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说笑了。”敬嫔出声道,“既然是你的宫女,又怎么能给你作证呢?” “那还不是你想让她们说什么,她们就得说什么?” 虽然敬嫔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是在找茬,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后世有人犯了罪,其父母和配偶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尚且不能作为人证,更何况是完全听从主子吩咐的奴才? “敬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先开口的人竟然不是作为当事人的安嫔,而是佟贵妃,她拧着眉头看向敬嫔道,“难不成你觉得安嫔她会昧下小阿哥的冰块,害得小阿哥生病吗?” “臣妾没这个意思,只是听到安嫔这么说,提出合理的猜测罢了。”敬嫔是不敢和佟贵妃硬碰硬的,但是现在明月在这儿,康熙也在这儿,敬嫔难免生出了几分胆子,不软不硬地顶了佟贵妃一句,“平日里臣妾还以为贵妃娘娘您不喜欢安嫔呢,没想到出了事,您倒是护安嫔护得紧。” “你……”当众被敬嫔这样讽刺,佟贵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坐在上首的明月出声道:“好了,贵妃你的意思是觉得撒谎的是内务府的人?” “臣妾只是觉得安嫔不可能害小阿哥而已。”佟贵妃觉得明月刚刚的打断分明就是故意的,因此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目光和底下跪着的邓兴对上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邓兴见状,一颗心“咚”的一声往下沉。 佟贵妃觉得安嫔不可能害小阿哥,那么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说她觉得是他们害得小阿哥生病的吗? 虽然邓兴之前被钱大忠怂恿跟明月对着干的时候确实是存了几分私心,但是不可否认这几年他对她也算是忠心吧?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皇后都还没有给他定罪,她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了? 这是怕他死得不够透透的吗? 一时之间邓兴是既愤怒,又心寒。 其实不止邓兴如此,就连钱大忠他们几个管事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虽然现在倒霉的人不是他们只是邓兴而已,但是佟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失望。 这叫他们日后还怎么为她效力? * 佟贵妃也并不傻,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对邓兴,容易让其他管事对自己心寒,但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佟贵妃实在是太想要看明月倒霉了,尤其是当着康熙的面,所以如果牺牲掉一个邓兴就可以将明月管理六宫不当的罪名砸瓷实的话,那么佟贵妃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哪怕自己会因此而失掉一些人心的话,佟贵妃也在所不惜。 于是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邓兴效忠的人明明是佟贵妃,结果最想让他死的人也是佟贵妃。 这真的不可谓不讽刺。 * 邓兴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能救他的人居然不是他一直效忠的佟贵妃,而是他几次三番要与之作对的明月。 但是邓兴实在是顾不上别的,因为他还不想死,所以连忙给明月磕头道:“请皇后娘娘明鉴,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奴才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的话,就叫奴才不得好死。” 明月自然知道邓兴是佟贵妃的人了,也知道在此之前他也跟着佟贵妃跟她作对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现在给邓兴一个自救的机会。 明月扭头看向康熙:“皇上,臣妾见他说得这般诚恳,不如让小阿哥的奶嬷嬷过来一趟,和邓兴当面对质?” “可。”康熙道。 “让小阿哥身边的郎嬷嬷过来一趟。”明月扭头对素秋吩咐道。 素秋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小阿哥的屋子,不用一会儿的时间,便带着郎嬷嬷回来了。 “安嫔,这就是你说的郎嬷嬷吗?”明月问。 “回皇后娘娘,她就是郎嬷嬷。”安嫔道。 明月微微颔首,然后问郎嬷嬷:“你昨日可是曾向安嫔禀报说内务府的人漏送了小阿哥的冰块,导致小阿哥没冰用了?”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是奴才说的。”郎嬷嬷也不知道是胆子小还是心虚,回答明月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 “但是内务府的人说记得很清楚,昨天明明给小阿哥送冰块了。”明月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奴、奴才不知道。”郎嬷嬷连忙摇头,“要是内务府的人真的给小阿哥送冰块了,小阿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冰用?” 邓兴听到郎嬷嬷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她给吃了,毕竟要不是她胡说八道的话,他今日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明月听了郎嬷嬷的话,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道:“本宫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内务府的人既然漏送了小阿哥的冰块,你为什么不去找内务府的人要?” 说着,明月看向安嫔,“她一个奶嬷嬷不去找内务府的人要,尚且可以解释她是怕得罪内务府的人,但是安嫔你作为一宫之主,难不成你也怕得罪内务府的人吗?” “不是。”安嫔连忙摇头道,“臣妾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而且郎嬷嬷也说了,这几日各宫各处都出现了漏送或者送错的情况,也没有谁站出来向内务府讨要一个说法。” “所以、所以臣妾也就想着干脆从自己那儿拨一份冰给小阿哥用了。” “‘郎嬷嬷也说’?”