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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和徐偲都纷纷摇头。 正在这时，之前去养居殿送莲花羹的宫女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一进来便跪在地上道：“娘娘，养居殿好像出事了！” 有了方才的铺垫，静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快说。” 宫女看了看一屋子人，连忙道：“奴婢奉命去送羹，可守卫御林军不许奴婢进殿——” “御林军？”静妃声调微扬，“你确定守在宫门口的是御林军而不是禁军？” “是，奴婢确定，”那宫女立刻点头，“里边通报后高公公便迎了出来，只在开门的刹那，奴婢瞧见外殿也站了许多御林军，这时高公公接过奴婢手中食盒，说了一句‘苏先生不可入宫’，便回了殿内。” 若没有之前小灵他们的消息，静妃一定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可如今看来——“他是想用云姑娘威胁苏先生！” 柳菱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免心中惊骇，但她还是竭力稳住了神情，安静坐在一边看静妃处理此事。 徐偲冷眼旁观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连姑娘都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加以称赞了，凭这份沉稳的气度，又不多言，确实堪当国母。 “娘娘，那可怎么办？宫里暗桩人数有限，若是御林军已经埋伏在了养居殿，能毫发无损地带出姑娘，只怕难。” 静妃心思过了几转，略略镇定下来：“小灵，我记得你会些功夫。” “是，奴婢轻功不错。” “你执我手令，将这碗莲花羹送去东宫，把话传到，要快。” 小灵心知此间要害，立刻点头，接过另一份食盒，匆匆而去。 静妃镇定的目光落在徐偲身上：“你们应该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宫里的暗桩这个时候不能再藏了，一切以苏先生和云姑娘的安危为重。” 徐偲讶然：“可是娘娘方才不是传信不让宗主进宫了吗？” 静妃笑了笑，目光掠过宫门口的一株石楠：“若云姑娘不在宫里，他收了信自然不会轻易以身犯险，可如今，这句话传不传都无关紧要了······” 徐偲叹了口气，也是，姑娘在宫里，宗主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还有，”静妃道，“能避开禁军和各处耳目调来重弓手，这不一定是陛下的手笔，你明白吗？我要知道那日陛下去昭仁宫探病，到底和越氏说了什么。” “越娘娘？”倒不是徐偲妄自尊大，他实在不觉得越氏如今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一定知道什么，”静妃叹息一声，“是我疏忽了······” 拿着皇贵妃的手令自然没人敢为难，小灵面色平稳地走出了宫城，拐了个弯便一下子提气纵跃，几乎没敢停下来喘口气，就跌进了东宫的宫墙里。 萧景琰听到这个消息时，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和疑惑，他原以为后宫有母妃前朝有自己，大局该稳固下来了，没想到父皇又给他出了个惊喜，而更疑惑的是，好端端的，父皇怎么搞出如此大阵仗为难起苏先生和云姑娘了。 小灵也摇头，她只以为是宗主和姑娘做的事暴露了，沧巫阁的人也并不全然清楚梅长苏的身份，自然想不到身份暴露那里去。 “战英，你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苏宅。” 萧景琰也没说拦着梅长苏不让进宫的话，云蘅在宫里，梅长苏怎么可能不去？ 萧景琰还没等来列战英的回话，蒙挚倒是先到了，身后还跟着一袭黑衣劲装的阿寒。 当年为了宣州那桩童子酒的案子，萧景琰和阿寒也打过交道，如今看来此人果然是云蘅真正的心腹。 “蒙卿，你今日不是当值吗？” “回禀太子殿下，今日一早臣便接到了旨意，说是陛下恩赏臣休沐三日，正好想起来一桩事要请教苏先生，去了苏宅才知道出事了，原来陛下竟是刻意调开臣了。” “苏先生呢？我让战英去传的消息你们可收到了？”萧景琰听闻蒙挚自苏宅而来，连忙问道。 “烈将军来迟一步，宫里传旨，苏先生已经进宫了。” “进宫了？”萧景琰一怔，“苏先生可做什么安排了？” 蒙挚侧首看向阿寒，阿寒一揖，神色冷冽：“殿下，据宗主推测，此事恐怕由夏江而起，不能善了，但姑娘在宫中，宗主必须进宫，金陵方圆两百里暗桩已陆续进京，若是宗主不能对付夏江，江左盟和沧巫阁便只有明抢了！” 阿寒是暗卫出身，一身寒凉如崖顶玄冰，他平日里收敛了气势尚叫人不敢小觑，如今杀意骤发连戚猛这样战场杀伐之人都退了几步，蒙挚不由侧目，心中想小殊这些年确实笼络了些出类拔萃的人才。 “那就抢！”一个明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银铠如月，眉眼灼然，“太子殿下！苏先生为你殚精竭虑，如今身陷危机，你可愿为他一战？” 萧景琰看着英姿飒爽的霓凰郡主，又缓缓将目光划过阿寒和蒙挚，眸色一深：“我视苏先生如知己，他与云姑娘出事，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哪怕——剑指宫城，在所不惜！” 霓凰郡主露出一个笑容：“穆王府上下听凭殿下号令！” 蒙挚也沉了口气：“蒙挚听凭殿下号令！” 阿寒眼底闪过清冽寒光：“沧巫阁暗桩听凭殿下号令！” “好！”萧景琰没有丝毫犹疑，“既然知道了夏江在宫里，我们便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尤其是母妃和苏先生的安危，还有云姑娘······小灵，你立刻回宫，将外间情况禀报母妃，也请你务必护住母妃。” 