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垣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有加重了几分。他何尝不知道此时一切都已然毁了,但至少,她还在他的怀里,没有了石府大公子的身份,他总要有一样是得到手的。 好在欧阳衍之身边带的也非普通府卫,而是精心培养多年的暗卫,莫叔轻功了得,很快追上挟着一人重量的石清垣,伶俐的掌风朝石清垣后背拍去。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石清垣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腾出一只手转身与来人对上。莫叔功力深厚,毕竟是镇南王府的暗卫头领,石清垣一只手抱着青青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的鲜红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莫叔抓住空隙,随身而上,密不透风的攻击专朝石清垣的要害上去。石清垣不敢再硬对这无名中年人,抱着青青连连躲闪,两人来回之间不约而同皆小心避让开了青青。 此时石清垣只一只手禁锢着她,青青在被带着转来转去的时候,得到自由的两只手心紧紧攥住金簪,她胸口起伏,心如擂鼓,仰起头盯着抓住自己的这个男人,对方一心在避让中年人的进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将手缓缓上移,贴在他的胸口,深呼吸在脑海中做了思想准备,小声呼喊道:“石公子。” “世子妃?”这是今日见面来少女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即使在激烈的对抗中,石清垣也眼睛一亮低头来看她,他脸上还有刚刚扬起的笑,然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少女望向的他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深意,扶在他心口的手倏的用力,一股钻心的刺痛瞬间从心脏处蔓延开来。乍然的疼痛使石清垣动作迟缓了一瞬,被莫叔一掌拍在肩膀,骨骼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可闻。 石清垣环住青青的手无力脱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到林中半人环抱的大树干上才跌落下来。 往地上呕了口鲜血,望着脱离他怀抱的少女被她的丈夫拉入怀中,石清垣靠着树干整个人有些发愣,他左侧的胸口此时扎了根女子的发簪,原来她一直握着这个,准备杀他吗。 视野里的景象有些重影,他看到那个少女在丈夫的呵护中渐渐远去,将他肩骨打碎的中年男人上前来挡住了他望向她的视线。石清垣缓缓闭上眼,看不见摸不着了,梦始终是梦,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啊。 几年的梦,为何要现在醒来。好想,一直活在梦里。梦中的世子妃会对他笑,对他撒娇,会温柔地呼喊他的名字。胸口的疼痛、身体上的疼痛,以及脑海中的疼痛叫石清垣的意识逐渐模糊远去。 欧阳衍之终于救回了青青,此时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眼眶发红,轻声问她可受委屈了,可受伤了。 青青摇摇头,牵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欧阳衍之的手在发颤,是以他没发现青青的手也在轻微颤着,一天之内,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命已经有了两条,被她用金簪杀的。或许,她做完这个任务回到穿越局时,也需要神情心理辅导。原来穿越局的心理辅导是有用的啊。 自己亲手动手杀人,与看着别人杀人,完全不是同一种感受。此时的青青,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变了,与从前不一样了。 路过石清垣的几个黑衣人手下的尸体时,有个还没死透的忽然伸手抓了下她的裙摆,青青垂眼看他,是那个叫阿三的,他此时的面罩不知去哪里了,那张刚毅的普通的染血面容上此时两只眼睛正用种奇怪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好像要记住她的模样一般。 “青青,怎么了?”欧阳衍之发现身边的少女停顿了下,轻声问她。 青青摇摇头,手抓住衣裳微微用力,将裙摆从那人的手中抽出,平静地:“无事。” 阿三躺在地上,目送着那个美丽得能令所有人自惭形秽的少女身影离开。 