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当年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人,尉迟行什么手段没见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抓住甄应嘉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他大内侍卫出身,九死一生护着兴德帝的安危,直指兴德帝坐稳皇位,其武艺之高可以想见,养尊处优的甄应嘉落在尉迟行手里,仿佛耗子被猫拿住了。 甄应嘉立刻感觉透不过气来,连连咳嗽。 尉迟行已经顾不得给这位皇亲国戚面子了,愤怒中还压低了声音:“甄应嘉,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竟然藏私留那些东西!你若是信不过我,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我回京负荆请罪去,好过被你推出去顶缸!” 甄应嘉自知理亏,叠声道歉,又劝说:“尉迟大人,此事是我做了一回小人,但我绝无推大人做替罪羊的心。只要过了这一关,日后我一切行事对大人言听计从。只求大人先派人将东西追回来,不然我们全完了!” 尉迟行气得咬牙切齿,甩了甄应嘉一个巴掌。 甄应嘉嘴角立刻便沁出了血。但是好歹稳住了尉迟行,现在这个关口,尉迟行立刻调动兵马,四处设卡,只说捉拿江洋大盗,但凡出城的一律盘查。不但如此,也派人通知省内其他守备,加紧盘查。 秦宵拿了东西,找了妥当的地方藏起来,才去追贾瑚一行。 尉迟行现在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行事却丝毫未乱。很快便确定了几个重点盘查的目标。 颜妙玉一个女娃回苏州带发修行,所带行礼也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贾瑚一行也被人追上来,说要搜查。这可是荣国公之孙,尉迟行是当今亲信,难道贾代善就不是吗? 若是以前,尉迟行是绝对不会得罪贾代善的,但是这次的东西太过重要了,便是拼了得罪荣国府,也不能让东西旁落。 即便前来盘查的人打着捉拿重要人犯的幌子,说什么公事公办,贾瑚也不会轻易就让人搜查了行礼,这事关荣国府颜面的问题。 双方争执良久,贾瑚才道:“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当如何?” 毕竟是荣国公嫡长孙,尉迟行便是得罪人,也不愿一来就将人得罪死了,所以派的是儿子尉迟安前来。 尉迟安咬死了自己只是公事公办,语气上倒也客客气气。毕竟被搜查就是打脸面的事,若是言语也不客气,荣国府便是拼死也不会让搜。尉迟家便是杀了贾瑚都动不了荣国府根本,但是私盐案上必然被宁荣二府落井下石。 尉迟安朝着小小的贾瑚行礼之后,还想贾瑚的随从们拱了手:“我也是奉命行事,瑚少爷放心,您的东西我必然轻拿轻放,仔仔细细不敢伤分毫。但有损毁,我必是加倍赔偿,他日家父进京,也将登门谢罪。” 尉迟安带的人可不少,凭无尘等人的本事,护着贾瑚冲出去不难,但是荣国府其他随从便不见得不会有伤亡。 双方僵持良久,贾瑚总算松了口。 一般来说官兵翻检东西都是十分粗鲁的,这一次倒是做到了尉迟安所言的轻拿轻放。然而连小小的包袱都打开了,竟是什么都没找到。 贾瑚所带的行李不多,唯有两车土仪是带回京送礼的,也被一一翻检了,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尉迟安还算准备充分,不但赔了贾瑚银子,还另送了两车土仪,言道:“叨扰瑚少爷,我十分过意不去。这些东西就当晚辈送给国公爷的礼物。” 贾瑚哼了一声,恨声道:“今日之辱我必一五一十告诉祖父!” 尉迟安连连赔罪,亲送了贾瑚一段。自要搜捡东西开始就得罪了人,但是这人也不得不得罪。 连只是回乡修祖坟的贾瑚都被查过,两淮盐运使颜修自然是中带你被盯的对象。 但是颜修到任之后,甄应嘉的人就一直盯着。盐政衙门里本来就有甄应嘉的人,贾瑚虽然到访了一趟,但是那时候东西还没丢,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东西绝对不至于进了盐政衙门,而且盐政衙门那许多卷宗、许多屋子,东西随处一藏,难道要掘地三尺么?也是因此盐政衙门幸免于抄捡,但是进进出出的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颜修知道自己被盯得紧,这才想起那日无尘离去之时,坚持要将给自己看的证据都烧了。 现在颜修也不管甄应嘉对自己掌握的进度了如指掌,只上了折子,请朝廷派钦差督办此案。 兴德帝是有心整顿整顿盐政的,所以颜修上任的时候,也派了两个人跟着,一个太监,一个龙禁尉,都是直接替兴德帝办事的。颜修让这二人递折子,尉迟行有天大的单子,也不敢直接拦截。 眼看着钦差南下势在必行,那一份拿捏江南绝大多数参与私盐案重要人物的把柄依旧一无所踪。 如此一来,甄应嘉哪里睡得着?一面将情况报给豫亲王,让他想办法,一边已经茶饭不思,日日消瘦了。 尉迟行也心急如焚,然而日日细也一无所获。到了最后,尉迟行知道难以幸免了,竟打起了送子孙出海,留点血脉的主意。但是一旦叛逃,连从龙之功的情分都一笔勾销。自己只是贪财,留在国内,万一兴德帝还念着往日情分呢? 再说,若要叛逃出海,势必要通过王家的船只,王家本来嫡埋亲支多在京城,必是不肯出逃的。 