萧景琰知道小灵是沧巫阁的人，用上了“请”字。 小灵连忙一礼：“殿下，奴婢一定尽心竭力护卫娘娘！”说完后又看向阿寒，毕竟沧巫阁在宫里的暗桩也等着阿寒的指令呢。 阿寒点了点头：“见机行事，不惜一切代价。” “是！”小灵提气纵身跃出了宫门。 “蒙大统领，还请你立刻回岗，无论如何，禁军还是听你号令的，如今宫里调动了御林军，在我们的人马冲进去前，禁军务必控制宫城形势。” 蒙挚刚要点头，又问道：“可是，如今我们根本无法探知养居殿详情，什么时候动手啊？” “报——太子殿下，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入养居殿见驾！” 蒙挚一惊，已是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去！” 霓凰也有些紧张，他们猜不到夏江和梁帝到底知道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如果仅仅为了过去的事情责问便罢了，可是——牵扯到了太子······霓凰甚至在想，难道梁帝知道兄长的身份了？ 萧景琰眯了眯眼，反而静下心来，沉声道：“蒙卿，本宫必须去，一来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只是召见，本宫没有理由推拒，二来，宫里宫外联系中断，本宫必须亲自去坐镇才能放心。” “可是，可是殿下您也进去了，我们就更不知道何时动手了。”蒙挚道。 萧景琰看了看天色：“午时，如果我们午时还没有出来——” 霓凰立刻接口：“东宫府兵，穆王府上下，还有沧巫阁暗桩悉数出动。” “禁军就有劳蒙卿了。”萧景琰点了点头，在带兵打仗这件事上，有霓凰郡主在便万无一失。 “是。”蒙挚坚定应道。 霓凰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成天怀疑这个反那个反的，这一次，我们就反给他看！” 对峙 “陛下是在找什么？” 梁帝并没有叫梅长苏起身，反而示意高湛细细查看了他的领口和手臂，高湛心惊肉跳，生怕自己查出什么，一边又想着，难道消息没传出去？苏先生怎得还是进宫来了？ 幸而，他略松了口气放下梅长苏的袖子，冲梁帝微微摇了摇头。 林殊锁骨处有一颗痣，手臂甚至全身不少地方都布着战场杀伐的痕迹，可眼下之人，这样苍白却毫无瑕疵的肌肤，怎会为赤焰少帅林殊所有？ 梁帝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看向夏江。 梅长苏目光温和，也看向夏江，然而，饶是他韬光养晦平心静气了这些年，在殿中没有看到云蘅的身影时，差点忍不住喷薄而出的戾气。 夏江却是一笑，冲梁帝深揖：“陛下，不如等太子殿下进宫后一同听听？” 梁帝神色不明：“景琰，会进宫吗？” 夏江扫了一眼梅长苏，意味深长地说：“太子殿下一定会来。” 梁帝便叫梅长苏起身在一旁候着，梅长苏没有主动问起云蘅，梁帝自然也不会提，殿中一时沉寂得令人窒息。 萧景琰换了朝服，匆匆走进殿中，径直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父皇。”萧景琰起身目光划过梅长苏，见他微微颔首示意一切尚好，略放下心，不多理会只将目光转向夏江，转头问梁帝，“父皇，这是何意？” “罪臣夏江，参见太子殿下。”夏江一揖。 “父皇，这个逆臣怎么也在宫里！”萧景琰没有理会夏江的礼。 梁帝笑了一声：“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江身负死罪，却愿意在朕的面前有所举告，朕倒觉得，不妨听一听。” 夏江直身道：“陛下圣明！老臣有罪不愿辩解，但此人负罪更重——”夏江眼底射出仇恨而复杂的毒光，伸手直指梅长苏，“他！就当年与皇长子勾结谋逆，侥幸逃生的梅岭赤焰余孽，赤焰军主帅林燮之子，赤羽营主将——林殊！” 梅长苏已隐隐猜到今日缘由，故而听了这句话毫无波动，就像石子投进了一口古井一般沉静。 梁帝从头至尾紧紧盯着梅长苏，发现他没有半分慌乱，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挑了挑眉以示疑惑，他的反应与云蘅的反应一样，都是那么天衣无缝，显得夏江才是那个胡乱攀咬的人。 而萧景琰自不用说，他震惊地看着梅长苏，无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往事涌上心头。 那个人说：“我想选你，靖王殿下。” 那个人说：“殿下尽可以试探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自己忠于的是什么，也从未想过要背叛。” 那个人在逼仄潮湿的密道里为自己殚精竭虑，那个人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剑排兵布阵，那个人病痛之中还记挂着叫自己不要害怕······ 他明明早就该认出他的！ 梅长苏此刻平淡的神色仿佛在告知这一切都是一场笑料，可萧景琰却已经清楚地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梅长苏，就是林殊。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当最初的震惊过后，萧景琰没有比这一刻更下定了决心，今日，他一定要保下眼前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夏首尊，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梅长苏看着夏江，却依然关注着萧景琰，见他极快地恢复镇定，有些欣慰却又有些莫名苦涩，他弯起唇角，语调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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