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呢?”王悠新提了个话头,怠懒同她们再猜肚子里的到底是儿子女儿。自她从上虞有惊无险返回,似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怀的就是个儿子,夸起来当时那场守城之战,久了也变成了“小少爷有其父风范”,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从上虞城城墙消失了。 连珠眉目含笑,嘴巴张张合合说了大堆,见王悠仅是摸着长带上的绣花玩,就知道主人的心是飘到了别处去,便止了话,招招手要看茶的小丫头去喊碧游和青女来。 府里先前收进了一批好布料,王悠心思泛起,命人裁了好准备亲自给孩儿缝一套衫,谁知刚瞧了线,针和剪子都还没摸上,一整批东西就被闻讯赶来的林妈妈没收了。在这些孕期注意事项上,融懿楼里所有下人的看法出奇一致,势必每一样都要遵守。因而林妈妈手一招,东西就自动过到了碧游和青女手里。林妈妈对她们还很了解:“我听说了,碧游是菘蓝、广白的针线师父,那手艺绝不能差了,青女我看着也很好,少夫人就正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跟着碧游学学好不好?” 这不好,那不好,王悠吃软太久终于憋不住硬气了一回:“不好。” 但到底是生了闷气。马文才傍晚回来,才进门就听得了底下人的汇报。他哪里不知自己夫人是闷得慌了,因而笑笑,三步并作两步先上了楼去寻王悠。 王悠原还倚在榻上,听得脚步声,当即放下手中书册,自挑了帘帐上床去装睡。见她只拉了被角遮肚,马文才心里有底,慢慢悠悠也脱了外衫,上前同她依偎。 又是老招。王悠腹诽,身体却下意识地贴紧了马文才,卸了一半力靠在他怀里。她一动,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动,马文才察觉,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便摸向了下腹,只等这动静过了,再去牵王悠。体位变化,倒是方便了他埋首进她肩窝,马文才亲亲碰碰,轻落几个细碎的吻,总算逼得王悠睁了眼。 她眼中带着三分恼,唇色是被咬出的红:“你们两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马文才抬起头,双目含笑,把她的七分爱意显了十分:“夫人,冤枉。” 有谁是这般绵绵柔柔喊冤的?王悠杏眼一瞪,意欲转回,就又被拦住。马文才扳了她的肩回来,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环着她的腰,慢慢让王悠面向自己:“我今儿特意早回来,夫人舍得不看我一眼?” 王悠眨了一下眼,义正辞严:“看了。” “那是该奖励一下。”他作势又要往她额上亲,果然被躲过,王悠捂了他半张脸,噘着嘴反对:“我不要这个。” 马文才失笑,轻咬了下王悠指腹,调笑般与她说典:“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王悠羞恼,捶他推他:“你今晚睡书房去!” 马文才只能深感遗憾:“我原还想着跟你一道挑布料呢。” …… “还有新送上来的花灯,我才命人挂上。你一个人,看来是不好去看了。” …… “还有华敏——” 王悠终于忍不住:“华姐姐来了?” “看来华敏还是比我重要。”看王悠有起身的架势,马文才手快一步去扶,感觉到元元还在闹腾,他便收了几分逗弄妻子的心思,“要么你还是躺会儿?” “又不是头回知道他好动了,没什么大碍,一会儿就好。华姐姐她……你最重要!”见得夫君面上又有一瞬的飞来横醋,王悠忙换上甜言蜜语重新开口。她哄人,哄着哄着倒是把自己的闷气给哄没了,几乎就要忘了自己才是等着被哄的那个。待瞧见马文才低头憋笑,王悠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给占了便宜,气不过地拧他一把:“给你怀着孩子呢,还欺负我!” 马文才大手一伸,搂着她晃:“看来怀孕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 王悠噘嘴:“你不欺负我才算有好处。” 到底是谁欺负谁? 王悠斜眼一扫,马文才乖乖认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今日把能割的城池都给你好不好?” 这话她听着可太耳熟了:“你求亲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以退为进,她惯用伎俩,可一旦跟马文才比起来,这位爷一出手,那她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真住一起久了,王悠才发现,马文才当真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在当初那个设想里,要是她也跟祝英台一样女扮男装进书院,恐怕没几天就要被马文才给识破,“怪不得英台一开始就那么不喜欢你呢。” “好好的怎么又扯上她?”梁祝梁祝,提起其中一个,马文才就头疼。偏偏王悠和他们两个的关系还好得很:“我想问问到时候她和山伯的婚礼,我能不能去凑凑热闹?那时候元元肯定出生了,家里又有奶娘,我们离开几天应该没问题。” 问题的关键就是,最好不提这件事。马文才不着痕迹绕开了话题:“正想跟你说这档子事,现在你身子重了,我又不比之前空闲,兼叔父、叔母、大姐三人都回了尼山,你要独自出门的话我实在不能放心。” 王悠挺高兴听马文才说他让马泰推了那些不必要的宴游,但接下来当他又否决了王蕙和玉夫人两个人的陪同出游之后,她的好心情一下跌了大半:“玉夫人身份问题我没话说,但二姐近来沉稳许多,你如何还信不过?” 马文才只把祸水东引:“那是因为杭州城里多了一个褚闻之。” “闻之回来了?”