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眼眸微沉,“李远究竟是不是……?” 他虽然没把话说完,但苏培成伺候了永正帝大半辈子,又怎么会不明白永正帝的意思,他迟疑再三,艰难开口道:“是!” 说起来,当年李远之事,钱家里倒是真有人知道,毕竟李远便就是钱母给钱氏收拾时发现不对,这才及时将李远从钱氏的肚子里给掏出来,并交托了同族侄女养活。 虽说郎氏没让旁人知道她让钱氏代为生子之事,可钱母多少也猜出了一些,知道皇家容不得双胎,不敢把李远交还给郎家,便私下送给了无子的同族侄女女养活。 当年历皇子揭发郎氏,郎家也连带的遭了罪,郎家一回过神,便把钱氏的亲族全都处理了,就连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放过,钱母见自己儿孙遭罪,便拿这事想与郎家交换。 只不过她当时也被发卖到了见不得人处,足足求了好几天,老鸨才勉强同意帮忙递句话,等郎家得知这事之时,李大已经将远皇子给卖到宫里去了。 再之后,便是郎家杀人灭口,李家一家子死绝,就连钱母……等几个钱家人也被郎家人弄死。br />郎家倒是想把李远也给弄死,可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四品官家,虽然仗了几分南安郡王的势,但这手始终伸不进这宫里,这才让李远苟延残喘到现在。 永正帝沉吟,“即然人都死绝了,慎刑司怎么查出来的?” 苏培成恭敬回道:“当年郎家灭了钱母的口,甚至连老鸨子都没放过,可却没办法把整个窑子里的人都给弄死,掌刑太监把整个窑子里的人都捉回来,细细审问,终于有人吐了实。” "窑子中有一名龟奴和老竿有私情,夜里时时相会,他说老鸨防着这些新买回来的女人想不开,又或着得罪客人,在她们接客的屋里装有铜管,说话的声音便会顺着铜管传音,传到老鸨房中。” “当年钱母和郎家所说之话,老笔和那龟奴全都听的一清二楚,两人也知道厉害,不敢说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劫,龟奴倒是想走,只是他年纪大了,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就只能继续在窖子里待着。” 苏培成心下暗叹,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饶是郎家人做事再紧密,连老鸨子都不放过,但他们又怎么会想到那老鸨子一把年纪了还有情人,又怎么会想到窑子里竟然有这等子铜管传音的机关呢。 永正帝身形微晃,苏培成一惊,连忙亲自扶住永正帝,劝道:“圣上,干万别再动气,区区一个郎家不值得圣上动怒。” 郎家算得上什么,圣上一根手指就捏死他们了,犯不着为了郎家而恼火。 永正帝一抬手,苏培成会意,连忙亲自倒了杯莲心茶捧上。 这是太医院亲自给永正帝开,莲心虽苦,但最是能静心降火,养生安神。 永正帝连用了两杯莲心茶,这才勉强平息了怒火,这郎家他自是不会放过,不过另外一点更重要的是…… “李远……是怎么知道的?究竟是谁指使他暗害晰哥儿?兄……兄弟相残!?” 说到最后一句时,永正帝几乎哽咽的说不出口,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培成垂眸,许久后才道:"是历皇子。" “历皇子找到了李远,与他相认,并要李远帮他办事,陷害晰皇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只如此,李远这些年来攒下的私房也尽数给了历皇子,要不是历皇子连李远这点子私房都不肯放过,慎刑司怕是也查不到这背后竟有着历皇子的手笔。 至于历皇子又如何得知李远之事……呵呵,整个南安郡王府早就投到历皇子门下,郎家行事处处都要借着南安郡王府之力,南安郡王也不是傻子,自然查出了一二。 只是没想到南安郡王本想用着这事拿捏历皇子,最后反倒被历皇子利用了一把。 永正帝可不管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在听到徒历之名时,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顿,他厉声道:“他可知道他此举会害死自个兄弟?” 晰哥儿也就罢了,但李远可是他同父同母,又是同一胎出生的兄弟啊!他怎么能这样做!? 苏培成伏地不语,不住磕头,即使是他,在知道这事之后也震惊的久久不敢说话,历皇子才几岁?便能如此狠毒,连亲兄弟都不肯放过? 要不是掌刑太监坚持将这上报圣上,要是他们当真为了自保而灭口…… 苏培成略想一下,也觉得害怕。 “去!”永正帝沉痛的闭起了眼睛,挥了挥手,“让朕静静!”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要静静。
