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又和虫子不同了。 从来没有人碰过他。 她总会盯着他手中的食物, 摆出一副有些可怜的样子, 五条悟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这样的表情, 是想吃吗? 可是老师说过,吃饭时分享食物是不雅观的事,她为什么不自己从碟子上拿? 还没有等他思考出来,她就自己爬上了树,裙摆被掀起来,动作很利索,和电视里的猴子差不多。 他日后的妻子大概就是礼仪老师说的那种野蛮的女人。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只是很担心,树上那些红红的东西能吃吗? 虽然小鸟好像也吃过,但是她好歹不是真正的小鸟。 五条悟看了一眼身旁的仆人,仆人会意,立刻请了老师回来。 她被罚了,瞪了他一眼,就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 五条悟没所谓她是否生气,他只是承担着他的责任。 “下次不要这样了哦。” 老师教育他:“告密是一种背叛。” 背叛,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词汇。 五条悟看她。 六眼可以看见她背对着他们和一个奇怪的东西说话,她让那个东西帮她抄书,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从乱动的蚂蚁变成了静止的水面。 晚上,她又不生他的气了,她一直都这样,就像冬天离开,春天又会回来在檐下筑巢的小鸟。 “你说这些鱼能吃吗?” 不知道。 “我偷点你家里的鱼啊。” 妻子的话,财产不是共有的吗? “你别告诉你家里人。” 家里人?说的是五条家的那些东西吗。 “我们以后要结婚,组成我们的小家庭,所以我们才是一伙的,我偷鱼,你就应该帮我放风,知道没?” 他不会再背叛。 自那天开始,神子已经做好了全然的准备,但是他的责任没有叫他流血。 她牵着他在缘侧坐下,叫仆人把风扇摆在他们面前,凉凉的风吹过来,把她的头发吹得飞扬。 “哇——好舒服,果然夏天就该这样,如果有冰西瓜就更好了!” 她戳他,“你怎么总是和冰块一样,说话呀,舒服吗?” 说不上有多舒服,如果想乘凉,直接躲进阴翳的室内不是更好吗,温度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她口中的西瓜和冰块——五条悟知道那是食物,但他根本不会去记食物的味道。 “高冷怪。” 女孩会气得把脸颊微微鼓起来,然后戳他的脸,语气拖长,尾音上扬:“我吃不到,你帮我吃吃呀。” 半个西瓜被送上来,女孩把勺子递到他手里,“最中心的那一块最甜,快吃快吃。” 最甜吗? 这还不足他平时甜点的十分之一。 年幼的神子慢慢进食,女孩就在一旁看着他,又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惜我没法吃,好处都给你占了,呜呜,太不公平了叭。” 为什么没法吃? 秋天,她牵着他在桂花树下走,“好香呀,五条悟,你闻到没!” 闻到了。 她身上的香气。 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这个秋天,院子里有香气浅淡的女孩、馥郁的桂花,还有一个没有味道的神子。 她带着他在树底下挖洞。 “把它们埋进去吧,让花瓣和根团团圆圆,泥土也能变得香香。” 泥土变香了吗? 五条悟不知道。 他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也被她染上了味道。 她牵着他捡地上的红叶,“哪个最好看呀!” 她捧着一堆叶子凑到他面前,“五条悟,你是六眼呀,你帮我看看,我想要用最漂亮的枫叶做书签。” 神子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睛还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这是他第一次用六眼做战斗以外的事情。 那天夜里,他在结界中走到天明。 “哇,好漂亮。” 他日后的妻子把那片枫叶夹在书本里,眼睛半弯:“登登登登,等到十几年以后再拿出来,它就升值了,是古董书签了。” 十几年吗。 五条悟用咒力把那片叶子裹住,这样应该可以维持到那个时候吧。 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应该会和以前不一样。 看见初雪的那一瞬间,神子在想这个。 “五条悟,痛你就说呀!” “五条悟,到底舒不舒服?” “五条悟,你喜欢吗?难吃的话你就别吃。” “五条悟,你这个傻蛋!累了怎么不知道说?” 神子平静如水的生活被激荡的风吹得皱起,水波荡呀荡,不知道荡去了哪里。 生日,她和他争吵。 她眼睛不弯了,也没有瞪得圆圆,还掉下来好多泪滴。 她哭了,五条悟知道,他一定又做错了什么事。 再回来的时候,她明显变得虚弱了。 她不摘苹果了,也不要他再让着她。 所以是不需要他了吗? 他的眼睛有一些痛。 原本可以忍受的。 只是有人叫他说出来。 五条悟,痛你就说呀。 他低头,捂住眼睛,“很痛。” 他说了,说给她听。 她好像没有听见,于是五条悟一遍一遍重复:“眼睛很痛。” 她终于听见了,跑过来捂住他的耳朵:“问你们个鬼问,再问就通通给我滚蛋!” 后来,她又捂住他的眼睛:“不是说睁开眼睛会更痛吗,给我闭上!” 最后,她挡在他前面,那一柄刀从她的胸口蔓延到腹部。 她被刺穿,哪怕从来没有受过伤,五条悟这一刻也能感觉到痛楚。 