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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挚看见二人熟稔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倒是忘了，卫峥你和小蘅还是师兄妹呢。” 营帐中的将军们比平时少了半数，他们其中大多人此刻正在前方督战，虽只是佯攻，却也打得有模有样。 其余几人闻言看向云蘅，虽然大梁国前有霓凰郡主、夏冬这样的巾帼英雄，但是军营中毕竟少有女子。 “蒙大统领，这位是——” “哦，”蒙挚立刻介绍起来，“这位是苏先生的夫人，沧巫阁阁主，此番你我能取得多次胜仗，可全仰赖沧巫阁的情报啊。” 萧景琰有意整饬军队，此番跟着蒙挚上战场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拘泥古板的人，大家听闻云蘅的身份，皆有些佩服：“原来是梅夫人，夫人看着年轻，竟是沧巫阁阁主，实在叫我等汗颜啊。” 蒙挚道：“好了，今日便先这样吧，你们各自准备，往后每日，轮番带兵上阵，大渝人当缩头乌龟，就给我好好磨！” “是！”几位将军齐齐应是，退了出去。 帐中便只剩下蒙挚、卫峥、梅长苏和云蘅了，一时沉默下来。 云蘅看了看几人：“蒙大哥是有话要与我说？” 蒙挚咳了一声：“其实，确实有些事想问问你。” 云蘅颔首：“相识多年，怎么蒙大哥倒吞吞吐吐起来了？” “哎，就是，小殊说要自己领七万人去梅岭，对付那里的十万皇属军，我是担心他的身体，便想着还是先问过你比较好。” 云蘅看了一眼梅长苏，这件事昨天阿珏倒是已经同她说过了，便对蒙挚笑道：“蒙大哥难道是不信他？” “我怎么会不信他！”蒙挚连忙道。 “我知道蒙大哥是担心他的身体，但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沧巫阁的暗桩已经开始布置了，即便这七万人马与当年的赤焰军不能比，却还是有些把握的。” 蒙挚愣住，他也没想到云蘅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还提前做了布置。 “蒙大哥，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梅长苏无奈道。 “可是、可是······”蒙挚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而且，蔺晨这些日子在北燕也不是一无所获，只怕过不了一个月聂锋大哥就可以率军驰援我们了。” “这样啊！”蒙挚笑了起来，“你早说啊，有聂锋在我还担心什么！不过，聂锋回来之前，还是让卫峥跟着你，他是你的副将。” “是，蒙大统领放心。”卫峥趁梅长苏没想出什么理由拒绝，赶紧应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双方始终试探阶段，这是最让大渝军队头疼的事情。 梁人就像不知疲惫一般，每日都要攻城，却从未死战不休，一旦他们真的开城门迎敌，这些梁人撤得比谁都快，可是等到了第二日，熟悉的战鼓又会再一次响起。 梁人攻城并没有什么固定时间，可能是一大早，也可能是趁着夜色杀个丢盔卸甲，不过一月时间，皇属军虽然死伤不重，却已经万分疲惫了。 “王叔，这样打下去，似乎不是个事啊？”耶律珵忍不住道。那些狡猾的梁人刚刚鸣金收兵，跑了个干净。 “那依你看呢？”莫泽王抬了抬眼睛。 耶律珵想了想：“我大渝军队多是骑兵，本就擅长平原作战，长途奔袭，这样困于城中，实在发挥不了作用，不如大开城门，去梁军冲杀一回，也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你能想到的，梁人会不知道吗？”莫泽王摇头，“他们却依然有恃无恐地原地驻扎，每日挑衅——” “王叔的意思，这是梁人的计策，想引我们出城？” “我还没有想好其中深意，对了，那个梅长苏确定还在军中吗？” 耶律珵不明白莫泽王为何对这样一个江湖白衣如此看重，还是恭敬道：“不错，据探子报，梅长苏确实在军中，今日交战我也的确看见他了，”犹豫了一下道，“堂妹也在。” 莫泽王蹙眉，这样不痛不痒的挑衅，并不像赤焰军往日作风，但只要梅长苏还在，他只会更加慎重。 可是他并不知道，如今他们远远看见的“梅长苏”和“云蘅”，都是沧巫阁中的易容高手所扮，两军相距甚远，细节也无需太像，瞒过他们实在是轻而易举。就连朝夕相处的将军们也并未察觉不对，只是觉得梅参军最近沉默许多。 而真正的梅长苏和云蘅，已经带着黎纲甄平还有卫峥等人，沿小路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战局（二） “王叔，您找我？”耶律珵走进王帐，心中想，果然忍了这几天王叔还是忍不住了。 莫泽王微微点头：“这几日我细细思虑，总觉得这些狡猾的梁人有什么后招，如今我给你两万皇属军，你且去探探虚实。从西城门绕道，不要和他们的十七万大军正面冲突，不要恋战，我大渝男儿的性命每一个都十分重要。” 耶律珵眼底闪过跃跃欲试：“是，属下领命！” “此一行，一则是为探探他们大军实力，另外，再确定一下梅长苏还在不在军中。” 耶律珵有些疑惑：“王叔，那个梅长苏纵然有什么麒麟才子的虚名，可上马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您为何如此顾虑？” 莫泽王瞟了他一眼：“蒙挚为帅，你觉得他会打仗吗？” 耶律珵想了想：“蒙挚是琅琊榜排名第二的高手，禁军统领，但确然没有为帅之才。” “那你认为大梁太子把梅长苏派来是何用意呢？” 