第84章 先生 永正帝说静静,就这样真的静了整整一个晚上。 隔天一早又如同没事人一般的上朝,下了朝之后也面色平静的和年妃一起用了顿晚膳,说了一回子话,再和平常一般的回养心殿继续加班,然后直接歇在养心殿里,整个人当真是一整个正常。 但这般的正常瞧在苏培成眼里就是不正常了,他在一旁瞧的暗暗惊心,见永正帝继续正常了好几日,最后忍不住在永正帝跟前跪下痛哭道: “圣上,您骂老奴,打老奴吧!是老奴的不是,这才害得远……远公子受苦。您要是心气不顺,尽管打骂老奴,将老奴赐死了也成,可千万别闷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圣上这口郁气迟迟不发,他担心圣上会闷坏自个的身子啊。 “打骂你又有何用?”永正帝长叹,“打骂你能让我儿的晋江(注一)长回来吗?” “呃……”苏培成一时语塞,要世上真有这种灵药,他们做太监的早就抢疯了,那轮得到远皇子,但也可见得永正帝是真伤心极了,这才会忍不住胡言乱语了起来。 苏培成心下酸痛,却也不好劝着永正帝,只能默默陪着垂泪,他心下明白,永正帝之伤痛不仅仅是远皇子的身上的缺憾,更让他难受的怕是历皇子之事。 他亲眼看着圣上是怎么对待着几位皇子的,自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过了世,三皇子又被烧成傻子,历皇子可说是实质意义上的长子,圣上对这健康正常的长子也是抱以厚望,再见历皇子机灵,处处比画皇子还强,不比当年的大皇子差了,更是视历皇子为继承人。 虽说历皇子心性上有几分很毒,但圣上想着历皇子是为母报仇,并没将此事当一回事,反倒欣赏历皇子的孝心,况且做为帝王,心性软弱绝对要不得,但圣上说什么都没想到历皇子竟然很毒至此! 这一次能陷害异母兄弟,并企图弄死同胞兄弟,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这将来说不定还能弑父! 一想到此处,苏培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怪不得永正帝心如死灰,十几年来的心血化为乌有,无论是谁都受不住啊。 事实上也是如此,永正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许久后才道了句,"历儿……废了!" 还不是太子便容不得兄弟,如果当真成了太子,又或着皇帝,他其他的几个儿子还能保全吗?不!不只是兄弟,以徒历这架势,怕是连堂兄弟都容不得了。 苏培成不住磕头,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永正帝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D听哥儿的先生是谁?怎么不将晰哥儿的学习情况报上来?” 徒家先祖知道这王朝大多是毁于执政者无能,是以对子孙教育极为重视,从太上皇开始,便对皇子的教育制定了极为详细的规范,无论是学习的内容、方法,甚至是读书、休息的时间无一不仔细,便县怕教学出一个败家子,误人误已使是旧教学出一个炊家子,联入联口。 他虽忙于政事,但也规定了上书房里的先生每隔几天便要来跟他说一说众皇子的学习进度,都好些天了,怎么不见晰哥儿的先生来报告晰哥儿的学习进度? 永正帝在自个儿子的教育上也着实操碎了心,几个孩子还小之时便细细挑选名师给孩子们启蒙,虽说徒历和徒画启蒙之时,他不过是个光头皇子,但也请了退休的扶翰林学士教导二个孩子。 登基之后,他更是注重皇子们教育,由于皇子的年岁不同,再加上每个人学习的进度不同,是以每一位皇子都有各自的先生,当然,每一位先生都绝对是一时之选。 像是给徒时挑的便是兵部左侍郎,这位兵部左侍郎虽然不是什么翰林院学士,但也是进士出身,更难得的是这位兵部左侍郎是真懂兵之人,且手底上颇有几分真功夫,能压得住仍有着孩子性子的徒时。 再则,兵部左侍郎的武艺好,也能教徒时一些粗浅的功夫,调养身体;做为父亲,永正帝对徒时的标准极低,只要活着便成。 永正帝给徒历点的先生则是吏部尚书兼内阁学士一王揆,王揆曾为状元,学问极好,在朝堂上更是颇有人望,吏部又为六部之首,王淡更是人脉极广,由此可看出永正帝对徒历的期望。 至于徒画,点的则是户部右侍郎,才能虽然也算不错,但论学识、地位,都比王谈逊了不知多少。不过因为身在户部,在算帐上着实有几分长才,而徒画最喜银钱,与这位先生也算对味。 虽说是因为几个儿子喜好不同,是以挑选的先生不同,但另外一方面也是给外人一个警觉,只有徒历的先生是尚书,而其他二个孩子的先生仅仅只是左右侍郎,且地位相去甚远,也是隐隐暗示了意之所尚,也免得再发生平康晚年那般的夺嫡之乱。 但如今…… 永正帝长长一叹,教得了学问教不了心,徒历这孩子当真是糟蹋了他的用心,时哥儿不用说了,画哥儿这身子也不成,不是他再想办法再生一子,便是只能试一试晰哥儿了。 不过说到徒晰,永正帝多少有几分不满,这孩子也不知是否是幼时流落在外,这性子着实有几分古怪,待年妃着实苛刻,但待旁人却是极好。 像林家当年曾有让晰哥儿入整之意,但晰哥儿非但不以为许,至今仍与林家极为交好,好似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般,这种性子,连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晰哥儿那……”永正帝沉吟了一下,“罢了,叫晰哥儿的先生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苏培成连忙说道: "回圣上, 晰皇子怕移去北五所后便不便停疾, 便将移去北五所一事缓了缓,待圣上身子大安之后,再移到北五所。” 宫中规矩,皇子入北五所后才算是正式上学,因为尚未移居北五所,是以晰皇子也没正式上学。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还未去上书房,不过晰皇子也是跟先生告了假,得了先生允许。" 当然,最后一句是白说的,哪怕是再严肃的先生,在面对圣上重病,皇子侍疾这等大事之时,绝对不敌说出让单子上学不田侍疾这种话的对个取院山让呈于工字,个出付决这种话的。 不过晰皇子当真是个仔细人,当真认认真真的拜访了上书房里的先生,确认之后,这才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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