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一同南下的护院,武功更要差一层,他们仅仅是凭着对国公爷的忠心和一股血勇在强撑。 那一日争斗极为惨烈,程家兄弟都负了伤,带出去的侍卫也折了几个,然而依旧有杀手紧追不舍。险些程家兄弟一行就折在了回京的路上。 也亏得南下一行人意志强悍,撑到了秦宵带人前来接应。再往北走一些,便到了京营驻军范围,甄家的杀手再彪悍也不敢追了,如此,程家兄弟才拿着金彩艰难的回京。 因折了兄弟,知道此事的人心情都极不好。 都不等审问金彩,程家兄弟等先打了金彩一顿再说,只要留着命,贾代善不会拦着他们。 这些留在外院,只办外头事的护院都是军中退下来的,虽然依傍荣国府得一份营生,但大多数都不是奴才。这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因金彩贪财的事,死在杀手手上,自然要让他们发泄一番。 贾瑚前世见了太多的生死,他自己手上就杀过不少人。但这一次看了程家兄弟等人的悲戚,贾瑚大受触动。 他重生回来一年多了,得到了很多家人的爱护,才对各类情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前世便是青龙卫的兄弟死了,他也是麻木的,现在他却能懂得那份悲伤了。心真的会痛,会悲愤,会恨不得自己马上能长大出力。 而这个金彩,贾瑚也认得。前世查荣国府案的时候,金彩也是问斩的人犯之一。另外,金彩有个女儿,后来在贾母身边做了一等大丫鬟,便是日后的鸳鸯。 彼时荣国府落在了二房夫妻手上,长房彻底边缘化了,连贾赦住的东大院与正院之间都修了围墙,另开黑油大门。但自己那糊涂爹依旧为长房争取过。 金鸳鸯说是大丫鬟,实际上是贾母的管家,连贾母的梯己都能偷出去当了应急。贾赦提出纳鸳鸯为妾,实际上是想掌握一部分贾母的梯己。然而以金鸳鸯法发誓终身不嫁而告终。 算算时间,金鸳鸯应当就在这几年出生了。现在金彩犯了这样大的事,那丫若是没出生,也不见得是坏事。 ----
第36章 金彩被打得奄奄一息,其他都顾不得了,只顾着喊别打了,饶命,自己什么都说。 然而程家兄弟实在悲愤,依旧不肯停手,用细鞭子抽得金彩皮开肉绽。 细鞭子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抽在身上却疼得钻心。金彩涕泪横流,盯着贾代善道:“国公爷,我错了,您饶我一命。” 贾代善阴沉着脸,一个奴才连累了好几个下属的性命,就是贾代善自己也恨不得取了金彩狗命。然而理智还再,贾代善道:“给他上药,连夜审问,若是不招杀了便是!这样的人留着无用。” 其他人都没说话,唯有金彩打了个寒噤,忍不住浑身颤抖。 之前疼得实在受不了了,他还敢求饶。现在见了贾代善面若寒霜的脸,金彩连饶都不敢求了。之前他是深深的恐惧,现在恐惧中却夹杂了越来越浓烈的后悔。 太后悔了,在金陵看房子,拿着月钱,白得租子,在金陵过着普通官宦人家老爷一样的日子。因是荣国府的人,又和金陵第一等的甄家是老亲,不说穿金戴银,呼奴唤婢这方面,连被人奉承讨好的体面,也与官老爷差不多。可是展眼,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这间屋子在演武场,布置极为捡漏,除了部分刑具,也只几套桌椅并笔墨纸砚。 众人应是,最恨金彩的程家兄弟眼睛一瞪,都不等人发问,金彩就道:“我说,我说,我都说!” 金彩能做贾母的亲信,小聪明是有的,表达能力更是一流。 现在为了活命,吓得魂飞魄散,刚开始说得磕磕绊绊的,后来倒越说越流利。 至于过程么,其实前世季琳审过相似的类型。 无非是东北无本挖人参,到江南换丝绸,再卖到北方的大三角生意。而精彩本人,据他的供述,当然是偶得良机,有人暗中低价倒卖上等人参。 人参因是朝廷专营,上等人参一入宫廷,二入皇室宗亲,三入勋贵高官府,民间就是有钱,要么官家有人,要么便是买走私的。像金彩这样的人,背靠荣国府自不缺钱,好参也从主子那里见过,但是自己却难以得到一两支完整的。 金彩判断了那参为真的,有心拿下,一面讨价还价,一面和参客攀谈起来。 那参客言道这些参都是老猎人从北疆偷挖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运来的。又说金彩给的价格太低了,若是给高一些,日后有了好品相的东西,还来找他。这次若不是急着回北疆,这价格不可能将参让给金彩。 金彩一听长久有货源,便打起了赚差价的主意。 就这样,金彩将参出给了广济堂。 广济堂的掌柜见了连夸参的品相好,问金彩还有无货源,日后有了好东西,只管送到广济堂来。 刚开始,金彩倒卖人参的规模并不大。和那参客一来二去熟了之后,参客又打听哪里有好的绸缎,想贩回北边儿再赚一回钱。否则单面卖几支参进益有限。 于金彩而言,这不是送上门的银子么?荣国府和甄家多熟的交情?为了赚钱,自告奋勇去织造房拉关系,那料子,比外头小坊的丝绸无论工艺和花色都不知道好多少。 就这样,金彩一步步的成了倒卖人参和丝绸这等大三角走私的中间人。 贾代善听完,只冷声道:“你做这勾当多久了?” “七……七年了。”