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你可知错?你若知错,在天牢中修行百年,我仍可护上你……” ‘柏麟,你是不是傻,这般轻纵之言岂可出唇?若让天帝知闻,你的境遇堪忧。’ ‘璇玑,你是我的战神,只要你站在我身边,我便能护下你。放心,一切有我。’ ‘不可,你决不可为我冒险在此时触怒天帝。你放心,我于他们应还有用,他们不舍得浪费掉我的,你只管降诛于我便是。 别忘了,若欲灭之,必先予之,若要令其伏诛,必先辅之,令其疯狂乃为上。 天帝失德,换一个就是。’ ‘……当如汝愿。’ …… 柏麟帝君与战神的神念交流并不久,他们两心如一,对方所思所想不过一眼便已尽知,无须多言。 柏麟帝君微微闭了闭眼,尽敛眸中痛色,寒声冷颜,道: “战神,你可知错?” “我有何错?便是有错,错的也是你们,是天界!” 战神冷笑仰首看着柏麟帝君,似乎眼中尽是恨色与冷诮,语带轻嘲: “你叫我战神,你敢说我这战神何来吗?” 柏麟帝君微愕,却不知他的神色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成了欲盖弥彰。 毕竟战神出现忽然,除了帝君自己亲见战神诞于北辰星海,便是北天七皇亦不知(战神降之不久,所有仙神便将星海动荡之事尽忘,显是天道所为)。 故,天界只知战神是忽然出现的。 而在昆仑,天帝放下手中金册,那是由天道自行生成的仙神由来的命册,他手指在其上轻扣几记,口中自语: “柏麟居然盗取罗睺计都的一半元神与修罗骨血造出的战神?这么说,罗睺计都会败,是因其大半元神成了战神,才不得不败。 柏麟,果然,你为守住天界,是什么都敢干呀!” 说话之间,天帝的元神投影出现在天界,此刻,帝君正面色恼怒,厉声道: “……如此,为了天界,终究是留你不得了,天诛~” “住手!” 天帝一派慈眉善目的拦下柏麟,对战神语声温和: “战神,本座知晓是天界对不住你在先,吾儿羲玄为你所杀也是他的劫数所在,今本座不予追究你的妄杀之罪,只罚尔历劫十世,再生造化。” “十世历劫便可动摇本心?天帝,你把我看得太轻了。” 战神冷冷注目,仿佛一切都不放眼中,冷声对着帝君道: “你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你等着……” 帝君微微闭眼,别开头去,他知战神的未尽之言却是: ‘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信我。’ ‘我的战神,我最相信你。’ 柏麟在心中回答着,耳边却传来天帝之问: “柏麟,如今你可悔?” “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三界,无甚可悔。” 柏麟帝君听到自己这般应着,心里却象被谁生生割了一刀,痛入肺腑,悲不可止。才这么一刻,他就好想他的小战神,想得五内皆焚,神魂俱伤,恨不能将那羲玄再杀上千百次。 所以,当司命在帝君的食物中混入了烤鸟肉,食不知味的帝君并没吃出来,而吃鸟的业力全被战神揽了去。 在过度厄道时,战神才将啃干净的鸟架子丢掉,冲跟到度厄道的阿狸道: “回去守好帝君,别让他被人伤了欺了,也别让他动气伤身,人间千载很容易过,我会尽快回来。” 小奶猫团子似的犼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战神的手掌,而后跳下地乖乖坐在旁边,直等战神过了度厄道人间转生才回去。 度厄道原是天界受罚的罪仙往轮回之地,如今冥界规则已全,度厄道原当废止,却因天帝之令,特为战神一人所开。 也就是说,战神一人的轮回往生之地才会经度厄道,哦,不,还有一人,那就是羲玄,也会经此轮回。 至于为何如此安排,只怕除了战神明白,也就天帝心知了。 疏星寒夜,月色冰凉如水。 中天神殿之内,柏麟帝君手执朱笔却神思有些恍惚,目光总是看向自己左手边的书案,那原是战神伴他一起批改书文之处,案上还堆着白虎他们习惯性帮忙分给战神的奏呈。 大家都似乎忽略了战神被贬之事,忘了她已人间历劫,而不是还在中天神殿中掌事。 少年帝君闭了闭眼,放下手中朱笔,伸手去摸那素日放在手边的茶盏,却摸了个空,回目时,却见阿狸直立走来,毛茸茸的小爪稳稳的捧着他常用的青玉盏。 柏麟伸手接过,顺便将阿狸揽入怀中轻抚,他不用看也知玉盏之中是星辉凝露,原是璇玑往日收取放在他手边。阿狸会收取凝露,定是战神特意嘱咐的。 柏麟轻轻仰首尽敛眸中泪光,便是四下无人,也不愿露出半分弱态,除了战神,他不愿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