明月抓住了安嫔这番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郎嬷嬷没说的话,你并不知道各宫各处这几日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安嫔点点头:“郎嬷嬷不说的话,臣妾还真的没发觉。” 毕竟安嫔平日里自觉和其他的嫔妃们都说不到一处去,再加上这几日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所以给明月和太皇太后、太后请完安之后,她就直接回储秀宫,没有再出去了。 明月一听,心里就有底了,然后看向郎嬷嬷:“本宫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对安嫔这么说了,本宫只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说内务府的人昨天没有给小阿哥送冰的话,那么领冰的登记册上为什么会有你的签名?” “这不可能!”郎嬷嬷下意识地开口道,“昨日领冰……” 的时候压根没有要她签名,所以领冰的登记册上哪来她的签名? 后面的这些话郎嬷嬷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前面几个字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要糟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明月道:“确实不可能,因为本宫是诈你的。” 领冰根本不需要签名,更没有所谓的领冰登记册。 “说。”明月伸手一拍桌子,“你既然领了冰为什么要谎称内务府的人没有给小阿哥送冰?” 明月前面一直都和颜悦色的,突然变脸不仅吓得郎嬷嬷跌坐在地,就连坐在她旁边的康熙也被她突然拍桌子的举动给唬了一跳。 他这个皇后,凶起来还挺凶的。 * 并不知道康熙也被自己吓到的明月拧着眉看向郎嬷嬷,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储秀宫小阿哥刚刚的模样都会不忍心,更别提明月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如果小阿哥的这场病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就算了,毕竟意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但是现在看来,小阿哥这次遭罪,分明就是人为的,那么自然不能当做没事发生了。 “奴才冤枉啊。”郎嬷嬷还想嘴硬,可惜康熙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冷着脸道,“要是不想说,直接送慎刑司。” 康熙一句话,直接叫郎嬷嬷吓白了脸,谁不知道慎刑司是宫里最可怕的一个地方,别说不无辜的人了,便是无辜的人进去一遭,少说也得没半条小命。 于是原本还想矢口否认的郎嬷嬷再也不敢存什么侥幸心理了,老老实实的就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郎嬷嬷之所以明明领了冰却谎称内务府的人漏送,不过是因为领回来的冰被她们两个奶嬷嬷分着用了。 虽然小阿哥才将将五个月大,但是作为皇子,他的待遇可比他的奶嬷嬷们要好太多了。 作为奴才,郎嬷嬷她们的份例中不包括冰块的,所以她们想要用冰的话,要么她们就蹭小阿哥的,要么她们就自己花钱买。 后者郎嬷嬷她们是不考虑了,毕竟冰块可不便宜,她们哪里舍得自己花钱买?于是就蹭小阿哥的。 她们蹭就算了,还把原本分给小阿哥的冰块往自己屋里拿,这个拿了,另一个也要拿,毕竟不拿觉得自己吃亏了嘛。 因为一直没人告发,所以郎嬷嬷她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了,尤其是听闻最近几天内务府频频出了岔子,郎嬷嬷她们更是觉得她们的机会来了。 于是昨天直接昧下了小阿哥的那份冰块,转头就跟安嫔谎称是内务府的人没有送冰块过来。 郎嬷嬷她们虽然不是直接伺候安嫔的,却也了解她的性子,知道怎么说能把她糊弄住,只是让郎嬷嬷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那么点背,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小阿哥就病倒了。 * 等郎嬷嬷说完,真相便大白了。 整件事和明月无关,和佟贵妃无关,和内务府无关,只是因为两个刁奴起了贪念,才导致小阿哥害了病的。 等郎嬷嬷被拉下去之后,安嫔就连忙起身给明月和康熙跪下了:“是臣妾管理不力,识人不清,才害得小阿哥被两个刁奴欺负,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日后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安嫔原本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的,结果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倒霉! 如果错在内务府,或者郎嬷嬷她们是被谁收买的,那么她尚且逃得过去,可是现在查清楚了,内务府的人没有错,郎嬷嬷她们也并非是被人收买了,仅仅只是因为起了贪念而已。 如此一来,安嫔除了认错别无选择。 毕竟小阿哥抱到她膝下由她抚养,结果她却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两个刁奴如此欺负,而她甚至全然不知。 明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康熙,毕竟这也是他的宠妃之一,是该放她一马,还是追究其责,明月觉得还是让康熙决定吧。 然而康熙并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见她听完安嫔的话却扭头看向自己,他像是有所不明地看向她,那样子仿佛像是在问—— 怎么了吗? 没怎么了。 明月看明白康熙的意思,便开口道:“这次的事情安嫔你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皇上信得过你,才会选择把小阿哥抱到你膝下交给你抚养,可你显然辜负了皇上对你的这份信任。” “虽然你是无心的,但是小阿哥到底因为你识人不清,管教不严而害了病,所以本宫现在罚你半年俸禄,禁足一个月悉心照顾小阿哥,你可有异议?” 异议什么的,安嫔当然是不敢有了,现在事实明摆在那儿,也得亏小阿哥病得不重,否则的话她这位养母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罚半年俸禄,和禁足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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