莫泽王看着耶律珵凝眉苦想的样子，不由摇头，他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是废物，大渝皇族这一代也只有个耶律珵稍稍出挑，却还是过于工于心计，把小聪明当治国治军之法，如今再看大梁和北燕，皇子们皆是人中龙凤。 他忽觉心累，百年之后这世间可还有大渝立足之地？ 莫泽王又不免想起了那个聪慧的女子，只可惜······ ······ 雪越下越大，山路崎岖，已经有士兵脚下打滑摔断了腿。 梅长苏蹙眉，打量了一番四周，找了处远离山崖的空旷地带：“先在这扎营，就地休息。” 身后跟着的几位将领都是这些日子一直追随梅长苏的，自然万分信服，立刻带人去了。 云蘅上前两步，轻轻搭了下脉，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冰续丹果然强效，天气如此恶劣，还一路奔袭，梅长苏的身体仍是未受影响。 梅长苏看见云蘅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一痛，只是如今情势容不得他多想，便引着她不再去想此事，几人聚在一起研究如何给这十万之众的庞大驻军给予最沉重的一击。 梅岭常年积雪，更何况冬日几乎是千里冰封，在这样一片皑皑白雪之上，无论是什么颜色都颇为扎眼，所以这段时日，梅长苏已然指挥士兵将帐篷全部浸染成白色，还向周围几个州府借来大量白布，制成披风遮盖铠甲，如此一来，即便远处有皇属军的斥候巡逻，在暴风雪中也难以发现。 就在几人围坐烤火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云蘅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几眼猛地站起身，将其他人吓了一跳。 “夫人怎么了？”黎纲问道。 云蘅伸手指了指直直冲着她飞来的八哥：“小黑。” 江左盟和沧巫阁的人自是一喜：“可是蔺少阁主有消息了？” 云蘅微微一笑，看了梅长苏一眼：“想来北燕大局已定。” 八哥原就不是这北境的生物，此番为了主人千里飞行，已然不堪风雪，等云蘅取下信，便躲进了她袖中不肯出来了。 云蘅快速看过密语信，露出一丝释然的笑，见大家都翘首以盼，便道：“蔺晨来信，聂锋将军大败拓跋昊，北燕损兵折将五万之数，粮草又被天降雷火烧了个干净，百姓都道是天谴，燕帝明旨斥责，褫夺拓跋昊兵权，命其回京领罪。” “天降雷火？”黎纲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云蘅想着阿徵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足以独当一面了。 梅长苏自然知道这所谓“天降雷火”是怎么回事，笑着岔开话题：“如此一来，除却当地驻军，聂大哥必然已经率领五万行台军启程了。” “从燕都至此，小黑至少得飞五六天，再加上蔺晨那边来回消息传递的时间，聂锋将军所部只怕已踏入北境了。” “那太好了！”甄平以拳击掌，“如此算来，不出十日，我们就能和聂将军会和，打皇属军一个措手不及了！” “谁说聂大哥要来梅岭了？”梅长苏悠悠道。 所有人闻言齐齐看向他，卫峥连忙道：“少帅，您这是何意？” 梅长苏让黎纲将地图铺平：“我已与聂大哥送去消息，请他绕道合州，直袭上阳关。” 云蘅恍然大悟：“原来苏哥哥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上阳关？” “不错，而且拿下上阳关还有一个好处，自北面而出，有一条隐蔽的小道，直达衮州，届时还可与蒙大哥一起夹击衮州皇属军，进可攻退可守。”梅长苏笑道，“而且还有一个好处，莫泽王并不傻，迟早会猜出我已不在衮州的事实，上阳关失守会令他怀疑我带兵去了那里，正好还能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 “可是······”黎纲想了想，“可是上阳关一向是皇属军驻守，又易守难攻，只怕不是那么好打的吧？” 梅长苏道：“这要多亏了阿蘅，她带回的消息，上阳关全部皇属军都被莫泽王调走了，如今那里驻守的是普通大渝士兵，对聂大哥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如今看来，只剩咱们这一线是一场苦战了。”卫峥道。 “阴谋阳谋，在战场上直面十万大军时，都没有用，十四年前，父帅行油毡火攻之计将二十万皇属军斩落马下，即便赤焰军不在了，这一战我们也一定会赢。”梅长苏眉眼间掠过傲然，“北境是我最熟悉的战场，大渝是我最熟悉的敌人，梅岭七万英魂都在看着我们。” 卫峥与黎纲甄平对视一眼，都能看见自己眼底的激荡。或许梅长苏的容貌与当年的林殊已经大相径庭，他再也不是那个视寒冬冰雪为无物，银袍长/枪呼啸往来的少年将军了，可是他仅仅坐在这里，谈笑间便可运筹帷幄，就好像那个赤焰军少帅又回来了。 “阿蘅，你那边如何了？”梅长苏问道。 大家又都看向云蘅，黎纲他们也知道，云蘅集结了沧巫阁附近全部暗桩，皆派往梅岭，总不至于这两百来人是去打仗的吧？ 云蘅颔首：“阿珏已经布置好了，此处驻扎的皇属军便是当初我被囚禁的那个军营，他们被调来此处，大体上布局都没有变化，每三日都会有三人三骑，自西南角门而出，前往衮州报信，这些人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放走的，苏哥哥放心，真打起来了，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梅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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