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荒霸吐 污浊之中我只记得你 黑黢黢的参道蜿蜒而下直通地底深处, 在参道最底层的正中央，屹立着一颗周身萦绕粗绳索的参天古木。
以这颗巨大的古木为中心而建立的阶梯式中空建筑群体，便是薨星宫的本殿所在。
靠着天元大人的术式能力, 即便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没有微风, 空气依旧保持着新鲜，没有地底陈年腐朽的气味。
然而此刻，从来没有自然风产生的区域里, 电光火石间凝聚了一股无形的狂涛巨浪般的风浪。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 勿复吾之觉醒。”
流光瞬息, 风开始发怒狂吼, 一**吹的宫殿里的建筑物颤动。
距离最近的木质房子最先受到波及，支撑着房体的木柱寸寸崩裂，木屋在发出几声闷闷的哀鸣后轰塌。
在此之后，联排而建的木屋仿佛是被感染了‘崩塌’病毒般蔓延。紧接着, 在一片就好似连锁反应的‘轰隆隆’巨响后, 古老的圆形木质房舍群便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这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发生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
——巍峨密集围绕着古木根部而盘踞着的房舍，全部败井颓垣。
暴风席卷过后的宫殿变成了一片颓垣, 空荡荡的，只剩下隧道入口处那一圈由坚固磐石搭建的平台。
在这个平台之上几米的半空中, 中原中也赭色的发丝乱舞, 正漂浮在造成眼前这场景且仍在肆虐着的风暴中心。
此时，一道道象征着不详的暗红色纹路，开始蜿蜒着爬上她裸露在外的小臂，又穿过衣物的遮挡从脖颈蔓延至白皙的脸庞。
纹路停止移动，最终在中原中也的手背和脸上汇成了诡异的符号。
而在符号形成的那一瞬间，她澄澈的钴蓝色双眼也被暗红侵蚀, 目光毫无焦距的俯视着地面上的三个人。
那眼神，如同一只没有自我意识的......野兽！
就在她抬眼的顷刻间，空气凝滞。
犹如实质般暴虐的风，在最后一次荼毒四周后停歇了，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剥离感慢慢的充斥着整个空间。
空气被猛烈压缩，失重感逐渐袭来。
荒神——降临。
“什么嘛。”
面对种种异象，待在隧道入口颇为淡定的伏黑甚尔咧咧嘴，目光略有些惊奇的打量着悬浮于半空中的中原中也。
“真稀奇，就过了几秒，这小鬼的气息......怎么变得这么古怪。”他用掌背蹭了蹭额头的碎发，舔了舔唇角的旧疤痕。
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强烈压迫感，伏黑甚尔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战意：“不过，杀掉这种状态的小鬼，反而更有意思了。”
伏黑甚尔的心中杀意倾泻。
在这一刹那间，极其敏锐的捕捉到这股敌意的中原中也——也找到了猎物！
她倏地的从空中降落，重重的一脚踏在平台上。而这座存在已久的结实平台，在她的一脚之下简直不堪一击——
就在中原中也落下的一霎那，以她的脚尖为圆点，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朝着外圈急速延展。有如万吨巨石的超强重力加速度物体，在不受控制的撞向地面。
“轰隆——轰隆——”
一声声足以穿透人类耳膜的爆炸巨响过后，被这股骇人力量覆盖的磐石平台崩塌碎裂，变成了无数颗大体积的碎石。
中原中也身上红光大盛，单膝跪地半趴在最大体积的那颗巨石之上，其余的碎石像一座座岛屿一般，不规则的飘在她的周围静止，等待着她的指令。
她野兽一样的双眸死死盯着躲闪开的伏黑甚尔，暗红色光芒闪动后，无数的碎石在她的指挥之下，呼啸着袭向看起来稍微认真了一些的伏黑甚尔。
“呀咧呀咧，这种感觉可不美妙啊。”
伏黑甚尔凭借自身超强的巅峰体魄，躲过一颗颗划破空气的巨石，转身过后又一拳一脚的打碎紧随其后的石块。
过了一会儿，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似乎是厌倦了接踵而来的无聊攻击。
再又一次的闪躲开了巨石后，伏黑甚尔露出一抹血腥的笑容。然后，借力于仍旧飞过来的石块，他提高了速度，身形快的几乎看不见人影，握着长刀直直的冲向中原中也。
“簌——”
长刀破空，发出一道尖锐的刀鸣声。
下一瞬，伏黑甚尔的刀尖已经逼至身前——
