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现在的我心底最强烈的渴望。 即便我经历过富贵荣华,在金碧辉煌的别墅中和仆从嬉戏,求知若渴地看着书架上的丛书;也曾经历过一贫如洗,哭泣着将自己蜷缩在漏风漏雨的阁楼上。 但我曾以为,我的精神世界是强大的,就像是一个装满书的满目书架,是一个充满力量的华丽宫殿。 我可以在最肮脏的世界挣扎着活着,坚持我的信仰和选择;我也可以几天没有食物,忍受着饥饿在寒风中保全我自己。 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我内心的防线几乎完全被击溃,唯一支撑我的是活下去的信念和复仇的怒火。除此之外,一片狼藉。 只是,仅凭人类之躯,我真的能复仇吗? 甚至,我还能活下去吗? …… 所有的树木在瞬间变得枯黄,天空变得晦暗不明。 想要求死的意愿变得如此强烈。 我真的好累好累,身体仿佛沉浸在漆黑死寂的水面上,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还有重新面对的有勇气。 缓缓地下沉,下坠,来到水面以下的地方,将我的眼耳口鼻逐渐吞没。 那是一个绝对静谧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的口鼻中断断续续地吐出气泡,我上方的水面漆黑一片,毫无光芒。 但那种恶心的、好似庞然巨物的窥视感始终萦绕在我的周围,挥散不去。 我继续沉没,屏住我的呼吸,将我的大脑放空,好像我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孑然一身地离开。 上帝也应该由衷地为我庆祝。 因为我终于能够解脱,不用去面对那些混乱无序、不可名状的恶魔。 我——即将成为祂们的傀儡,成为祂们根本不屑去在意的、没有灵魂的蝼蚁。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我捂着被搅乱的大脑疯狂地尖笑,世界在我的面前都是扭曲狰狞的,像是被浓墨重彩地画上了强烈饱和的色彩,不同的颜色交替着,每个角落都长出了刺眼糜烂的菜花,布满了诡异的线条和图案。 原本美丽的红衣女王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她的身上繁杂多变的颜色,在我的眼前的不同角落出现了无数个她在我的耳边嘲笑窃语。 [此起彼伏的啸叫声] 单调细微亵渎的音乐。 和听不出语气的“啧”。 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我凶恶地一把推开她这个怪物,然后转身就跑。 顾不上树枝将我的头发弄得混乱,更无法在意黑夜中究竟是什么怪物发出刺耳纤细的鸣叫声。 我奔跑着。 穿过幽暗的花园,沿着长长的、昏黄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而后惊恐地出现在所有人身处的宴会中央。 “啊!哪儿来的疯子?” “她怎么了?” “那人好像是……” “……” 我朝着向我靠近的莫里亚蒂教授发出咯咯的疯笑,而后猛地向他所在的方向扑去,朝着毫无防备的他用力地吐了一口口水。 他的动作停顿,而后缓缓地抬起手,手指触碰了刚才被我吐过口水的地方,掀起上唇,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他的仆从快速朝我走来,像是要控制住我。 但立刻弯下腰,蹬掉了束缚我的高跟鞋,从他的手臂下窜过。 我拎着裙子跑出了宴会。 脚底上是粗糙磨砺的地面,脏得像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煤炭,我的脚很痛,但我却一分都不敢停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后,久得天空快要泛起鱼肚白,独属于我的精神世界里,一本书的书页像是被风吹拂,缓缓合上,回到了它原本属于的位置。 书脊上写着它的书名…… 但名字却被污染,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精神”“催眠”之类的字样。 我继续咯咯地笑着,舒展着双臂,轻盈地舞蹈着,在伦敦深夜的街道上,笑声回荡着,显得是如此疯狂和肆意。 直到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我终于感到了沉重的疲倦,才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瞪大眼睛无神地看着远处。 [*别想] [*别想任何事情] 我的眼睛就这么睁着,即便太阳逐渐露出了完整的面目、直到有一群流浪儿在我的面前好奇地晃悠,我都没有睡、也没有去思考任何和理智沾边的东西。 偶尔我会看看路过的流浪猫朝它们发出汪汪的狗叫,又忽然毫无缘由地捧腹大笑起来。 路人对我好奇地指指点点,今天没有太阳,但街边始终有辆马车停在街边,我究竟有几根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 有个脏兮兮的孩子在闻那位淑女的狗留下的排泄物,今天会下雨吗,可是那匹马怎么不吃草? 我烦躁地将我的头发丢到一边,因为我饿得难受极了。 一道阴影站在我的身前,我抬起头看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看着我,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遗憾,“……阿德里娅女士?” “嘿嘿!” 我以傻笑回应他。 他缓缓蹲下来,眉头紧蹙,锐利的眼神与我平视,“阿德里娅女士?” 而后,他垂下眼,眼中流露出一丝—— [*不能再想了] “啊啊啊啊——” 我尖叫着推开他,朝他所在的空气拳打脚踢,而后艰难地站起来,横冲直撞地朝着那辆马车所在的方向跑去。 