甄家也好,尉迟行也好,都是举棋不定。 而贾瑚被人搜查之后,回京的脚步略加快了些。十日之后便入了京。 贾瑚原本是去平安州的,谁知这一去就被派往江南。自贾瑚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张氏身边,这一去竟是历时快一年了。 再见儿子,张氏一把将贾瑚搂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京城这些时日,我这心总是悬着的。来,让我好好看看。”张氏政治素养不差,知道贾瑚南下,必然牵扯到一些朝堂的事,叫她如何不担心。 贾瑚伸手给张氏擦了眼泪,又安慰了张氏一番,便回书房给贾代善写信去了。 接着,贾瑚便将自己路上被两江总督拦截搜查的事闹开了。 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受此大辱,得是多大一桩八卦。只些微走漏些消息,立刻传得满城风雨。 贾母现在又长进了些,渐渐的,除了官场上的事,其他事张氏已经不身份避着贾母了。一来,贾母是长辈,二来,什么都避着越发加身隔阂,使得家庭不睦。 贾母得知贾瑚路上受辱的事,大为光火。但是贾母依旧是个讲究体面的人,觉得这样的事传出去,有伤荣国府的脸面,按贾母的意思,是不外传的。 张氏道:“太太,瑚儿的行李被搜捡的事闹得大,路上许多人瞧见,咱们不若索性大方些,不必隐瞒什么。此事是两江总督失礼,咱们受了委屈,大可不必还要瞒着。” 贾母叹了一口气:“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头一回受这样的辱,日后两江总督别落在我们手里!” 而就是贾瑚被搜查的事在京城张扬开后,尉迟行的穷途末路越发快了。 贾代善不光是国公,还是兴德帝的宠臣呢,打贾代善的脸面,难道兴德帝脸上很有光?再一个,到底是什么事,让尉迟行冒着得罪贾代善的风险也要搜查贾瑚的行李,颜修在江南到底查到什么? 再加上颜修将兴德帝给的两个人全都派回来,职位送一本奏请朝廷派钦差的折子,具体事宜有语焉不详,难免让兴德帝思量。 原本兴德帝还想着司徒聪的颜面,给足了时间让他扫尾,便是派钦差,也是拍一队侍卫即可。 现在两江总督敢用兵马拦截荣国公之孙了,也难免用兵马对付钦差。如此情况下,兴德帝不得不考虑到底要如何做,才办得了这桩案子。 最终,兴德帝一面八百里加急诏尉迟行回京,一面选派南巡队伍时,加上了一队京营的兵马。自然,这巡按队伍里依旧有兴德帝的亲信。 另外,兴德帝看好的新科探花林海也提前上任实缺,任都察院督士,跟随南下。 林海是荣国府的女婿,江南的事牵连大,荣国府关心林海安全,给林海一个护卫乃是应当应分的。于是,秦宵再次跟随林海南下。 尉迟行接了即可回京的圣旨,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抗旨不尊的后果,只得启程。 而那边,甄应嘉见自己和尉迟行被分开,便知道皇上动了真怒,现在自己的唯一一线生机,只剩豫亲王和贵妃娘娘了。 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中,甄应嘉迎来了朝廷的南巡队伍,其中还有京营官兵。 ---- 感谢在2022-09-26 01:05:26~2022-09-27 00:1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天下从来不缺少明白人,更何况在人精遍地的京城。 当贾瑚被两江总督的人拦着搜查行李的事传开,便有不少人意料到了结局。其中便不乏豫亲王府的人。 彼时司徒聪便坐不住了,不但彻夜和汤泽商量对策,还入宫给甄贵妃请了安。 然而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豫亲王也好,甄贵妃也好,都没有了能力扭转局势。甚至到了这个当口,甄贵妃连屏退宫人,和司徒聪说几句私房话都不敢了。 之前皇上口谕,拨了个宫女过来给甄贵妃使。 兴德帝向来是不怎么管后宫事务的,当政二十年,之前也只开过一次先例。那是兴德帝一个位份不高的新宠受人嫉妒,兴德帝为了给她撑腰拨了个太监过去。 自那以后,掌管宫务的贵妃也知道了皇上的态度,再不敢轻视那个地位分嫔妃。 可是兴德帝这次给甄贵妃拨人的意义全然不同。甄贵妃协理六宫多年,哪有不知道深意的,自那个宫女到了甄贵妃宫里,甄贵妃直接将其做贴身宫女使,宫里的事,不敢有所隐瞒。 是以,豫亲王前来请安,甄贵妃跟前儿伺候的便是兴德帝拨的宫女,甄贵妃为显坦荡,也不会将其屏退。 司徒聪看了那宫女好几眼,见甄贵妃没有打发她下去的意思,司徒聪一颗心如坠冰窖。既是来都来了,只好说些请安的家常。 当着那宫女的面儿,甄贵妃对司徒聪说:“掌管好宫务,便是本宫的本分;皇儿也一样,当好的差事便是本分。做好了本分,不越规矩,便是不负皇上恩典。”别的,甄贵妃确实一句也不敢多言了。 司徒聪知道现在万事没有和甄贵妃商量的余地了,出宫回府,只得又和汤泽商议。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呢,事到如今,汤泽也只有劝司徒聪不要自作聪明,在南下队伍中安插人。这个时候,也只有越发恭敬,看能不能让兴德帝看在父子情分上,从轻发落了。这个时候还妄图影响朝政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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