然而，中原中也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望着直面而来的刀刃，她的掌心之中凝成一颗填满了重力因子的红黑色光球。
——封印被开启，完全状态的红黑色光球携带有天崩地坼的力量。
中原中也对着‘敌人’，无所顾忌的抛出了那颗诡异的力量球体。
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伏黑甚尔瞳孔一缩，求生本能在告诉他：他大概率是无法承受接下这一击的后果。
因此，伏黑甚尔遵从了本能，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而带有黑洞力量的球体，则飞向了他的身后——
结果，地面......消失了，就像是有一把无比巨大的勺子挖空了那里，整个空间突兀的出现了圆形的巨坑，坑洞的土质平整圆滑。
像是一场噩梦。
整个薨星宫的建筑物灰飞烟灭，只剩下那颗咒术界结界根基的古木。
在中原中也失去意识后，夏油杰和天内理子便被未露脸的天元大人，不声不响的接进了古木的特殊结界。
大概率是因为这个结界的特殊能力，结界里的两人像是存在于某种异空间，这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球体并未波及到这里。
夏油杰睁大了双眼，震惊的透过结界看向空中疯狂大笑着的中原中也，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力量？中也她......”真的是人类么？！
为什么他从来没发现。
悟呢，悟知道么......
.
“啧，这个单子，干的有点亏啊。”
伏黑甚尔看了眼渗血的右臂，轻嗤了一声。他望着还在不断朝他抛出红黑小球的中原中也，间或她忽然而至的拳脚攻击，眉角微动快速转移身形，这样下去可不行。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某一点，在跳远后缓缓掏出了一把刀具。
——那柄洞穿了五条悟脑袋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真是没想到啊——”伏黑甚尔即便受了伤，依然懒洋洋的，带着一种调笑的意味说道，“专门用来对付五条悟的咒具，居然要杀掉你这个小野兽。”
是的，野兽。
在伏黑甚尔看来，无论是中原中也的体术攻击，还是带着黑暗气息的重力球，都充满了极端的暴力、血腥、毁灭......
这种疯狂而又易碎的重力漩涡，像是徘徊在人间的远古野兽，又像是孤独且邪恶的神明。
而被‘荒霸吐’的力量占据了意识的中原中也，在听到‘五条悟’这个名字时，攻向伏黑甚尔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五......条......悟。
这个刻印在心底的名字，唤起了她的一丝意识。
——污浊的无意识之中，她只记得这个名字。
悟。
脖颈上淡蓝色的符文闪动了几下，中原中也暗红色的双眼渐渐褪去污浊，似乎是要再次恢复代表着理性的蓝色。
然而下一秒——
悟......
他死了。
被眼前这个男人，用那把该死的天逆鉾......
杀掉了！！！
蓝色的光芒短暂闪耀了几下，再次熄灭。在中原中也灭顶的愤怒中，它再也无法压制‘荒霸吐’的封印，也没办法阻挡叫嚣着想要任意流窜在她体内的澎湃力量。
“悟！！！”
一声失去伴侣的野兽哀鸣嘶吼声，仿佛是灵魂消失的声音，黑红色的力量在空气中喷涌而出。
以中原中也为中心，周围的温度在急速升高，无数道伽马射线凝聚在她的身边，躁狂的热量扭曲了空间，熔化了所有的物体。
一颗庞大无比的黑洞球体在她的掌心出现，黑洞吞噬着碎石木块不断膨胀，其中裹杂着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力量。
“啊！！！”
中原中也的额角不知何时磕破，有鲜红的血液渗出，沿着眼角滑至下巴，有顺着尖尖的下巴淌入锁骨，鲜红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仿佛对身体因承受不住‘荒霸吐’力量而濒临崩溃无知无觉一般，中原中也托举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红黑色重力球，不断的急速前行，直奔伏黑甚尔而去。
伏黑甚尔的眼神彻底被战意占据，他毫不畏惧的脚下一旋，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直冲向中原中也。
面对飞来的重力球，他横向挥刀，理所当然想要像对付五条悟的【苍】一样，用特级咒具天逆鉾中止发动中的‘术式’。
但是，他失算了......
