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场的村民们表情一僵，有人小声嘀咕：“那能是一回事吗？他们霸占爹娘留下房子，不给弟弟张罗娶亲，还把弟弟赶出家门，本来就是他们亏心。这头牛从小就跟着牛郎，全村都知道他把它当成宝，有他的地方就有他的牛，他带走有什么不对？” 林枳说：“我没说不对，家产怎么分配是他们自家的事。” 只是听他们一口一句恶嫂，听得泛恶心，想跟他们掰扯清楚。 分家是所有家庭成员的事，如果出现财产分配不公，也绝不是嫂子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怎么不说恶兄，光说恶嫂啊？ 男的隐身，骂名全让女人背了，真的恶心啊！ 林枳又问：“他爹娘临终前留下很多财产？” 有个老头回道：“没有，他爹病死前把家里掏空了。” “那就是他不对了。”林枳两手一摊，嘲讽值拉满。 刚刚说话的老头就在瞪她，“怎么不对了？” 一码归一码，现在的牛郎是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可当年分家时，他兄嫂就是亏待了他，不能算到一起啊！ 林枳直接瞪了回去，不就是比眼睛大吗？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半点也不虚。 光瞪他还不算，还要以理服人。 她不怕跟老头吵架，只要他不躺在地上讹她，林枳就不会怂。 “除了房子，他爹娘什么都没留下，兄嫂把他养大，分家时把自己挣钱买的牛分给他，这还不够仁义吗？还要帮他张罗婚事才算完成本分？那要不要送佛送到西，连他的后事也一块操办了？要保送他入土，才不是恶嫂对吗？！” 所有人都觉得牛郎的兄嫂做得不对，在他们的观念里，长嫂如母，牛郎他亲娘不在了，嫂子就该如母亲般把他养大，给他张罗娶妻，等他有了孩子，她才算完成任务。 牛郎未娶亲就分家，这就是赶小叔子出门，她就是个恶嫂。 在这个前提下，林枳这番话无疑是地图炮，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 可她不在乎啊，在他们眼里和小叔子分家也是种罪，那没什么好谈的。 话不投机，那就直接开炮。 老头气呼呼说：“长嫂如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这是她该的！” 林枳不甘示弱：“长兄如父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们怎么不说他哥哥，只盯着他嫂子？” 恶心得够够的！！ 有女人的时候怪女人，没女人的时候怪没有女人，有什么错都推到女人头上，好事不提女，坏事不提男，几千年的恶臭老传统了。 老头问：“男人不要下地干活？你是你爹带大的？” 听了这话，林枳差点气乐了。 有些男性几千年都没有进化过，相同的话术从千年前的古代，说到千年后的现代，这里的一句“男人不要下地干活”和现代的“男人不要上班吗”如出一辙。 特殊职业和异地工作的可以理解。 其它的大多是不负责任，说得跟他们二十四小时在岗一样。 “女人不也要下地干活吗？”她一手指着刚刚的热心大婶问老头，大婶肩上还扛着锄头，一副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 林枳又问：“老祖宗还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嫂子养大小叔子，又有几个小叔子给嫂子养老？” “哪有小叔子给嫂子养老的规矩？”老头气得直翻白眼，他从未见过这种没教养的姑娘，不懂尊老，还不懂男耕女织。 他怒斥道：“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好姑娘，你怎会这么恶毒？你爹娘没教过你要与人为善？” 林枳轻啧一声，好一个男宝！ 讲道理讲不过他就讲传统，传统也讲不过，他就人身攻击了是吧？ 她是经历过网络骂战的人，见识过五花八门的骂法。 区区一句“恶毒”，在林枳这里伤害值为零，毫无杀伤力。 “刚刚我还说牛郎不对，现在就是你不对了。”林枳一手指着牛郎，冲那老头说，“论恶毒，我比牛郎差远了！” “他兄嫂哪点对不起他？抚养他长大，把家里最贵重的财产分给他，他们却得了一身骂名。” “嫂子被你们戳脊梁骨、被你们一口一个恶嫂的时候，牛郎可有为她解释过半句？眼看着嫂子被骂，他任由你们误解她，放任流言传了那么多年，害得嫂子被你们迫害。有这么个小叔子，真是倒了大霉啊！” 这次的地图炮比刚刚的杀伤力还大。 古代少有人口流动，想在一个地方生存下去，一般人都会爱惜羽毛。 林枳直言牛郎他嫂子被他们迫害，可把在场的村民们气坏了。 但他们聪明啊，没有贸然出头。 替牛郎说话的老头，是村里存在感比较强的老人，谁家吵架他都抢着去当理中客，连他都吵不过这小姑娘，他们还是闭嘴吧，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 也有些人在心里认同了，她说话是难听了点，可也有一定的道理。 只说牛的事，牛郎的兄嫂挺厚道的，他们把弟弟养大，房子他们拿了，但小牛犊是他们勒紧腰带买来的，分家时把牛给了牛郎，总比分他一半的房子强，毕竟房子不能当饭吃，有头牛就不一样了，能源源不断地带来收益。 可惜弟弟是个白眼狼，看着别人替他出头戳他兄嫂的脊梁骨，他还在背后享受别人的怜爱。 幸好自己没遇到这种白眼狼弟弟，着实可怕！ 被指着鼻子骂的牛郎已经心如死灰了。