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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类村庄。 “这里是枫之村吗？”清蛮问道。 眼前的村子与枫之村十分相似，却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比如说消失不见的神社、当初他们和父亲切磋时破坏的地面…… 清缓摇头：“我并未嗅到母亲和父亲的味道，枫和珊瑚他们也不在。” 二人一时安静下来。 他们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再有数月便是成年，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挂念香香软软的母亲，还有母亲偶尔烹饪的美味的肉粥。 时间久了，有务农的村人路过，诧异地看了过来。 “少年人，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说话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身为半妖的姐弟俩外貌分别继承自父母，同时具备了人类与妖怪的特征。只是清缓雪白的银发勉强可以当作少白头，清蛮的金瞳则很难解释，因此在陌生的人类村庄，二人向来是由清缓来负责与人类沟通的。 “这里是枫之村吗？”清缓迎上老者关切的眼神，不客气地问道。即便经常与人类打交道，继承自父亲傲慢的性格却不会改变。 “是啊，你们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吗？”老者没有什么亲人，一个人住在村子边缘，早就注意到这两个孩子呆呆站在村子外头，眼看着时间渐晚才想着干脆走上来问问。 如今这世道混乱得很，瞧这两个孩子年纪又小，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去往哪里避难的吧。 清蛮闻言，这才想起经过方才与巨木的一番缠斗，他们姐弟二人的衣物都破烂许多，也莫怪会被人误解了。 “你不认识我们？”清缓有些奇怪，按照老人所说，如果这里的确是枫之村的话，这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们姐弟的。 既然这里是枫之村，那也不必掩藏自己的金瞳了，清蛮站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望向老人。 “请问桔梗在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你……”谁料老者看到清蛮闪烁的金瞳，却十分惊惧的模样，脚步连退，“妖怪啊！妖怪！！” 他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磕磕绊绊地跑远了。 他的确是上了年纪了，哪怕竭力加快脚步，还是跑得很艰难。 清蛮：“姐姐，是不是你搞错了？这里只是同名的村庄？”怪不得他怀疑自己的姐姐，实在是他们姐弟俩的“凶名”在枫之村已经广为人知了，绝对不可能出现如今这般情况的。 清缓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我的记忆绝对不会出错，这里的确就是枫之村。” 听她这样说，清蛮也不欲与她争辩那老者的奇怪反应，只是抬脚进入了村子之中。这里的确是枫之村也好，是那奇诡的巨木创造的幻境也好，总是要闯一遭的。 由此可见，哪怕是众人公认的继承母亲性格较多的清蛮，骨子里也依旧刻着犬族一脉相传的霸道与无畏。 清缓自然不会退缩，提刀大步跟上。 可任清蛮在心中做出多少猜测，谋划了多少计策，他都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眼前这个局面。 那个眉目清冷的，拉弓瞄准他们的女子，分明就是他们的母亲——桔梗！ 这姐弟二人进入村子不久，就迎面与一队人马撞上了，这些人手中拿什么的都有，却大多都是农具，面上带着未褪的惊慌，手脚颤抖地将“武器”对准了他们。 人类而已。 在这些村民散开来露出队伍后方的女子之前，清缓与清蛮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可谁想，他们身后的人居然会是、会是他们的母亲，桔梗？！那个面对他们时，眉目永远温柔如水的慈爱女人，那个在讨厌的父亲手下数次庇护他们的母亲，桔梗？！ “母亲？”清缓忍不住叫出声。 清蛮则蹙眉沉思，见来不及阻止自己这脾气直爽的姐姐，不由暗叹一声。 听到这陌生妖怪说的话，桔梗心中也是一动，“说出你们的目的。”她冷冷道。 “目的？”清缓反问一声，脑中心思电转，自小就被不靠谱的祖母教导着，眼下突然生出一个猜测来。 她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向桔梗控诉般道：“母亲怎么能这么迁就父亲，因为他不喜我和清蛮霸占母亲，就假装不认得我和清蛮了吗？！” “诶？”清蛮傻眼了。 桔梗握着弓箭的手微紧，不知这妖怪打得是什么算盘。却也奇怪，明明是入侵村子的妖怪，她的心中却生不出什么杀意，反而有些淡淡的欢喜。是因为他们不曾伤害村人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是守护枫之村的巫女桔梗。”她放冷了声音，巫女是不可能与人结合的，更遑论诞下子嗣了。 “哼！”清缓不满地继续道，“已经被我拆穿了，还在伪装吗？杀！生！丸！快出来！” 说完，她双手握刀，摆出戒备的模样来，等待着父亲随时可能从任何地方发动的攻击。 可奇怪的是，往日里被她这样挑衅，必然要冷着脸出现揍她一顿的父亲却久久没有踪影，面前的母亲也眼神诡异地看着她。 “姐姐。”清蛮唤了一声，收到自家姐姐疑惑的小眼神，为她解释道，“母亲是不会纵容父亲做这么无理的事情的。”更何况还是母亲出面。 所以…… “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凝重地道。 “怎么可能……”清缓犹自难以置信，父亲的实力那样强大，还有母亲，弥勒，珊瑚，戈薇和犬夜叉他们，枫之村怎么可能发生变故呢？ “你还没有察觉到吗？她现在只是人类。”清蛮说出另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对妖怪姐弟倒是说得有模有样，桔梗双眼微沉，口中却忍不住道：“看在你们没有伤害到村民的份上，我不杀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吧。”