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一惊,讷讷道:“可是方才也没看到楚少主背后有伤口啊?” “快点!”云蘅眼锋如刀。 恰在医者犹豫之时,云家主和云飘蓼也到了,在门口听了云蘅之言,云家主道:“按她说的做。” 下人们不敢再耽搁,立刻小心翼翼帮昏迷中的楚逴翻了个身,众人去看,的确是一个伤口也没有,不由得看向云蘅。 云蘅双指并拢,沿着楚逴颈椎缓缓向下移动,至胸椎处顿了顿,伸手道:“小刀。” 下人见云家主微微点头,连忙将小刀递给了云蘅。 云蘅用一旁的酒擦拭过,又在火上正反烤过,迅速在那一处划了一个十字,又沿边剜了一圈,众人还来不及倒吸一口气,只见她用力一挤,暗黑的血液流出,直到流出来的血液恢复了正常,云蘅才取了一旁云家特制的止血药,手法娴熟的包扎了伤口。 便是如此一番剜肉之痛,楚逴都没有半丝反应,云蘅又替他听了脉,口中报出一串的药方,又嘱咐了侍候之人常替他翻身,观察伤口以防生疮,便越过了站在门口的云家主和云飘蓼,走了出去。 众人齐齐看向面色微沉的云家主,只见他看了一眼楚逴,冷声道:“按二小姐说的做,今日之事,不许往外透一个字。”遂即拂袖而去。 云家主一向宽和待人,甚少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时,下人们打了个寒噤,连连应是。 医者纳闷地看着云蘅处理过的伤口,看向依然立于门口神色复杂的云飘蓼:“大小姐,这二小姐方才——小人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啊?” 云飘蓼收了神色,微微笑了笑,取了一旁的小刀,挑开被剜出来的那块肉,众人凝神细看,原来有一根极细的银针。 求助 虽然发生了件大事,但也只限于这个小客院,无论是卧床养病的云夫人,还是另一处客院的卓青遥与萧景睿,都并未察觉。 云家主与云飘蓼商讨后决定,既然楚逴的伤情已经稳定,没有性命之忧,就暂等他醒来再作打算,以免仓促传信去郢州,反而徒惹是非。 “这些年,她倒真学了些东西。”云家主突然道。 云飘蓼看不懂云家主的神情,她也确实不明白父亲为何总对云蘅如此严苛,只好道:“小蘅这些年,不止从师于药王谷,想来在缥缈山顶针婆婆与琅琊阁阁主那里,也学了不少东西。” 云家主微微沉吟,便不再提此事,交代了云飘蓼几句,待云飘蓼走后,又招来云忱问过楚逴的情况,便独坐于书案后,若有所思。 云忱自书房出来后,看了一眼渐明的天空,叹了口气,总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正要去安排给天泉山庄带走的谢礼,却发现云蘅正一个人闭着眼靠在院外那颗杏树下,似乎在等他。 “二小姐?怎么不去歇着?这天都要亮了?”云忱站定询问道。 云蘅睁开微阖的双眼,看着云忱有些焦急道:“忱叔,请您派几个人,沿着我师兄来时的路去看看,他身边一向都有暗卫,如今师兄身受重伤也无人相救,只怕那些暗卫已经尽数折损了,去调查一番,总会有收获的。” 云忱叹气:“二小姐,不是我不帮您,是老爷下了命令,云家人不得参与此事,也不得与楚家传信,一切要等到楚少主醒来才行。” 云蘅直起身子,蹙眉道:“忱叔,楚家与我云家是世交,我在药王谷也多受师兄照拂,难道冷眼旁观就是明哲保身吗?” 云忱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刚刚熄灭的烛火,有些无奈:“二小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是等楚少主醒来再说,今日还要送天泉山庄二位公子,您早些歇着。” 云蘅看着云忱快步离去的背影,眉间掠过一丝暗沉,自己果然是个没用的人,身边甚至没有一个足以信赖的人。 云蘅心中担忧楚逴,复而又踏入了客院,守在他身边,送行之时也并未出现,云家上下仿佛已经习惯了,倒是卓青遥还问了一句。 那天为楚逴包扎伤口的医者姓止,自云蘅一展医术后,便将她惊为天人,也不在乎面前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副不耻下问的求教模样,云蘅无事可做,也乐得与止大夫探讨医术。 灵山,清风观。 蔺晨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的面色,点了点头:“不错,有点人样了,老道士还有两下子。” 秦大师人未到声先至:“蔺小友同我老道是偷酒喝的交情,老道自然要尽力而为了。” 蔺晨的折扇顿了顿,恼道:“能不提这事吗?我堂堂琅琊阁少阁主,被少林寺的方丈追的满山跑!还不是都怨你!” 秦大师呵呵笑道:“蔺小友,为你放风自然重要,可这祭五脏庙也是大事啊。” 蔺晨怒道:“你还说!你饿了吃什么不行,在人家少林寺的地界上烤鱼吃!方丈大师怎么就没把你烤了呢!” 秦大师将一个小玉瓶塞进梅长苏怀中,回身关了山门,在门里大笑道:“他们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能杀生啊,蔺小友,我知你是为没吃到老道我烤的鱼而恼,这不是已经将得来的几坛酒都分给你了吗?” 蔺晨瞪着山门:“死老道!你给我的是几坛酒吗!那是几个酒坛!” 梅长苏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黎纲立在一边脸也憋笑憋的通红。 蔺晨瞪了二人一眼:“没良心!一个一个都没良心!你说你下棋连鹤龄那老头都能赢,怎么就败给了这个死老道?” 梅长苏好笑摇头:“我本就不善棋艺,鹤龄先生是为了我左右为难踌躇不定,才输给了我,你却让我拿什么赢秦大师?” 