——天逆鉾不仅没有像伏黑甚尔想象中的那样打散重力球，反而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点点的被黑洞吞噬......
怎么会这样？
伏黑甚尔瞳孔猛地一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是咒力。”
他想撤退，但是已经晚了。
中原中也一手强力按压着伏黑甚尔的肩膀，在全开的重力之下，他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另一只手把磅礴之势的黑洞从他的头顶挥下......
伏黑甚尔的眼底映着红色与黑色，这两种颜色以极快而又极慢的速度慢慢的在他眼底放大。
有点可笑啊。
五条家的六眼挡不住他，所谓的咒灵操使也扛不住他几个照面......反而是这个他没怎么当回事的重力使......
啧，大意了。
对了，还有惠......算了，随便吧。
在失去意识前，伏黑甚尔如是想。
第82章 骗子 不是约定好要一直在一起么 那颗由中原中也高密度压缩重力因子而成的黑洞球体, 在飞行途中不断吞噬着所有靠近它的物质，被其引力牵动的各种物体从外圈飞着进入内里。
直到触及伏黑甚尔的一瞬间，它......爆炸蒸发了......
“轰轰轰——”
这连续的声波像是恶魔的咆哮, 又仿佛是噩梦中可怕的呼呼风声，让人的耳膜疯狂打鼓，带来针扎般的疼痛。
层层声波撞壁后回荡, 其翻卷出的狂风掀起宫殿所剩断壁残垣的物质，又凭借自身的强大威力令它们在卷动时灰飞烟灭。
同时，黑洞爆炸时发出了极其刺眼的光芒, 这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照亮了整座已然变得萧然的薨星宫——
薨星宫本殿地面上的建筑物早已彻底湮灭，空气被黑洞蒸发所带来的超高热量熔化，在光线之中留下了摇曳卷曲的影子。
这座光秃秃的宫殿出奇的安静。
半晌后——
光芒逐渐暗淡下来。
夏油杰在恢复视觉后, 便神色焦急的抬头望向空中。尘土散去, 等看到场地上空浮现出中原中也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中也还活着。
“中也......你还好吗？”
夏油杰忧心忡忡的看向中原中也，因为他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明明已经解决了敌人, 中原中也的眼神中却仍旧充满了战意, 气息也依然嗜血狂躁，没有一丝从暴走状态中走出来的迹象。
“中也，你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 夏油杰再次问了一遍，可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黑洞消失了，但是它所带来的阵阵余波, 使得这片区域的重力场变得异常。
以中原中也为中心，空间扭曲、闭合、扭曲......就像是大地震之后的余震一样，也像她断断续续感受到的疼痛。
中原中也很痛苦。
她早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那股名为‘荒霸吐’的力量操控了她的意识和身体，它蛮横的在她体内流窜，不受控制。
‘荒霸吐’的全部力量远不是她这具肉.身能够承受得住的，因此在使用这股无可比拟的力量的同时，也在不断的伤害着自身。
——中原中也面无血色，全身的骨骼都伴随着强烈的撕裂痛感，五脏六腑也像是被重力完全碾碎了一样。同时，她浑身的血液失去了约束，沸腾着蠢蠢欲动的想要向外膨胀。
她整个人好似被千万根钢针扎入骨髓，钻心般的撕痛。
但是忍受着这份撕心裂肺的痛，中原中也却根本叫不出声来。
甚至，她明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濒临崩溃，却还在操控着重力因子凝聚成新的暗红色重力球，一颗颗的砸向地面，留下一个个可怖的坑洞。
暴走、失控。
旨在毁灭，毁灭任何存在于那双暗红色眼里的事物。
“轰——”
“轰——”
“中也！！！停下来！快停下来啊！”夏油杰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他想要冲出结界阻止好友的自毁行为，但是结界却突然了拒绝他的外出。
一层透明的薄膜，把他拦在了古树根部的一小片范围里。
“该死的，放我出去啊！”夏油杰狰狞着一张脸，双手用力的捶打的结界，即便双拳砸到青紫也是无用功，他根本无法穿过结界，只能满眼绝望的声嘶力竭喊道，“中也！拜托！停手啊！！！”
悟死了，难道连中也......