第十章 佛云:凡人有八苦,可谁又知身为仙神也是世间一苦? 仙神之苦,是他们要为三界众生担下一切苦,所以仙神无私无我无欲,这岂非也是苦? 柏麟帝君明知战神并无过,却为天律所缚,天帝所拘,不得不眼睁睁看其入世轮回,心痛如绞,却还要平静示人,其中之苦,又有谁晓? 战神予柏麟就象是自己的肋骨,自己的灵魄,甚至有时柏麟会恍惚的以为那是另一个最懂他的自己。失去她,每刻每时心都在泊泊流血作痛,象自己的一半灵魄与骨血被生生剥离。 纵然,外表无创,内里的伤重却从未愈合过。 特别是阿狸每晚送来的星辉凝露,司命悄悄垫在他榻上的褥子,还有食神府每隔几日送来的药膳,都在提醒他,那个一直润物无声照顾着他,把他当至亲待的璇玑,丢了。 虽是如此,柏麟在面上却不能流露半分异色,天帝失德也好,天帝不顾众生也罢,除非天帝真身出现在中天神殿,在天地法则最强之处受天道之诘,否则无人能奈何他。 ——柏麟并不知晓,天道已降下天人五衰。纵知,也不能露出痕迹,毕竟天人五衰之降所耗需时,非是千八百年内可见其功。 天人寿长,有时也是件麻烦事。 司命偷偷摸摸象只溜墙角的耗子精,贼头鼠脑的来到柏麟身边,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才从袍袖里摸出本金册递给柏麟,小声道: “天帝让执笔小仙悄悄放回的战神命册,小仙一时好奇,打开发现……,小仙可是记得清楚,战神小殿下的命册可是仅帝君您才能打开的,而且,也没这么多记录。 小仙是司命殿主,掌管命柱,便是天道不允窥之战神命册,却也恍惚可记所录行数,内容记不住,那字数却不会记差。 因此,小仙特来禀告帝君,不知天帝把小殿下改成修罗半灵,是何用意所在,要不要小仙做点什么?” 司命喜欢写话本,平日也一副不正经不靠谱的怠惰模样,可他身为司命殿主,掌命柱生灭之变,又岂会真是个不靠谱的? 无非是韬光养晦,以拙掩智,不愿尽显自家本事,恐因自己为柏麟心腹,“旁人”借他对付柏麟罢了。 ——这旁人,自是天帝父子。 所以,司命的一切周全,尽隐在他咋咋呼呼,没个正形之下,便是对着帝君也一样。 实在是,习惯了。 柏麟接过看了一下,让司命收起后,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此事你只装作不知便好,这是战神的自己的手笔,你记在心里便是,毋泄予他人。” 司命微怔,已是心领神会,面上却做嘻笑之颜,将金册飞快收入袖袋后,方才涎皮赖脸的道: “帝君,这小殿下呀,那脾气也真是的。天上地下的不待见羲玄太子,这才下去,第一世就把羲玄太子给剐了。 虽说这是敌国交锋,却也太显手辣,愣是把碰巧投生为殿下之父的文曲星君活活吓死,提早历劫回来,再不肯下去了。 非说,他剩下的那一世历劫,等小殿下回来了,他再下去。” 少年帝君听得险些失笑出声,他可以想见自家战神的威风霸气,不由心中郁气散了不少,紧抿双唇间亦透出一丝笑意。 偷眼见自家帝君缓了颜色的司命也松下口气,这些日子见柏麟象根绷紧的弦一般,日日冷颜肃色处理天界诸多事务,忙着三界众生的福祉,竟数日夜不曾休息片刻时,就知战神小殿下此番之事对帝君影响多大。 因此,司命是绞尽脑汁想哄帝君开心片刻。 这时,毛茸茸的小阿狸又送来了星辉凝露,且与往日不同的是,除了小毛爪爪捧的凝露,小家伙嘴里还叼着簇良缘花,花上沾着晨露,淡淡花香绕鼻而来。 小阿狸放下凝露与良缘花,坐得端正乖巧,咧着小毛嘴巴讨好的笑着,让柏麟帝君也不自觉笑开去,白皙似玉,指节分明,如竹似节的手轻点上小毛团的额头,道: “你是哪里釆来的?莫不是哪位仙子种来赠与心上人缔结良缘之物,让你给祸祸了吧?!” 阿狸还小,尚不能开言化形,可它却聪明得紧,知道柏麟帝君所问,小爪爪一通比划之下,柏麟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与不可思议神色,轻语: “你说,这是璇玑为我所种?还种成了花海,就在这皓宸宫中,今日正巧花开?” 柏麟只觉浑身冰凉,似有寒风直透入肌骨,一颗心又酸又痛,象被只巨手狠狠捏扯着般。 良缘花难得,非以真情灌溉不能生根发芽,就更休提抽枝长叶开花。又因它灵力十足,佩之能养心护体,不少仙神纵知其难也会栽种,只不过却是种之不成。 故,若有谁能以真心种出良缘花以赠他人,纵是先前二人缘浅,也会渐渐心意相连,得成良缘。 良缘之名,也由此而来。 而今,柏麟却被告知,有人为他种下良缘花海,对他情深如许,且那人还是他亦挂怀之人,又怎不惊心? 柏麟几乎是梦游般随阿狸一起来到那片花海,花香幽淡而馥郁,让人闻之欲醉,却又心魂舒畅,宛若高卧云端。 花色淡淡透蓝,盛放的花朵象冰蓝的海浪一样,应风摇曳,令人目眩,浩大却又精纯的仙灵之力将柏麟包围在其中,一丝一缕浸入他的肌骨脏腑之中,令得往日旧患带来的仙力滞阻也似好了许多。 阿狸开心的东嗅嗅,西闻闻,象个撒欢的孩子,而司命则惊呆住,舌头都差点收不回去,半晌才酸溜溜的道: “小殿下对帝君这是赤诚无伪,感天动地,小仙得好好记上一笔才是。” 司命摸出自家的小本本和笔来大书特书,却不曾见少年帝君眼中再也掩之不住的伤心与思念,“璇玑”二字在他舌尖吞吐几番,却又无声咽下去。 ——再等等,还不是时侯。 柏麟帝君看着眼前花海,从不曾起过波澜的心似有嫩芽破土,裂开一丝小缝,透出一点点绿色芽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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