顾不上别人的拉扯,我轻而易举地打开车门,看着车内眼神阴鸷的男人,朝他猛得扑了过去。 我总觉得我的嘴好脏,大概是之前碰到过什么让我万分恶心的东西,我得找点东西擦擦。 于是我捧住了他的头,撅着嘴将嘴唇在他的脸上磨擦。 “yue,看来是一块肮脏的抹布。” 话音刚落,我的衣领像是被什么用力地往后扯,而后身体很快就失去平衡,重重地落下了马车。 坚硬肮脏的地面摔得我生疼,右手的手臂更是疼痛难忍。 面前的大门快速地紧闭,马车缓缓驶离,但我还是看到那个男人厌恶地拿着绢布擦着嘴角,而后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我。 “噗哈哈——” 我快意地笑出了声,而后艰难地坐在大街上,不停地捂着肚子狂笑。 周围的人只是避开我,甚至有拿着黑色棍子穿着相同衣服的男人们戒备地朝我靠近,将我双手禁锢住,拉上了一个被钢丝罩住的大车上。 但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笑得我根本无法停止。 即便他在我的脑袋上用力地砸了我一棍,我也停不下来。 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呢? 苏格兰场,我后来看到那栋建筑上写着这个词。 哦,苏格兰场,这个词看上去好顺眼,好像闪烁着金边一样。 我来过这儿……我忽得高兴地在车里拍手。 因为,我回来了。 啾咪。
第20章 床板 侦探托拜厄斯·葛莱森气得翻了个白眼,冲着两位警员吼道,“蠢货!谁叫你们带一个疯子回警局的?” 尤其……他偏偏对她有印象。 这分明就是之前那个满口胡言乱语、还浑身发臭的美国女人。 才几天不见,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疯了。 不过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这么一想,便也不奇怪了。 更别说此时,她的头发杂乱至极,身上竟然穿着一条豪华的礼裙,只是上面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噗嗤……”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捂着嘴,发出了细微、压抑的低笑声。 “哈哈哈哈——” 随后,笑声再也抑制不住,越来越响,笑得她的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不知是哭还是笑。 即便身边的警员拿出警棍敲了敲边上的桌子警告她,她也毫无畏惧,依旧就这样颤抖着肩膀大声笑着。 葛莱森闭上眼晴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无力地说道,“先关她一会儿,过会儿就放了吧。” …… 裙摆因为旋转而稍稍扬起,她哼着诡异古怪的小调,身体愉悦地随着旋律而晃动,身体倾斜摆出优雅的姿势。 一位警员皱眉瞥了这个美丽却疯狂的女人,但最终还是移开目光,冷漠地吩咐负责分饭的警员给她提供一份食物,便转身离开。 阿德里娅有些疲惫地停了下来,而后蜷缩在监狱的角落,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往来的人。 很快,一位警员眼神闪躲地拿着食物走了过来,而后目光转而她,有些心虚地看了他手里端着的食物。 “快吃吧,可怜的女人。” 他一边压低嗓音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食物从栏杆下面的空隙塞了进来。 “吃了这些,你就不会再有任何烦恼了。” 那个女人充耳不闻,像是饿急了,着急地爬了过来,但手刚碰到,这盒饭就突然失去重心,即将跌落到地面。 警员慌了,急忙冲上来试图接住,却整个人都重重地撞到了监狱栏杆上。 即便是这样,饭依旧是撒了。 “该死的!”他愤怒地咒骂了一句。 而后,急匆匆地转过身,想要再准备一份。 只是,在刚刚那个瞬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腰间轻微的拉扯和触碰,一把色泽幽暗的手.枪来到了这个被他轻视的疯子手里。 阿德里娅好奇地把玩着,好像非常喜欢它的线条和轮廓,双眼闪烁着幽光,发出意味不明的傻笑声。 随后她试探性地举起手.枪,颤颤巍巍地凑到监狱门锁的跟前,在扣下板机发现没有反应之后,又摸索着拉下保险,再次按动食指。 “砰——!”得一声刺耳的巨响,后坐力使得她的双手微微上移,不过子弹还是顺利地陷入其中,锁眼瞬间扭曲变形。 她像是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缩了缩肩膀,而后,依依不舍地把它藏到了旁边的床铺下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等待着警员带来的干净餐食。 “啦啦啦啦……” 她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头发有多好玩似的,很快便等到了警员的到来。 那位警员此时并没有发现不妥,而是着急地将饭盒再次塞了过去。 这一会儿,女人接住了,拿起叉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可是,或许是他刚才太着急了,药粉的痕迹直到现在都十分清晰地显示在土豆泥上,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搅一搅。 而这个古怪的女人像是成精了一般,偏偏就对这份土豆泥毫无兴趣,一动也不动。 等到盒子里除了土豆以外的其他食物都空了,她便放下了餐盒,满足地打了个嗝。 “快吃啊!该死的表子……继续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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