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番，那天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被她打了一顿，现在还追到村里，把他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还不够，还要把他分家的事拿出来说。 牛郎绝望地想着，今日过后，他不但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是个白眼狼。 这仙女，是真的好狠！！！ 她是不是知道羽衣是他偷走的，才出手如此之狠？ 刚刚还怒瞪林枳的老头，气得脸都绿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牛郎一眼，还在强行挽尊，“那是分家吗？除了一头牛和三天口粮，什么都没给他，想饿死他？” 林枳问：“那不把牛给他，分他一半的房子就不会饿死他了？他的牛是无偿替人耕地吗？他给你家耕地不收钱粮？” 说到这里，林枳语气一顿，用一种我了解的眼神看着老头。 “哦，那就是你做人不厚道了，人家替你耕地，你既不给钱也不给粮，你还骄傲上了？他要是饿死了，你起码占一半的责任！” 知道的信息越多，越觉得牛郎的兄嫂厚道过头了。 耕牛是最稳定的经济来源，他们把牛分给了牛郎，还背负骂名。 比起牛郎这个伪老实人，这对夫妻真是真正的老实巴交！ 在场的村民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强出头，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虽然自家从不欠人分文，但也是要面子的，不想被当众质疑。 看吧，老头丢脸丢大了！ 老头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他仗着自己一把年纪，平时就喜欢出风头，还要对别人进行说教，一副替人主持公道的姿态。 本村的小年轻会让着他，不会跟他发生争执。 可他今天碰到的是林枳这个刺头，她这人较真，一是一，二是二，要么别说，要说就要掰扯清楚，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乱给别人扣帽子。 “老头我活了五十年啊，还被人指着骂！他哪次替我耕地，我没给足钱粮？”他从未见过这种不懂尊老的小年轻，气得捶胸顿足。 林枳没有退让的意思。 五十岁，还不到退休年龄，免费坐公交车的年纪都没到。 她真心觉得五十岁不算高龄，她爸妈都五十六岁了，比他年纪还大。 眼前的老头是常年下地，所以看着显老，五十岁就成老头了。 林枳说：“这还能怪我？你上一句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一句？你这小姑娘半点不饶人是吧？你家没有老人吗？非要逼死我这个老头子你才高兴？”老头捂着胸口，就要朝后面倒。 就这，还没消停。 尤其是围观的人太多，被一个小年轻质问，他的老脸挂不住啊！ 今天要是不扳回一局，以后村里有事就轮不到他出风头了。 “老天爷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我不想活了！老天爷你睁开眼啊！”老头就哭天抢地演了起来。 又指着看戏的儿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就看着你爹被骂？” “爹，你冷静一点。”他儿子赶紧扶着他。 一旁村民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姑娘，做事不要太绝，他的年纪都够当你爷爷了，你真想逼死他？” “有道理也不能逼着人去死啊，有什么道理大过人命？” “闹出人命就不好看了。” 老头本来就是装的，借着儿子的力道站好，还偷瞄了林枳一眼。 可他的演技实在不过关，林枳都抓到他偷瞄的小眼神了。 哦，自己没道理，就倚老卖老，发现她不吃这一套，他就寻死觅活？ 他想演，她就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这也能怪我？牛郎的嫂子被你们骂了那么多年恶嫂，也没见人家投河自尽啊，要是跟他一样寻死觅活，她早就死了千百回了。牛郎他嫂子家也有爹娘，你们家没有女儿吗？非要把别人家的女儿逼死？！” 果然，用魔法打败魔法最有用。 老头的呼声一顿，演不下去了。 一张脸红由变白，又变紫，跟个调色盘一样，实在是被气得不轻。 现场替他说话的人也闭嘴了。 老头自己没理，说不过林枳，才假装寻死觅活蒙混过去。 牛郎的嫂子被冤枉多年，人家都没寻死，他在这里装什么？ 老黄牛也看呆了。 它心里终于产生了怀疑，仙女的生活环境很单纯，哪怕她天生反骨，也不该那么狠。 不但把牛郎的里子给扒了，还把全村的面子给扒了，她还扔到地上踩两脚。 村里人报复不了她，仇恨只会集中在牛郎身上。 他们会认为自己今日遭到的羞辱，都是牛郎带来的。 老黄牛疑惑了，这个对牛郎赶尽杀绝的人，真的是仙女吗？ 到了这个份上，林枳觉得还不够，又添了把火。 她看向现场围观的人群。 “在场的媳妇们都听到了，养小叔子可要当心点，别养出像牛郎这种白眼狼，拿走你家最贵重的财产，还让你背负恶嫂的骂名，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年轻媳妇们闻言色变。 牛郎他嫂子这些年真的很惨，全村没有一个人待见她。 她们刚成亲时，婆家介绍村里情况会特别交代，那人是个恶嫂，她想饿死小叔子，简直坏透了，让新媳妇不要跟她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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