蔺晨摆手:“知道你没用,别说了,我们启程去缥缈山看顶针婆婆,想来缥缈山上已经结满了梨子,到时候我们去沱江上的游船,就着辣花生,品着梨花白,听着清清姑娘的小曲,才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 黎纲忍不住道:“蔺公子,您还准备在外边玩啊?” “怎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带你家少帅出来散散心不行啊?” 黎纲腹诽,您明明就是自己喜欢玩,还要带着少帅。 暗青色的马车晃晃悠悠,梅长苏随手捡了琅琊阁中关于江左盟的记载翻看着。 蔺晨颇为得意的样子:“怎么样,你们江左盟的秘辛是不是都被我们琅琊阁挖出来了啊?” 黎纲在外边幽幽道:“蔺公子,知道的太多可是活不长的。” 蔺晨展了折扇唰唰扇着风:“本公子权当你是嫉妒,我琅琊阁做的便是答疑解惑的生意,只要你有银子,数十年间,没有一次倒过招牌。” 梅长苏闻言抬眸道:“琅琊阁总不会什么都知道吧?如果有人来问皇帝陛下有几根头发,或者伏灵圣女昨夜梦见了谁,你怎么回答?” 蔺晨收了折扇,邪恶一笑:“这所有的问题都由我定价,你若真来问刚才那两个问题,我就定价三千万两银子,谁肯付这么大笔钱,只为砸我的招牌玩玩?人们真正花钱要知道的事情,多半都是可以调查出来的事情,至少我目前为止,还没遇到像你这么无聊的人。” 梅长苏撇撇嘴失望道:“哦,你原来是个骗子。” 蔺晨直翻白眼,黎纲在外面笑了起来。 恰在此时,马车里飞进来一只白鸽,正是琅琊阁传信所用的。 蔺晨打开信件,“咦”了一声,收回了玩笑的神色。 “怎么?真有人花三千万两砸你招牌了?”梅长苏的眼神并没有离开书。 蔺晨摩挲着那张纸,语气带了一丝疑惑:“楚家少主在浔阳被人截杀,身负重伤,云家暗中救下了,但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连楚家都不得而知。” “那你从哪知道的?”梅长苏听到浔阳二字,微微敛了神色,虽然他与楚家少主并不相识。 蔺晨抬头看着他:“云家那个小丫头送出来的消息,请我帮她查楚家少主遇袭一事。” 梅长苏这才抬了眼,心中漫出一丝隐忧。 失望 蔺晨咬着笔头略作思考,写了几封信,用鸽哨招来鸽子分别送了出去。 他啧啧两声道:“我竟然没发现,这个小丫头还是个古道热肠,怎么没见她对我这般热心,楚家少主出了事倒值得她心心念念了,真是没良心啊。” 缥缈山依然是一副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的模样,梅长苏身体好转,便同蔺晨顺着一处缓坡缓步登山,蔺晨道:“这一处山路还是我偶尔发现的,一般人只能从正面的路上走,怪石嶙峋十分陡峭。” 三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可看见远处一望无垠的梨林,蔺晨遥遥望去怪叫一声,连道来早了。如今的梨子尚泛着青色,显然还未成熟。 梅长苏顿了顿脚步,眯着眼细细看过,忽然道:“这梨林中似有阵法?” 蔺晨“哟”了一声:“可以啊,今儿我终于看出来你是个军事奇才了,不错,顶针婆婆久居这里,不喜人打扰,便借着梨花林设下阵法,觅得一片清净。” 黎纲犹豫道:“那我们就这般叨扰?” 蔺晨颇为风流道:“你们自然要感谢是跟随本公子来到这山上了,本公子人见人爱,顶针婆婆自然欢喜。” 几人在梨林前站定,蔺晨是来惯了的,故而也不急,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着:“你且试试能不能破了这个阵法?” 黎纲闻言也将目光投向梅长苏,梅长苏微微一笑,向前踏了几步,梨树还是那些梨树,却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只见他又重新退了回来,沿着梨林边线来回查探一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冲蔺晨点头一笑,率先踏入了梨林。 蔺晨挑了挑眉,晃着扇子跟了上去。 越往深处走,蔺晨的表情就越惊讶,整个途中梅长苏甚至没有停一下脚步,行云如流水般按照破阵的路径走着,直到一处庭院出现在三人面前,袅袅炊烟,坊间飘出阵阵酒香,蔺晨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恰是这梨花白啊!” 又回头冲着梅长苏道:“可以啊,顶针婆婆的阵都能解了,看来你勉强能与我一比了。” “臭小子,大言不惭,一听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又来讨酒喝了。”顶针婆婆自远处而来,闻言笑骂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在这梨花林里不知道被困了多久,才灰头土脸地找了出来,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黎纲闻言喷笑,梅长苏也忍俊不禁。 蔺晨很没有面子,却又不能反驳顶针婆婆,岔开话题道:“婆婆,您这的梨花白和辣花生我可是把招牌打出去了,我这位朋友特地来品尝的。” 顶针婆婆走的近了,闻言瞪了蔺晨一眼:“臭小子,和那个臭丫头一样,整日惦记婆婆的梨花白。” 蔺晨自知这些年能入了顶针婆婆青眼的也只有云蘅一人,不由一乐:“小丫头果然是我辈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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