王悠眨眨眼,马文才一直没回答华敏的去向,她料想后者是不曾来太守府的,可是一直跟着华敏的褚闻之居然来了杭州,那是不是表示华大小姐已经做了最终选择? 迎上王悠的目光,马文才一挑眉:“我的想法跟你一样,也觉得八九不离十,可是褚二少拒不肯认他被华敏拒绝了。而以他现在的状态,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同游为妙。” 王悠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在家里闷了快半个月,没什么能比这种新鲜事更吸引她的了。听马文才转述未尝不可,可是要是能见到当事人,那是再好不过:“夫君,我答应你不单独出门,但是你让我邀请闻之和二姐来府里好不好?” 念及王蕙和褚闻之的剑拔弩张鸡飞狗跳,马文才果断找了第三条路:“九九,你乖乖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等我忙完带你去飞林寺赏花好不好?” 他还有更多的筹码在手:“针黹的事我跟妈妈说了,她不会拦着你了,只要你别为此累着了就行。华敏也说你得多走走,将来生产才顺利。她等五月才来,先托闻之送了一封信,里头写明能做的事你都可以做,我把清单给妈妈了,她会照办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做的事别去碰好不好?不要任性,不然我会担心。” 温热的亲吻落在额角,王悠能感觉到马文才的真诚,怀孕以来,他当真予了她十成十的耐心。可是这并不能完全消解她的难过与委屈:“夫君,我真的很闷,一闷就难受,一难受就想吐,还想哭。” “我的九九辛苦了。”见到王悠眼角都溢出了泪,马文才心疼不已。从前他只觉得妇人矫情,直至亲眼见到王悠几日吐到难以进食,他才真正了解妇人怀孕之艰辛,对那“鬼门关”的说法也才信上几分。而今她月份越大,他的担忧之情就更重,是以才没及时喝止底下人那些迷信之说,倒不想竟把王悠逼成了此等委屈模样。他何曾希望如此? “九九乖,是我不好,这次是为夫的不是,我向你道歉。你要是想哭就哭一会儿,我陪着你。夫君向你保证,过了这次,绝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王悠吸吸鼻子:“我也没怎么生你的气。” 说到底,她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 马文才心念一转,决定推出马统来:“夫人,眼下正有事情可以让你琢磨。马统那混小子计划着向你提亲,而且一提就是俩,我看你得好好和木蓝、橘白两个人说说。” 王悠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他的心声:“他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
第149章 番外二十六 于月门前遇上,橘白与木蓝都未曾想到今日的召唤会有何种特别,然而等出了院子,一直又踱到花园内,两人却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马统在二人之间的周旋她们不是不知,一开始也想着迫他做出选择,又或者就此断了。可到底是在心软之余又存了几分侥幸与无奈,睁闭着眼胡乱就把日子过到了今天。 王悠一说,橘白只觉又羞又愤。明明当初四个丫鬟里面自己是最敢说敢做的人,如何到了今日,反是最规矩的菘蓝闯了出去,她却自行画了地牢。不,绝不能如此! “木蓝,我去跟小姐说,我不嫁马统!” “那我也不嫁!”橘白一路皱眉,木蓝只当她犹疑,冷不防听她这么一句,急急就脱口而出,“原先就是你先见着的马统,他最开始喜欢的也是你,是后来误认了我是你,他才跟我来往得密切。我,我本就不应该插在你们二人之间!” 看她如此作态,橘白只是摇头,她望着湖边杨柳向前两步,一时颇有感慨:“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倘若一开始他真的是那么喜欢我,那又怎么会对你动心?而在他对你动心之前,我们并没有开始过,你又何来插足一说?当真要算,我才是那个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木蓝急急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橘白姐姐,你原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这事,错的该是马统!”最后一句一出,忍不住便咬牙,这混账男人当真累人!“要么我们都不嫁了罢!” 小姐说得很对,人心本身就是偏的,一碗水在手,怎么都端不平,若是二人都嫁,久而久之难保不生嫌隙,那未来日子必定难熬。这又何必?且两人难得有十几年姐妹情谊,若是为了一个男人闹翻,实在不值。 可要是不嫁,也委实有些放不下。 王悠的话很是明白,要么二选一,要么两个都另择夫婿。橘白一看木蓝那纠结模样,就知马统在她心里有相当分量。对比之下,自己对于马统的感情并不深厚,若是要断,咬咬牙总是能捱过去。一时心里便有了决断,只担心木蓝又不肯接受,想了想,当下也寻不出什么方法,只好缓缓劝了对方,各自家去了。 见过两个丫头,王悠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若不是今朝马文才出门把马统也带了去,她必是要叫人押了那混账东西来狠打一顿。主子都没敢纳妾,他一个下人还想娶平妻,当真是反了他了! 这一气,难得把茶杯都给扫了。连珠忙叫小丫鬟收拾,自己上来给王悠顺心口:“不过是奴仆间的小事,再不行三两句话给处理了便是。该怎么做,少夫人不是想得明白吗?日子久了,橘白木蓝二人定能知道少夫人的安排才是最好。您千万别为此事再伤神,更别恼,还紧着肚子里的小少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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