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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蘅挑了挑眉，心情十分好地在衣柜里挑选出一套莲青色男装，绕去屏风后面换好了才走出来，云蘅掸了掸衣袖，行了个男子礼，小声笑着问阿寒：“如何？” 阿寒神色古怪，同样低声道：“宗主进京了。” 云蘅开始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打散发髻：“我知道，我看见他进了宁国侯府？” 阿寒有些无语：“那你还要去杨柳心？” 云蘅莫名其妙：“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去过？我前几天还在妙音坊见十三先生，之前还在倾城坊住了那么久。” “那不一样！”阿寒咬了咬牙，“您这样，宗主会生气的。” “这有什么？”云蘅梳好了男子的发髻，此时，如果忽略那张在烛光映衬下更显娇美的容颜的话，她还真像一个小公子了。 云蘅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又稍稍修饰了一下容颜，令其线条硬朗了一些，便满意地点点头，嘱咐阿寒道：“前几日本来叫青黛去打听皇帝派了谁去滨州查案，结果遇到了点事，她现在不便出门，既然你来了，还是交给你我放心一点。” 阿寒见自己明显是劝不动了，叹了口气从窗户里悄无声息地走了。 云蘅望着阿寒的背影，眸光灼灼，忽地一笑，转身推门而出。 “唔。”外室的三个男子一时都愣在那里了。 云蘅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如何？” “甚好！”言豫津击掌而笑，“云姑娘太适合这身装束了，若本公子是这金陵城最好看的男子，那你可以排第二。” 廖廷杰在一旁笑了起来，便是长孙泓也习惯了言豫津的自恋，无奈地摇头。 言豫津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穿过人少的暗巷，七拐八绕，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便来到了螺市主街。 云蘅不由得发出一声慨叹，虽然每年灯会时，廊州城也热闹非凡，可如今和金陵一比，便是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尽管并非年节，这条街上依然花灯如昼，两边秦楼楚馆林立，街上都弥漫着令人心醉的芬芳。 “红袖招和妙音坊竟然是对楼啊。”众人经过时云蘅故作惊讶。 不过长孙泓和廖廷杰倒好像也是头一回注意到，见云蘅看他们，长孙泓解释道：“平日里只偶尔去妙音坊听曲，十三先生的曲子最是值得一听，至于红袖招——”他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并未去过。” 云蘅眼带笑意地看向言豫津：“那你去过吗？” 言豫津瞪眼：“喂喂喂，本公子可不是随便的人，去红袖招做什么？若是我爹知道了，一定打断我的腿！” 云蘅又笑了起来，逗言豫津真的是很有趣的事。 几人踏进了杨柳心的门，便立刻吸引了莘三姨的注意，这样衣冠楚楚的几位公子哥定然身份不低，更何况—— “言公子！”莘三姨扑了过来，“您可好久没来了。” 言豫津风流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格开她：“是啊，最近不在金陵，今天带朋友来看看。” 莘三姨这才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人，立刻认出了：“哎哟！长孙公子！廖世子！真是蓬荜生辉啊！”又对言豫津道，“老奴还以为，您是带着萧公子来了。” 言豫津道：“嗨，他啊，还没回来呢。” 莘三姨终于看向云蘅，目光微闪，口中道：“这位小公子是——” “他姓云，我的朋友，听闻心柳心杨舞姿动人，慕名而来的。” 云蘅笑着点了点头。 “云公子。”莘三姨从善如流。 众人都看出来莘三姨方才一瞬间的不同来，但都以为她是瞧出了云蘅的女子身份，既然她没拆穿，大家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只有云蘅知道，莘三姨是琅琊阁的人，虽然她们许多年不见，但方才的一瞬，莘三姨还是认出她了。 “今日几位来的正好，心柳心杨原是有人定了的，不过临时有事，方才才叫小厮传话说不过来了，今日一定包几位满意。” 云蘅深信，尽管莘三姨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见心柳心杨的目的，但她为人聪敏，即便今日真有人定了心柳心杨，她也一定会安排妥当，让自己见到二人。 众人落座后，姿容秀丽的婢女很快添上了酒水，一旁也早有乐伎奏起轻柔舒缓的音乐。 长孙泓见云蘅端起酒杯，问道：“云——云公子饮酒无妨吗？” 添酒的婢女闻言也抬头看向云蘅，云蘅调笑着扫了婢女一眼：“美人在侧，怎可无酒啊？” 婢女霎时红了脸。 长孙泓：“······” 杨柳心 云蘅喝到第三杯时，就连廖廷杰也忍不住侧目，言豫津见状连忙夺下酒杯，挥退了云蘅身边的婢女道：“好了好了，还没等心柳心杨来，你已经醉了。” 云蘅嘟了嘟嘴，心想也不是什么极品酒嘛，自然没有顶针婆婆的梨花白和鹤龄先生私藏的照殿红好喝了。 心柳心杨二人蹁跹而至，不知是否得了莘三姨的叮嘱，二人进来时，只是如常同室内四人行了礼，并未在云蘅身上多做停留。 当初云蘅要她们成为杨柳心的头牌，她们二人尚有疑虑，觉得自己并非才貌无双之人，可云蘅却道：“你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你们有两个人。” 