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哄着孩子的语气了。 感觉到村民投来的诧异的视线，桔梗垂下眼睫。这的确是奇怪的，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对那对姐弟的喜爱，简直好像他们的确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巫女的身份，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四五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两个看似比自己还大的孩子呢，更何况他们还是妖怪。 “母亲！”即便弟弟说了那样的话，清缓还是固执地认定眼前的人类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 “姐姐！”清缓对上桔梗的双眼，看清她眼底的危险不是作假，强行拉着清缓离开了村子。 桔梗按下欲要再追的村民们，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神。 “桔梗大人！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他们可是妖怪啊！而且还是两只妖怪，如果他们联手的话……”终于有沉不住气的村人开口问道。 “他们并没有伤害村子的意思。”桔梗下意识出言维护。 “那可是妖怪！”有人小声反驳。村民的顾虑并不奇怪，在这个时代，哪有妖怪不会攻击人类的，即便是屠村的惨案也并不少见。 桔梗微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她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对村民解释道：“若是真要打起来的话，他们二人联手，我恐怕不是对手。” 这话也并非搪塞之言，那对妖怪姐弟虽然气息不纯，实力却极为可怕，桔梗却只是个连历练都不曾有过的实习巫女。 “这……”听到桔梗此言，人群一时鸦雀无声。 桔梗安慰道：“大家不必担心，他们……他们并不是邪恶的妖怪，不会无来由地对人类出手的。”她说这话不仅是因为心中莫名的亲昵，也因为他们纯净的气息，不像是袭击过人类的模样。 “唉……”一开始发现清缓姐弟的老者叹息一声，“既然这样，也只能相信桔梗小姐的话了。说起来，我刚开始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在村子外站了许久，的确没看见有袭击村庄的意思呢。” 他也知道自己跑起来的速度如何，方才自己做出一副要回村子叫人的模样都没有出事，或许正如桔梗小姐说的那样，这是一对“没那么邪恶”的妖怪？ “大家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但请不要放松警惕，我也会延长在村子外巡视的时间。”最后，桔梗做出了决定。 村民们依言散开了。 另一头的姐弟俩却没有这么平和。 “清蛮！”跑出村子后，见弟弟终于放开自己也停了下来，清缓皱眉呵斥道。 “姐姐。”清蛮倒是冷静些，他看着难掩怒意的清缓，细细与她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和姐姐一样，也认定那就是母亲。”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既然如此，你为何拉上我跑了出来。”清缓揉了揉手腕，“直接问母亲便是。”以母亲对他们的疼爱，想来也不会一味维护父亲的。 “——可那又不是母亲。”清蛮缓缓说出后半句话，在清缓打断自己之前连忙补充道，“姐姐先别急着反驳我，即便我们再如何不信，也不得不承认母亲现在就是普通的人类女子，而且……村子里除了母亲，并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存在，不是吗？” “……的确。”清缓勉强认可弟弟的分析，“其他人或许有可能离开村子，可是父亲，”她的眉心皱起来，显然对自己正在说的话十分不满，“可是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母亲这样远的，我在村子附近竟然没有感知到他的任何气息。” “或许，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你我不知道的变故。”眼前局势之复杂，叫清蛮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模样，无奈且疲累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清缓与清蛮在这个陌生的枫之村周边徘徊了好一阵子。 他们经常会遇见外出巡视的桔梗。 她偶尔会冷着脸弯弓威胁他们快些离开，但却从未射出过哪怕一支箭。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沉默地远远注视着彼此。 直到有一天，她的身边多出来一个小女孩，她叫她“枫”。 “枫？！”听到桔梗口中叫出这样一个名字的时候，清蛮有生以来第一次克制不住地失了态。 “桔梗姐姐，这是……？”枫被他的模样吓到，怯生生地往桔梗身后躲了躲，双手捏紧了她的袖角。 “这是枫？”虽然慢了半拍，但是清缓的表现比起清蛮更为夸张，她小跑着来到桔梗身边，伸手欲要去抓枫好好看看，却被桔梗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桔梗警惕地看着这个银发女子。这些时日，她经常在村子外围见到这对姐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下狠手将他们赶走，却总是不忍心。于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远远望着他们。 感受着他们投向自己的，依恋的目光。 这是多么奇怪啊！连村里看着自己长大的村民都不会那样注视着自己，他们依靠她，尊敬她，却唯独不亲近她。可这突然出现的妖怪姐弟，却会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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