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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站起身来，端正地单膝跪地，看向走近的桔梗与杀生丸。 “琥珀？你……”玲也跟着站起，却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一会看看桔梗，一会朝琥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他扶起来。 见此情景，桔梗再次皱起眉来：“你就是琥珀？为何要跪我？” 琥珀正待张口解释，玲已经急急为他辩解道：“桔梗姐姐，是、是玲说的！玲告诉琥珀，你要复原四魂之玉来打倒奈落那个大混蛋，所以、所以……” “桔梗大人！” 琥珀重重叩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谁也看不到他此时究竟是何表情，只能听到他平静的话语： “请您使用我的碎片。” “你知道吗？使用你的碎片意味着什么。”桔梗近前两步，按住玲的肩膀，阻止她想要开口的意图。 “我早已准备好舍弃性命了。” “你不畏惧死亡吗？” 琥珀终于抬起头来，却是笑着的模样，他轻声道：“我并不是去死，而是去消灭奈落啊。” 桔梗心中微微一动。她在琥珀眼中并没有看到丝毫的犹豫与恐惧，只有一片平静，以及深藏在其中的隐痛。 “活着对于你来说，真的这样痛苦吗？”她一边说，一边也单膝跪在地上，直视着琥珀的双眼。 “……”桔梗的问题唤起了琥珀心底最深的关于亲人的记忆，他呼吸一窒，平静的眼神中突兀地杂糅进无限的悲痛，却并没有流下眼泪。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躲在姐姐背后无助哭泣的孩子了。而现在，应该是他做些什么，来保护姐姐的时候了。 “对不起。”桔梗伸手抚上琥珀的脸颊，为自己勾起他的伤心事而道歉。 “不是的。”琥珀摇头，“我曾经做下那么多错事，现在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哪怕一辈子活在鲜血的阴影之中也无所谓，他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奈落报仇。 “可是那些明明不是琥珀做的！都是奈落那个大坏蛋！”玲跪坐着牵起琥珀垂在身侧的手，却摸到了满手的濡湿。 竟是他恨极之时，拳头紧握，指甲将手心也刺穿了，若非玲握起他的手，还没发现他手中淌下的鲜血。 桔梗也是这时才看到他手中的伤口，倏地抬头看向站在身侧不远处的杀生丸。 杀生丸坦然回视，他的确是闻到琥珀血的味道，却不觉得自己沉默不言有哪里不妥。 他如此淡然，桔梗一时倒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琥珀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之间的动作，他轻轻捏了捏玲的小手，柔声道：“过去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啊……” 他的脸上出现不符合年龄的苦涩表情，自嘲般说道：“虽然是在奈落的控制下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是终究是我亲手做的，不是吗？” 玲手上不敢用力，怕碰到琥珀的伤口，只能任他握住。 她拼命摇头，似乎这样便可以说服琥珀改变想法：“才不是呢！真正的琥珀是会在妖怪面前保护我的人，是为了打倒那个坏蛋甘愿舍弃性命的人，我认识的琥珀是这样的人，才不是什么坏人！” 琥珀一怔，无所适从地放开玲的双手，他的眼睛四处飘忽，想要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玲，就像他以前一直对自己说的那样。 “是我……”他呐呐地开口，眼中一直强忍的湿意似乎再难压抑，无措地低下头，不敢面对玲灼灼的视线。 “不必过于苛责自己。”桔梗摸了摸他低垂的头，温柔地道。 琥珀沉默着没有反应。 “琥珀并不是什么罪人，恰恰相反，你救了玲很多次，我很感激你。真正作恶的是奈落，就算要悔恨，要自责，也应该是奈落，而不是你。” “奈落那种混蛋，怎么可能因为害死了别人而悔恨自责啊……”邪见听到这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杀生丸拧眉，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吓得邪见坐倒在地上，再也不敢插言。 “呵……也是呢，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桔梗轻嘲一声。 她复又低头去看琥珀，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想了想，桔梗问他：“那珊瑚呢？” 话落，果然看到琥珀浑身一震。 “姐姐……姐姐还有弥勒大人和犬夜叉、戈薇他们……”琥珀断断续续地道，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得无比艰难。 “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见琥珀还是没有抬起头来，桔梗索性倾身将他抱在怀里。 杀生丸眉心微皱。 桔梗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道：“你还活着，珊瑚也活着。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以阻挡相互挂念的两个人相聚呢？珊瑚并没有将除妖师们的死亡归咎在你身上，她与你同样痛苦，但是……” 她顿了顿，拍了拍怀中琥珀微颤的身子。 “但是，她想要消灭奈落的心，并不仅仅出于复仇，更多的是要救回琥珀你。我想，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比起消灭奈落，她会更愿意与你重聚。” 听到这里，琥珀茫然地抬起头来，他找到桔梗的双眼，似乎想要寻找到可以支撑自己去相信的力量。 桔梗没有让他失望，她直视着琥珀，一字一字坚定地道： “将内心无谓的悔恨化作活下去的力量，去战斗，去守护，去和她再聚！” “可是……没有我的碎片的话……”琥珀双眼一亮，旋即想到此此事，又再度灰暗下去。 “没有你的碎片，我照样可以杀掉奈落。”杀生丸冷哼一声，“不过区区一个半妖罢了，还轮不到你这个人类小鬼在这里做些生抑或是死的选择。” “杀生丸大人……” 琥珀没有听出杀生丸的言不由衷，但因为柔软的内心，他还是与玲一同感动地看向冷着脸的杀生丸。 倒是桔梗轻笑一声，松开怀抱，走到杀生丸身边。 杀生丸深深看了她一眼，侧身对着琥珀二人和邪见道：“走了。” “好的！杀生丸殿下！” “嗯！” “琥珀快走！” 他们三个齐声应下，由邪见牵着阿哞的缰绳，琥珀搀扶着玲一起坐了上去，不远不近地缀在杀生丸与桔梗身后。 不时还能听见从阿哞背上传来女孩轻松的笑声。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有些沉默，只是牵着桔梗的手，安静地走在路上。 “怎么了？”桔梗不明所以，靠过身去，想要看清他现在的表情。 “……”杀生丸紧了紧她的手，依旧没有说话。 桔梗蹙眉，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的原因，不知道杀生丸的不满从何而来。 等了许久，才听到身侧之人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哪怕是人类小鬼，那也是个男性。” 原来如此。 桔梗回头看了看十分亲近的玲与琥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玲可还是个小女孩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吃醋，一个误会，还以为杀生丸是在操心孩子的事情。 他们两个这样子好可爱啊哈哈哈
第89章 神乐性命无碍，琥珀的死志也被暂时安抚下来，桔梗愈发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心情是自复活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连杀生丸莫名的冷脸都无法消减分毫。 但杀生丸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天就彻底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模样，桔梗照旧不明所以。 最后，她只能将其归功于自己每日的陪伴。 虽然桔梗隐约猜到，杀生丸不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玲年纪尚小，而琥珀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却还与玲如此亲密，但要是让桔梗去提点他们，她又实在难为情。 想到这里，她对走在身边的银发妖怪道：“我们相遇的时候，我也还小呢，但是想要和杀生丸在一起的感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过。” 所以，年纪小不能代表什么，玲和琥珀，自有他们的要经历的未来。 她凑到杀生丸身前：“所以，随他们去吧。” 杀生丸：“……？” 桔梗这番毫无缘由的话，让杀生丸感到几分疑惑，眼神却情不自禁地柔和下来。他霸道地不去关心桔梗这样说的原因，只是难以抑制地为她话中之意而感到喜悦。 因为桔梗安抚琥珀所做出的亲密之举而产生的不快，也在此刻彻底消失了。 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杀生丸偏头看向依着自己的桔梗：“想去看看海吗？” 桔梗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到，笑着问他：“海？我们此时已经到陆地边缘了吗？” 杀生丸点点头：“嗯，我从风中闻到了。” 微咸却凉爽的海风的味道，虽然不太喜欢湿润的水汽，但是还在杀生丸接受范围内。 “那就去看看吧，玲他们不知道此前有没有看过海呢。” “嗯。” 走了没多久，空气中淡淡的湿意连桔梗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感叹道：“虽然五十年前在游历的时候，我有短暂地来过海边，却从未与杀生丸一同看过大海呢。” 杀生丸却似不经意地道：“现在我与你不就正在海边，何来从未？” 桔梗一怔，旋即笑了。 “是呢。” “啊！那边有好大的湖啊！桔梗姐姐，杀生丸殿下，琥珀，邪见大人，你们快看！”身后突然传来玲惊异的大喊。 原来在桔梗与杀生丸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边，举目便可看见无边的海洋。 邪见拄着人头杖，没好气地斜了玲一眼，嗤道：“你这小鬼真没见识，这才不是什么湖呢，是大海！” “大海？”玲被这样说也不生气，歪歪头不解地重复着邪见的话。 琥珀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大海，但是父亲曾经与我说过，大海是最为宽广、浩瀚的存在，比陆地要大很多很多……” 他当下给玲简单地介绍了何为“海”。 琥珀在玲的面前，完全褪去了孩子的稚气，表现地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般，成熟又体贴。 桔梗欣慰地看着他仔细地为玲解释，片刻之后才扬声道：“琥珀，就拜托你照看玲了，带她在海边好好游玩一下吧。” 突然被这样叫住嘱托，琥珀有些局促地抬起头来应道：“好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玲的！” 玲笑着道：“桔梗姐姐你就放心吧！有琥珀在呢，玲自己也会注意的！” 嘱咐完他们之后，桔梗回头看向杀生丸，正对上他专注的双眼。 “走吧。”他牵起桔梗的手，淡淡道。 柔和的阳光洒下一片温暖，两人漫步在白色的沙滩之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时半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惬意地享受着此时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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