金彩说了这许多的话,之前的恐惧紧张放松了些,又大着胆子求道:“老爷,奴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你饶了奴才这一回吧?老爷,你瞧在奴才忠于老爷,忠于太太的份上,就这一回。” 一听到贾母,贾代善的眼皮一跳。 家中出了这许多事,贾代善也后悔了。他觉得一个男人,只管好官场的事便好,贾母好歹出身侯府,不至于一个后宅都管不好。谁知贾母用的人,什么篓子都能捅出来。 七年,七年前前荣国公夫人已经过世,张氏刚进门也没摸到钥匙,正好是贾母掌管中馈的时候。而且,彼时金家才南下看房子一年。 “太太知道此事?” 金彩一句谎话都不敢说:“不,不知道。只是奴才向太太孝敬过几回。” 至于孝敬的什么,已经不用金彩说了。 那可是国公夫人,一府主母!上等人参是什么样的东西,她能不知道吗?金彩这样的奴才,哪里得来这样的东西,贾母也不闻不问就敢收! “接着审!与你接头的参客姓谁名谁,长相几何?” 贾瑚早已经摊开了纸笔,准备开始画像。 现在贾瑚已经快七岁了,年纪小些,但是从小受贵族教育的孩童,到了这个年纪,书画方面有一定造诣的也并非没有。贾瑚在某些领域便不用藏拙了。尤其之前已经画过梅家庄的几个教头,而在场的除了金彩,没有外人。 像无尘、秦宵也有画像的本事,为了提高效率,几人通过金彩的描述,一起画。 画完给金彩看,那一幅的哪个部位最接近,然后将最接近的部位组合起来,接着再画。 这样一遍一遍修正下来,原本抽象的描述很快便变得具象起来,贾瑚也觉得金彩所描述的参客越来越熟悉。 然后贾瑚按照前世的记忆画出一个人来,只是将那人画得年轻了不少,然后拿给金彩看。 金彩看了贾瑚手上那份画像,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太像了! “你再说一遍,这人叫什么?”贾瑚问。 金彩有些磕巴:“令,令子旺。” 金彩不见得有那个胆子说谎,可能此人是用了假名,贾瑚之所以会觉得这人眼熟,是前世见过一个与此人想象的熟人——冷子兴。 冷子兴是古董商人,后来与贾王氏的陪房周瑞结成了儿女亲家。前世季琳查案,也查到过冷子兴,这人接着贩卖古董的名义,也给荣国府和甄家传递过不少消息。 算算年纪,看这长相,贾瑚觉得所谓令子旺,应当是冷子兴的血亲弟兄。 因冷子兴和冷子旺并非同一人,还修改了几回,这参客的画像便算是完成了。 贾瑚又将画像临摹了几份,贾代善交给无尘几幅,让无尘带人下江南,若是能查访到令子旺,就将人拿住。但最关键的还是再箅一遍,看看金陵本家有没有违法乱纪的,有的直接扭送官府。 这一回,贾代善还和贾代化通了气,贾代化也派了人南下,还带了族长令牌。若是需要动用家法的,也绝不姑息。 贾瑚其实知道这次多半是追不到冷子旺了。 等吩咐妥当,贾代善重新命人给金彩上药并送上吃食。金彩是重要人证,可不能死了。 贾母自去年被半禁足之后,连听到贾代善的名字都会怕。 贾代善这才去了平安州几个月,又回来了,贾母觉得浑身都绷紧了。好在贾代善一回京就忙别的去了,连面都见不着,贾母稍微放松了些。可这时候贾代善偏偏寒着一张脸回了荣禧堂,贾母瞧着就心里发怵。 贾代善是先叫来周嬷嬷,问了自己离京这几个月,贾母在家中都做了什么。 先是史鼐的订婚宴,贾母维护未来女婿,还算不错。后来便是贾珠病重,贾母对张氏便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贾代善略听了几件大的就烦了,直接下令让叫上贾母、张氏、王氏还有贾敏去一趟演武场石屋。 这几位太太、奶奶、姑娘可从来没去过演武场那边。贾母和王氏更是一头雾水,这老爷难不成是疯了,叫女眷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倒是张氏和贾敏心中有些谱。 等到了地方,贾母、张氏、王氏见了金彩都吓了一跳。贾敏不认得这人,但是一眼就看出金彩受过刑。 金彩昨日招了之后,贾代善不但派人给金彩治了伤,还供应了一顿好饭菜,又让人解了枷锁让其好好休息了一夜。现在金彩虽然依旧不成个人样,却恢复了不少。 金彩见了贾母,立刻求救道:“太太,太太我错了,您求求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去年贾代善整顿内宅,算得上疾风暴雨,张氏也可以封锁了消息,南边儿的下人只知道日后依旧是大奶奶掌家了,只以为是大奶奶生了二爷,养好了身子,顺理成章的重新管理中馈,并不知道贾母已经彻底失势。 贾母一见金彩这样子,便知道这人又闯祸了,吓的一瑟缩。 在场四个女子,唯王氏胆子最大,面无惧色。 张氏和贾敏的政治素养高出贾母和王氏一大截,两人隐隐有心理准备,然而依旧觉得眼前的景象太有画面感了,内心一阵不适。 贾代善道:“原本这些场面不该让你们来瞧。但是有些事若是不经历,便不会有敬畏,没有敬畏,便容易张狂招祸。敏儿,你是未出阁的姑娘,但是将来成亲,你夫君也要入朝为官,这些事,你学着些没有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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