好痛,她在痛,为什么不说给他听? 她用那双小小的手握着刀尖,不让刀继续往下。 因为他就在下面。 她看着他:“别、动。” 她的血液像是潮水。 那些血落在他的衣服上,好像还在往别处蔓延,蔓呀蔓,不知道蔓到了哪里。 他的责任没有叫他流血。 不该是这样的。 对于流血这回事,他本来,没所谓的。 ** 宿傩的领域很给力,你怀抱着五条悟,那些斩击把刺客乌拉乌拉全部都砍死了。 呜呜呜宿傩就是这么牛,你顿时放松了下来,直接坐在地上,你们的动静闹得很大,直哉和五条家的护卫几乎是同时赶到。 “姐姐!?” 直哉看着你身上的血,跑过来看你,“姐姐……你受伤了吗,这些血是你的吗?” 直哉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估计是被吓坏了。 你刚想哄他几句,就看见直哉把五条悟从你怀里拖出来,“你这个废物!” 他骂五条悟:“大名鼎鼎的六眼神子竟然连姐姐都保护不了,还想娶我姐姐,劝你少做梦!” “姐姐。”直哉又钻进你怀里,在你身上摸来摸去,“姐姐,你哪里疼,哪里受伤了。” ……你攥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直哉就又转过头吼那些护卫:“医生呢!五条家就是这么做事的吗,都这么久了医生为什么还不过来,难道五条家全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吗?” 这个小炮仗,你简直要被他笑死,你轻轻戳他的脑袋,“我没受伤,别吼了,你吼得我耳朵疼。” 禅院直哉狐疑地看着你,“真的吗?那就是六眼受伤了?” 你点头,直哉立即笑起来,“那就好。” 你无语,这傻孩子在别人家里也不知道礼貌一点,尽干得罪人的事。 好在五条悟看起来并不在意你弟弟的冒犯,医生很快赶来,问他现在感受如何。 “我的眼睛。” 五条悟轻轻说道:“看不见了。” 什么?!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你立马没心思再管直哉了,跑到五条悟身边,“真的吗?” 他点头。 草!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了简直是,怎么可能啊,五条悟一点伤都没受,怎么就看不见了? 五条家的人比你更加慌乱,像是天塌下来了那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三分钟结束以后,他们还在叽叽歪歪,把你吵得烦得要死,让你本来就变成傻蛋的小脑瓜更加想不出来一点有用的东西。 你吼道:“给我闭嘴!” “私底下给我好好想办法,要是想不出来就别在这里吵吵,现在立刻马上全部滚蛋!” 五条悟把头侧到你这一边,你揪紧他的手,“是不是把你耳朵吼疼了?” 他摇头,“痛的不是耳朵。” 痛的不是耳朵,那是哪里? 你摸摸他的眼睛,“眼睛和脑袋还痛吗?没事的,应该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五条悟不说话,五条家的人麻溜地滚了,现在也很晚了,到了睡觉的时候,可是你们身上都是血,得先洗洗。 你牵着五条悟走进浴室,“让桂子姐姐帮你洗澡吧?” “不必。” 五条悟闭着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感知还在。” 这家伙看不见了还在逞强,摔倒了就有他好受的了! 你有点不放心:“那这样吧,我转身闭着眼睛,你好好洗澡,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叫我。” 你转过身,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你放心,我是正经人,我绝对不会偷看。” 五条悟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刚刚打开水龙头,浴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直哉气呼呼地跑进来,“六眼!” 他和那些人一样叫他六眼。 咒术界的人都这样,他们都叫他六眼,叫他神子。 就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五条悟的名字。 “你不要脸,你道德败坏,不知羞耻,你小小年纪,竟敢在我姐姐面前脱衣服,你……” 直哉冲进来就噼里啪啦一顿骂,你都听懵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都说了别吼!别吼!” 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不高兴就吼人,吼人有用吗?完全就是浪费嗓子的傻蛋行为! 你吼他:“给我出去!” “应该出去的是姐姐才对!” 直哉也吼你:“现在直哉来帮他洗澡,姐姐总该放心了吧!” “真的?”这小子能有这么好心?你才不信呢,他该不会是想趁着五条悟看不见就做坏事吧。 你想了想,现在五条悟蛮危险的,你必须贴身保护他才行。 于是你和直哉就像两个门神一样站着,直到五条悟洗好澡,你也洗好澡,你打算睡大觉了,直哉这个混球还黏在你们身边。 他非要睡在你们中间。 你也没所谓,岛国的床都是分开的,一人一张小被子,裹起来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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