现在过去看看。”松田阵平淡淡地说。 “那你去吧。”藤井月没说什么，神色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顺便帮我传达一份哀悼好了。” 不久前才想要杀他，现在表达哀悼未免也太假了。松田阵平没说行不行，随意地冲她摆摆手，伸手拿起靠背上搭着的外套，一言不发就走了。 等到了医院，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都在，正在跟一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询问着什么。 松田阵平走了过去：“调查进度怎么样了？” 佐藤美和子回过头，发现是他，无声地看了目暮警官一眼，拉着他走到一边。 “虽然还没有确定死亡时间和原因，但嫌疑人已经锁定了，基本上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佐藤美和子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疲惫，这几天连番的审讯几乎要拖垮她的精力，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不出意外又要开始加班了。 事情刚出不到两小时就锁定了嫌疑人，这个速度倒是在松田阵平意料之外。这个犯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这么快？是什么人杀了他？” 佐藤朝医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是护理部的一个护士，叫柳原奈美。本来负责照看犯人的不是她，但原本照料他的护士今天忽然有事，所以就跟她换了班。” “护士杀人？”松田阵平皱起眉，“问过是什么原因了吗？” 佐藤美和子 顿了顿，瞥了眼他的脸色，才缓缓说：“虽然还没有查明具体原因，但这件事可能跟藤井小姐有点关系。” 松田阵平眉心一跳。 只听得佐藤说道：“柳原奈美，是藤井小姐的妹妹。” 松田阵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藤井月的家庭情况，松田阵平了解一点，知道她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里，柳原奈美是她继父带过来的妹妹。 他对那个姑娘还有点印象，比藤井月只小了一岁，在他们升入高二后，她下课后经常会来班级里等藤井月一起回家，看起来很是依赖姐姐。 松田阵平神色寡淡，语气也无甚波澜：“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怀疑，藤井月可能会跟她妹妹同谋，杀死犯人山田顺一郎？”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佐藤美和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摆摆手：“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记得警察的职责，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怀疑人。” 她指的是前几天在医院里，她被松田阵平教育的那次，很巧的也是因为藤井月。 松田阵平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佐藤美和子正色看着他：“但我们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所以要先找到柳原奈美，审问过再说。” 松田阵平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你这意思是说，现在还没找到她人？” 佐藤美和子摇头：“目前还没有找到，今天下午三点是她的换班时间，她离开医院后就联系不上了，家里也没人，不排除有潜逃的可能性。” “真想逃走的话，就不会等到换班时间了。”松田阵平冷声说，“你们最好快点找到她，不然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佐藤美和子刚想呛声，忽然一个警员从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停下跟医生的交谈，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柳原奈美找到了！”警员弯下腰，扶着大腿喘着粗气。 “在哪里？”目暮警官神情一振。 “在警局。”警员喘匀了一口气说，“柳原奈美去警局自首了。”
第14章 我是他曾经的女朋友 急转直下的发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去自首了？”目暮警官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她承认自己杀害山田顺一郎的事实了？” “根据本厅传回来的消息，是的。”警员说，“她现在被押入了审讯室，等待接受审问。” “好！”目暮警官一挥手，“高木和佐藤，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取证，其他人跟我回局里！至于松田……”他顿了顿，“你随意就好。” 松田阵平目前隶属于机动队，本就不是搜查一课的人，他无权调配他的行动。 “我跟你们回警视厅。”松田阵平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违和感。如果说藤井月跟自己的妹妹合谋杀死犯人，那她那天根本就没必要千方百计装病到医院自己行动。 等等！ 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什么，撂下一句“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就匆匆忙忙走了。 “等等！松田警官——”佐藤美和子摇了摇头：“真是的，又是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松田阵平来到护士站，他穿着便服，没等值班护士开口便直接亮出了警官证：“把你们这一周的护士值班记录给我看看。” 拿到值班记录后，松田阵平灵活的手指在一沓厚厚的记录本上飞速地翻动着，很快便找到了犯人就医当晚的值班记录表。 他的目光在【柳原奈美】几个字上定住几秒，随后若无其事般合上本子，将它还给护士。 “关于柳原奈美小姐，有些事要跟你们打听一下。”松田阵平双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没有其他警察在取证时那么严肃，潇洒从容的气质加上年轻英俊的面庞，让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得脸红心跳。 “三天前，也就是17号晚上，是柳原奈美值班，你们有谁是那天晚上跟她一起值班的吗？”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一致推了其中更为年轻的一个女孩出来。 “是我。”小护士怯怯地举起手，“警官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的目光锁定在小护士身上，把她看得一个瑟缩。 “你不用害怕，只是随便打听，跟案情无关。”松田阵平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柔和一些，耐着性子问她，“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小护士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那天晚上一切正常，跟平常差不多。” “硬要说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小护士补充，“我记得那天奈美去巡视病房比往常要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不过她说是因为拉肚子去了趟厕所才耽搁的。” 松田阵平轻轻呼出一口气：“好的，多谢你的配合。”他朝护士点了下头，“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有其他警察来问你的话，不用跟他们提起这件事。” 随后，在护士或奇异或脸红的目光中，他手插在兜里慢慢地离开了。 脑中那条逻辑链终于搭上了。 藤井月奇怪的举动，突然死亡的犯人，动手的柳原奈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终于在他脑海里织成了一张细密的证据网，只需要经过简单的求证，就可以戳穿她的谎言。 松田阵平坐在车里，背靠着座椅抱起双臂，失神地盯着车顶，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随着太阳落山，车里这一方狭小的空间也暗了下来，橙红色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脸上，落下几道痕迹。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车旁走过，大多三两成群，偶尔出现一个独行者，在旁人热闹的反衬下，更显得形单影只。 松田阵平将目光洒向窗外，虚无地盯着某个点，却不落在具体的人和事物上。 他起身坐直，伸手拉开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xx届高中毕业合影留念。 照片像是被水泡过，上面的数字已经看不清了，只有底下还垫着层绒布，证明主人有好好爱惜它。 松田阵平打开后，并没有将它拿出来，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啪地一声合上盒子，将它胡乱塞进储物盒里。 他启动引擎，汽车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把恰好经过的路人吓了一跳，刚要开骂，透过车窗看到车里面沉如水的男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车子启动，原地掉了个头，朝着跟警视厅完全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 “山田顺一郎是我杀的。” 柳原奈美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双手被手铐拷着平放在身前。 如果不是已经调查清楚她们的关系，佐藤也很难把藤井月跟她联想到一起去。 如果说藤井月的气质像是高高端坐的女神像，脊背都是用不弯折的金色骨架搭成的，那她的妹妹则像是神座下盛开的一朵灵艳的花，让人一看就生出无限好感。 无论是藤井月，还是柳原奈美，都跟这间黑压压的审讯室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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