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心情好的话,还会用蛛丝在她脚踝上系一个漂亮的结,然后再牵着丝线慢慢绕过她的膝窝,胯部,胸口,最后是一直在不断发出混乱哀求声的喉咙。 “别挣扎得太厉害了,贝妮。”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梦里这样对她说过,充满致命柔情与兴奋的劝告着,“这根蛛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长。如果想跑的话,你会立刻喘不上气的。” 因为缠着她脚踝的蛛丝,另一头正牢牢栓着她的喉咙,其松紧程度也就刚好够她呼吸用,一点空余都没剩下。 那时候她的表情是什么? 彼得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挖掘那些梦境记忆,找到能够抚慰自己的部分——她的体温里有她的眼泪,她的气息里有她的绝望,她的迎合里有她的恐惧。 所有这些融化在一起,像是一颗成熟过度的苹果,咬下去的时候带着满嘴腐烂的甜味,却也是他唯一能得到的东西。 在梦里。 彼得深吸一口气,第无数次强烈到接近憎恨地想,为什么不是在现实? 为什么不是? “你怎么了?”察觉到面前少年的异常,贝尔纳黛特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沉淀在眼底的阴影都慌忙掩盖过去,同时迅速摇摇头,收回贴在对方鞋边的脚。 “那我先把剩下的检查项目给你做完吧。”贝尔纳黛特边说边站起身将仪器重新消毒。 彼得看着她刻意背对过去的身影,终于确定她就是在躲着自己,并不是他一开始的错觉而已,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她擦拭仪器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的弧度很小,似乎不打算转过来看他:“抱歉,你说什么?” “你在回避我,贝妮。”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忍无可忍,“包括这几天你没有来,都是因为你不想见到我。为什么?” 如果现在是梦境就好了。 如果现在是梦境,他就能无所顾忌,用任何他想到的办法来诱导她开口。 他已经很熟练于这么做,知道该碰哪儿,用什么样的手段才是最合适,最让他们彼此都感觉到很愉快的。 伴随着这个阴暗念头的升起,彼得能再次感觉到一阵难以自制的狂躁感翻滚在胸腔里。 这段时间以来,或者说自从那些黑暗甜腻的梦境变得越来越激烈,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情绪似乎也跟着受到严重影响。但他从未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任何研究人员,因为无法开口,更不愿意开口。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拿自己梦境里受到的折磨去惩罚现实中什么都没做过的人,这是很不可理喻的行为。 贝尔纳黛特很清楚这点,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强迫自己调整态度,转身看着对方:“我只是在想,既然你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而且也能比较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那应该是时候让你跟其他团队成员接触一下。”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抱歉,是我不好。” 听到她如此真诚的道歉,彼得的情绪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尖锐:“那以后你还是会每天都来看我的,是吗?” 她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这个恐怕不太行。” “为什么?”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还要糟糕一万倍。 贝尔纳黛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完全没有勇气去回答。 歉疚心加重了噩梦的混乱程度。 她被梦境里满怀怒火和不解的少年死死压制得无法动弹,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被撕烂得四分五裂的凄惨祭品,听到他一遍一遍在自己耳边或发泄或哀求地质问为什么,却只能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这样的词汇实在太苍白了。 彼得咬着她的耳尖,听着一直在她发出断断续续的哭泣,迷乱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然而心里的空洞却始终在越长越大,甚至已经快要把他自己都吞噬掉。 “他们说,即使是最骄傲的灵魂也会因为爱而受伤。是这样吗?【2】”他报复性地想要将她弄出更多脆弱的眼泪,“那我想听你为我哭的声音。” 她拒绝不了,也反抗不了,只能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快被这场无终止的梦魇给彻底蚕食干净。 三天后,贝尔纳黛特见到了那个由霍金斯国家实验室送来的新实验体。 一个十五岁的黑人少年,手腕上的数字刺青是096,从墨迹深浅来看,应该是最近刚烙印上去的。 也难怪他看起来跟之前的所有实验体,甚至包括081都不一样。 他会认字,有已经完全成型的思维方式与三观,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抗拒与敌意,而且极度反感别人叫他这个代号,但又坚决不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字。 迈尔斯·莫拉莱斯。 贝尔纳黛特看着资料上赫然写着的姓名,不由得皱起眉:“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实验体。别告诉我他是霍金斯国家实验室从某个地方直接绑架来的。他看上去和街上那些正常长大的普通男孩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瑞恩教授。你只要照顾好他,别的事你都不用管。”负责押送迈尔斯的PIB特工回答。 这是她执行得最艰难的一次任务。 在进行体外基因融合度测试时,迈尔斯的反抗简直可以用不顾一切来形容,包括但不限于打晕了想要为他清理和消毒的劳拉博士,咬伤了康纳斯博士仅存的一只手,还扯坏了助理小姐的两件衣服。 “我们最好立刻找保安过来,这小子简直是疯了。”曼恩组长咬牙切齿地甩着自己刚刚被抓破的手,“真是个没教养的野蛮人。” 不。野蛮人是他们这群人才对。 贝尔纳黛特沉默地看着那个正在和另外几个研究人员拼死对抗的少年。 迈尔斯有名字,年纪也远远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个实验体,这说明他一定是被霍金斯国家实验室从家里,或者说学校甚至大街上直接拐走的。 这是犯罪。 但仔细一想,一直以来都用活人做实验的他们,难道不是早就已经在犯罪了吗? 还在贝尔纳黛特神情恍惚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所以,我现在是不小心闯进今年欢迎实验体的新派对了吗?看起来很热闹。” 几乎是在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到彼得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那里,一脸惊奇地看着乱作一团的实验室,好像觉得挺好玩的。 迈尔斯同样回头,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满脸迷惑,似乎搞不清楚这里怎么还有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介意加我一个吗?”他边说边走进来,步调轻快无声。 “等一下……” 察觉到迈尔斯误以为眼前这个同龄人是个很好糊弄的对象,只要撂倒了他就有机会能朝门外跑的危险意图,贝尔纳黛特连忙想要开口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彼得单手掐住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黑人少年,将他轻而易举地提起来,暖棕色的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原来你就是这次被送过来的实验体。听说你的初试等级基本和我当初差不多。” 迈尔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完全动摇不了那只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强烈的窒息感与剧痛瞬间淹没过他。 他痛苦地望着那双棕眼睛,莫名想起阳光下即将进入狩猎状态的大型猫科动物,全都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见鬼了,这种事是谁告诉他的? 贝尔纳黛特来不及细想,只惊慌失措地冲上来抓住彼得的手:“你会杀了他的,快放开他,迈尔斯!” 彼得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是他吗?你接下来要照顾的实验体,就像当初照顾我那样。” 她哑口无言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她的第六感正在拼命预警着告诉她,如果现在自己敢点头或者说一个是字,那么迈尔斯就死定了。 于是她冷静下来,不去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说:“你把他放下来,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谈。” 彼得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许久,终于松开力气,任由手里的人就这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两眼发黑地看着前方,从濒死的绝境中急促喘.息着逐渐缓解过来。 “你没事吧?脖子疼不疼?”贝尔纳黛特试图扶起对方,但迈尔斯似乎被彻底吓呆了,手脚也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彼得,满脸害怕。 彼得看着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不断询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的样子,顿时皱起眉尖,语气很不好地说:“我刚才根本没有用力,他的颈椎好得很。” 说完,他转身直接离开了实验室。 贝尔纳黛特看着他的身影,有种什么东西已经完全失控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烈。
第85章 来到奥斯本的第八天,迈尔斯无数次尝试逃跑却始终失败,还反倒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在经历了连续三次被紧急送往医疗所,脸上和手臂上贴满消毒纱布,眉弓处也被缝了好几针后,他终于安静下来,明白自己暂时是真的出不去了,于是只能勉强服从实验室给他的各种安排: 住在装有监控的单人小房间,剥夺所有正常中学生该有的娱乐,单调乏味的食谱,听到叫自己代号的时候必须回答,无休无止的各种检查,以及同样逃不掉的学习。 简直是噩梦。 他现在怀疑就算自己将来某一天突然死了,下到地狱里去,也会有一群魔鬼逼迫他天天上学,想想就算是人类极刑估计也不过如此。 “所以,如果我成绩不达标的话……会怎么样?”迈尔斯很困难才把那句“会不会死”给咽下去,手心冷汗直冒。 他精神紧张地盯着面前自称是他未来生活负责人的瑞恩教授,满脑子都是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恐怖片。比如把几十个学生关进全是致命机关的房间里逼他们考试,成绩差的学渣就会被当做失败品处理掉什么的。 “别担心,不达标也不会怎么样。”她回答,然后顿了顿才继续说,声音变得很轻,“我倒是有点希望你这次的融合度测试不达标。” “什么?” “没什么。” 她眨眨眼,仿佛刚才脸上的恍惚只是一闪而过的幻觉。 迈尔斯再次集中注意力看着她,这才忽然发现她的眼睛是一种非常薄亮清澈的冰绿色,有点像他曾经街头涂鸦时用过的一种荧光颜料,越是天光昏暗不清时越显得闪烁动人。 她的头发很黑,而且长,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不加装点地披散着,只有需要做实验室时会一丝不苟地盘起来。 如果不看她的工作头衔,迈尔斯会以为她是这里进来得最久的实验体。因为她看上去非常年轻,也就比081大不了多少的样子,过于精致漂亮的长相和气质里有种非常独特的浓郁清冷感,眼睫一垂就看上去特别不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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