心柳心杨至今，在双人舞上已成了金陵城里的翘楚，不少勋贵人家，也常常请二人去表演，引得四座惊叹。 一舞毕，言豫津带头叫好，云蘅笑眯眯：“啊，这就是心柳心杨姐姐啊，你们跳的真好看。” 心柳心杨明知眼前人的身份，却还是被这俊俏小公子的一句话羞红了脸：“多谢公子。” 云蘅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可从未见过这样惊艳绝伦的舞姿，莫说金陵城，便是整个大梁堪称翘楚，那琅琊阁却未曾把两位姐姐排上美人榜，实在是他们没眼光，我谨以此杯敬二位姐姐。” 心柳心杨对视一眼，笑着回敬，一饮而尽。 众人天南海北聊了几句，心柳心杨大多时候都是含笑聆听，并不多言，但适时的点评与赞赏又恰到好处，令人舒心。 “我说廷杰，你既然不想参加这个招亲，就跟你爹说啊，你这样苦闷可不是难为自己吗？”言豫津看着一旁自顾自喝闷酒的廖廷杰道。 长孙泓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他想不想的问题，恐怕连忠肃侯也无法推拒皇后和誉王的要求。” 言豫津撇嘴：“幸好我爹和皇后娘娘关系不好，否则没准就是我了。” 长孙泓对好友的口无遮拦已经习惯了，闻言道：“你既然也不喜欢，怎么也报了名，还替景睿报名了，你明知他苦恋云家那位小姐多年，又正逢——” “哎呀，”言豫津大力拍了一下长孙泓的肩膀，“你这种不懂武功的人便不明白，比武场多有意外，此番又是三方参与，大渝和北燕必然想方设法加了高手进来，我们啊就是帮霓凰姐姐淘汰那些她不喜欢的人，也防着真有什么高手一下子打败了大梁的男儿，叫郡主为难。” 云蘅想言豫津倒还挺有先见之明，北燕可不是派了百里奇这样的硬功高手来吗？若非他们换了人，这位可当真是要打败天下无敌手了。 可又听言豫津洋洋自得道：“不过呢，霓凰姐姐最是喜欢我了，若是我进了文试，没准她也会招我为婿啊。” 喝闷酒的廖廷杰终于笑了起来：“就你？霓凰郡主能看上你？我看她是喜欢揍你吧？” 云蘅无语，想着自己还有事，便一叠声地叫嚷着头晕，要出去转转。 长孙泓无奈：“方才让你别饮酒，如今可是醉了？” 心杨见状便自觉扶上云蘅的手臂：“奴家带公子去醒酒。” 其余三人吓了一跳，言豫津叫道：“哎？不用不用，哪里就要心杨姑娘亲自去了，不如我去吧？” 云蘅扒着心杨不肯松手，心杨冲言豫津意味深长地说：“言公子放心，奴家省得。” 言豫津看了蹙眉的长孙泓一眼，干笑了一声，知道心杨也看出云蘅的女子身份了。 毕竟男女有别，若由他们照料反而更加不便，长孙泓便嘱托道：“那便劳烦心杨姑娘了，不可有失。” 心杨颔首，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云蘅离去了。 心杨在这杨柳心是头牌，不是所有人都点得起，但肯定是所有人都认得的，如今见她扶着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朝自己的房中走去，不禁带了调笑的目光看着二人，便是杨柳心里的姑娘，也忍不住同心杨顽笑一番。 心杨怕旁人看出云蘅的女子身份，有些不耐，还好莘三姨出现了，瞪着凤眼瞧着姑娘们：“做什么呢？还在这看？客人招待好了吗？瞧瞧那台面上都没人了！今日心柳心杨不出来，你们便什么也不会了？” 众位姑娘撇撇嘴四下散开了。 莘三姨转眼看向云蘅，假笑道：“哟，这位小公子醉了，还不快搀进房里去，我去端碗醒酒汤来。” 心杨颔首谢过，扶云蘅进了自己和心柳的屋子。 回身锁上房门，转头去看，云蘅哪还有半点醉态，正端坐在桌边给自己斟茶。 “心杨见过姑娘。”心杨正式行了个礼。 云蘅笑着伸手拉起心杨：“看见你和心柳都很好，我心中愧疚也少了几分。” 心杨顺着云蘅坐在桌子对面：“姑娘缘何愧疚？当初姑娘替我们姐妹二人安葬弟弟，又送戏班出城，还提点我们二人成了如今的头牌，是心柳心杨要感谢姑娘才是。” 云蘅笑了笑：“你们与文远伯之子邱泽有仇，我帮你们复仇原是最简单的事，可却为了自己，一直拉着你们，将你们困在这里。” 心杨闻言摇头：“杨柳心是我们姐妹二人的容身之所，我们在这里很好，如今姑娘来金陵了，我们便知道，那一天不远了。” 当初梅长苏派宫羽来金陵，在知道宫羽与谢玉之间的旧怨之前，云蘅并不信任宫羽，所以特意叫心柳心杨二人接近宫羽，想法吐露二人于邱泽之间的仇恨，宫羽很敏捷地抓住了这一点，报给了十三先生，梅长苏那边才将何文新与邱泽这条线定下来。 所以心柳心杨是云蘅的人，除了莘三姨外并无人知晓，即便是梅长苏也不知。 “宫羽姑娘同我们讲了整个计划，我们几次推敲，都是万无一失的，一个是文远伯府的公子，一个是唱戏的小孩子，若只凭我们二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报仇，即便找到机会，也会把自己搭进去，姑娘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我们姐妹二人已经是万分感激了，姑娘千万不要说什么愧疚的话。” 云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心杨又道：“当年姑娘传信叫我们注意宫羽姑娘，如今这几年，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宫羽姑娘既然在十三先生身边，若她有异动，十三先生一定会发现的。” 云蘅道：“是，我知道，宫羽——宫羽与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她不会背叛的，这几年我也实在是忘了此事，一直没有传信叫你们不用再监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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