他也保不住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
不停做着毁灭行为的中原中也，胸膛忽然剧烈起伏，随后倏地从喉咙里咳出大口的鲜血。血液喷洒在地面，又慢慢的渗透进缝隙之中。
她手指都要抬不起来了，可还在不知疲倦的使用着能力。
摧毁，摧毁，摧毁。
中原中也选择开启‘荒霸吐’的大门，结束却由不得她做主，她只能拖着残破的躯壳——战斗至死！
可是，即便会死亡......
她也不后悔！
——伤害了她所在意之人，即便堵上自己的性命，她也绝对会用重力碾、碎、他！！！
无论自己会怎样。
至于什么时候临阵退缩？
没有啊。
没有那种时候！
中原中也享受被逼着保护自己生命的时刻，这会让她有身为人类活着的实感。
她的确眷恋作为‘人类’活着的感觉，可是......也不会畏惧死亡。
渐渐地，无法控制‘荒霸吐’停下的中原中也，身体到达了崩坏的临界点，她身子后仰，无力支撑般的瘫倒在地上。
属于她的意识，透过暗红的瞳孔望向了宫殿顶部。神志逐渐涣散，灵魂仿佛也要消失，她恍恍惚惚的想着‘遗愿’。
啧，早知道那天是最后一面......
就算杰在旁边，她也会好好的跟那个笨蛋告别，如他所愿给他一个告别吻。
哈——
想一想，还真是遗憾呐......
好累啊。
就在中原中也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脖颈上的符文因未知缘由触发，闪过一道蓝色光芒后，从她的皮肤上脱离了。
它盘旋在她的上方停留片刻，接着高速旋转后猛地放大。
很快的，符文的字节逐渐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文字，又受某种规则引导着进行排列顺序，然后化成无数流光冲进中原中也的体内。
流光托浮倒地的中原中也后，化成一朵光茧将她裹入其中。
紧接着，在夏油杰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流光包裹着的中原中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透明的光茧从薨星宫出来，短暂的悬于空中后，无人可见的时空扭曲在它身后出现。
下一瞬，它便彻底的隐匿离开了。
然而，在光茧中变为能量体的中原中也，即便已经失去了为人的意识，却仍然凭借着野兽的本能，在离开前感知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
是谁？
他到底是谁？！
他是......
他是、他是......
是悟！
来不及继续深想，中原中也便彻底陷入了混沌之中。
“嗯？有什么东西吗？”
在中原中也消隐的那一霎那，一双苍蓝色的眼眸下意识的望向了她离去的方向。
这个人——正是众人以为已经身亡的五条悟。
.
五条悟与天与咒缚伏黑甚尔的激烈战斗，最后以克制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洞穿了自己喉咙以及头颅告终，的确是‘死’了。
他仰躺在石砖上，洁白的里衬沾满了血迹染成深红，沿着额头流在脸庞的血液也水分蒸发干涸，模样是看起来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
但是在伏黑甚尔离开的良久之后，他早就阖上的双眼，却再次悄然睁开恢复了神采。
实际上，五条悟被捅穿喉咙的瞬间，就放弃了反击的想法，转而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于一直未得要领的‘反转术式’上面。
——从小就有着改变咒术世界平衡的力量，使得五条悟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重伤，更是没有人能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生死弥留。
所以，伏黑甚尔的这致命一刀，恰恰让他领悟到了‘反转术式’的核心。
五条悟利用‘反转术式’治愈了自己，然后在脑海中构建本身拥有的术式，进行不同的融合......
然后他便不再受重力所控，整个人逆转了身体轻飘飘的浮在空中。
渐渐地，五条悟沉浸在一种虚无的状态，仿佛遨游在漫漫无垠的宇宙中。这一刻，他的眼里再也装不下世间万物，眼神变得极度淡漠，像极了人们口中高高在上的‘神子’。
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最强咒术师！
五条悟只觉得这个世界令他心情无比舒畅，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向这个世界狂妄的宣告着既定事实。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的脚步好似踩在云端，脸上挂满恣意张扬的笑意。
可是，等到五条悟捕捉到那股转瞬即逝的异样能量波动后，目光茫然了一瞬，笑意也下意识的收敛了起来。
好奇怪......
明明已经不再受重力桎梏，为什么他刚刚却好像被‘重力’拉住，心脏......也揪疼了一下？
后遗症？
开什么玩笑！
难道是中也和杰他们......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五条悟莫名产生了一种陌生的强烈心悸感。
然后，他便不断的利用‘苍’进行短距离瞬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高专的最底层——薨星宫。
“哟，好久不见呐，杰。”
从幽深的参道进入破破烂烂的隧道洞口，五条悟一眼就看到了宫殿内的‘惨状’，以及倚靠着在古树双眼空洞的夏油杰。
他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俯视着下方夏油杰，吊儿郎当的嘲笑说道：“哈——杰，你这个表情真难看呐哈哈哈！”
“......悟？！”
夏油杰乍然听到五条悟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神从惊愕变成狂喜：“你这个恶劣的家伙！果然！果然！”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混蛋，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太好了！
然后，夏油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起的唇线再次拉直，嗫嚅着嘴唇难掩悲恸：“悟，中也她......”他说不出口。
听到这个名字，五条悟顿了一下，倏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从进入薨星宫就如影形随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空气变得凝固，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良久后，五条悟站直了身体，双手插进兜里，额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声音欢快地说道：“对了，我忘记告诉杰了。中也酱她答应我，等我十八岁就去填婚姻届哦～！”
“......悟。”
“对了对了，到时候举办婚礼，从你那两个‘女儿’里挑一个来给我当花童吧～！”
“悟，中也她——”
“还有还有！”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背过身子，语气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我刚刚有被人捅到哦，很痛诶～嗯，需要中也酱好好心疼一下，趁机提什么要求比较好呢～！”
“悟，听我说——”
五条悟再次打断道：“话说，昨天晚上中也酱有唱歌哄我呢～嘿嘿，杰，你嫉妒么？”
“悟，够了！！！”别再说了。
“杰——你这样......真的很烦人呢～！”
“说起来，中也酱完成任务是回宿舍了对吧，我现在要去找她。”五条悟缓缓的侧过头看向了夏油杰，露出的表情冷漠到了极点。
他轻轻说了一句：“所以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我......”夏油杰表情极为悲痛，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流下。他牙齿咬紧嘴唇，喉咙里慢慢发出声音，“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中也......对不起。”
中也进入暴走，一方面是悟的‘死’刺激到了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看出他不敌伏黑甚尔，不想他送死。
他都知道。
五条悟踢了踢小石块，目光茫然若失，呢喃道：“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说？”
然后，夏油杰失神的半坐在树根旁，语速缓慢的讲述了三人来到薨星宫后发生的一切，以及中原中也的消失始末。
他看出了中原中也的身体崩坏，认为她已经死亡，随后又被神秘光茧带走了。
片刻后——
“......不要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杰。”
五条悟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是我，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他自大的以为他能做到，所以从来没在意过那个女人与他的隔时空对话。
都怪他。
接着，五条悟走到沾染着中原中也鲜血的石块，伸手捡起那颗渗入血液的石块，看着上面弥留的气息说道：“......骗子。”
信守承诺的中也酱呐——不是约定好了么？
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五条悟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觉得一切都奇怪。
明明是夏季，为什么他的手脚冰凉，感觉不到一丝丝温度呢？
他是不是坏掉了？
.
在一处荒凉的郊外，灿烂的阳光洒在湛蓝的海面上，海浪哗哗拍打着悬崖石壁。
一位身穿驼色大衣的男人毫无形象的半蹲在地上，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真～讨～厌～这个世界又要多一只小蛞蝓，我觉得空气糟糕透了......恶.......真是糟糕透了啊～！”
片刻后，他看着海面倏地冒出一个美妙的想法：“这个高度......撒～就愉快的试一下这个入水地点吧——哇啊！”
他的后背被凭空出现的一名少女砸中，冲击之下，他被撞的整个人俯趴在草地上，还垫在她的身下。
“哼哼～遇见最讨厌的蛞蝓，一定没好事。”
他毫不留情的撑起身子，令拿他垫背的女生翻滚到一旁。然而，等他不经意的偏头扫向少女时，瞳孔地震，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喂喂喂，悠美小姐，你这玩笑大了。”她可没说是一名女性蛞蝓......哦不对，是一名美丽的小姐啊！
但是——
他望着满身血污的女生，缓缓的勾出了一抹颇为诡异的笑容，接着语气雀跃的欢呼道：“芜～湖～这样的话，反而更有趣了呢。”
对于这个‘惊喜’，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众人对此的反应了。
他们的表情，一定超让人开心吧～
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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