太子发现欧阳衍之带人急速朝一个方向而去的时候,就知晓坏了,连忙召集皇城司兵马追来,只是半路便见着欧阳衍之牵着一名形容狼狈却长了张天仙面容的少女走来。太子心中一凛,将目光从被他觊觎了多年的少女身上移开,一副关切的模样:“衍之堂弟,可抓到歹徒了?是何人所为?” 将太子的目光尽收眼底的欧阳衍之上前两步,挡在妻子身前,恭敬作揖:“谢太子关切,歹人已尽数伏诛,想必交给皇城司很快就能查出幕后主使。” 阿水没有当场暴露,太子直接松了口气,此时大皇子与三皇子都带着各自的兵马赶来了,大皇子人还没到,洪亮的嗓音已经传过来了:“弟妹找着了?堂弟,我早跟你说弟妹定然吉人自有天相吧!” “多谢几位殿下今日鼎力相助,衍之都铭记在心,”欧阳衍之一一谢了,“世子妃受了惊吓,衍之就不久留了,还请殿下谅解。” “……哦,谅解,谅解。”已经走近看清了被欧阳衍之遮挡在身后半露不露的少女面貌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时间愣住了,竟是欧阳衍之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眼睁睁见欧阳衍之将护着少女在镇南王府卫的簇拥下离开香山,好半晌,才逐渐回过神来。 那是……镇南王世子妃? 原来传言里的天仙不是比喻赞美……是平铺直叙? 几个皇子皆傻站在原地,愣愣地想着。 被他们带来的皇城司的士兵们同样呆的呆傻的傻,镇南王府的人都走光了,才突然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抽气声。他们今日这是,见到小仙女了?还是个楚楚可怜在凡尘受了劫难的仙女?! 一时间,钦慕、惊叹、嫉妒的气息无声地在人群中弥漫开来。那位仙子的美貌,是他们连做梦都梦不到的无法形容无法想象的美丽。镇南王世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竟然娶了这样的仙子回家,日日看了三年! 回到镇南王府,镇南王与王妃正焦急地等着,见人完好无缺地回来了,王妃拉着青青连忙好好打量,眼睛发红:“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赶紧跟衍之回去歇息,这两日怕是吓的不轻吧!” “叫母亲担心了,儿媳不孝。”青青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柔声道。 “我们回东院吧。”欧阳衍之揽住她,“阿如和嬷嬷都在等你。” 镇南王妃瞧着两人背影,哀叹一声,对镇南王说道:“还好青青看起来没受欺负,不然我这心可就要碎了,衍之怕也活不下去了。我可是一向拿青青当女儿看的。” 镇南王拍拍老妻的肩膀,“能平安归来是好事,该为儿子儿媳高兴。” “哎。杨府那边还不知此事,得派人去说一声才行。” “小姐!”刚到东院门口,阿如就哭着扑了上来,跪倒在地抱着青青的腿哭的肝肠寸断,“还好您没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看到青青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阿月哭声更大了,小姐受了好大的委屈! 嬷嬷连忙迎着两人回屋,叫人端来准备好的温水,给青青擦脸擦手,擦到手上凝固的鲜血时,老嬷嬷捂着胸口:“快,快去叫府医,世子妃的手受伤了!” 欧阳衍之上前来捉住她的手,严峻的脸上闪过慌乱,“哪里伤着了,疼不疼?” “……不是我的血,”青青也瞧着自己的手,手心干涸的血已经发黑,浸了温水后渐渐又变回红色,逐渐消散在清水中,露出她原本娇嫩的肌肤。是石清垣的和阿水胸口的血,是两条人命。 过去的世界,所有人都不论做如何残忍血腥的事,都心照不宣瞒着青青,不叫她见到一丁点腌臜事物,这是第一次,她的手染上了别人的血、别人的命。 她不是很怕,只是心中闷闷的,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见青青愣愣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欧阳衍之心中担忧,拥着她,“别怕,都过去了,日后我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若是再有歹人来加害,就让他先踩着为夫的身体过去。” “我不怕的。”青青脑袋抵着欧阳衍之的胸膛,听着里面的跳动声,小声回答着。 她不怕的。 说着不怕的青青,在当天夜里就做梦了。 欧阳衍之起身点了蜡烛才发现身边的小妻子睡着了还紧蹙着眉头,小脸皱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中涌出绵密的酸痛来,也不敢吵醒她,只得凑过去,将人拥在怀里,轻轻拍着,直到天明。 四妃听说几个儿子都去救援镇南王世子妃,本就心中不舒爽,总担心儿子会色迷心窍,转头就收到旨意,皇帝要举办家宴,宴请几位王爷,约莫是因为此次事件,要关怀安抚一番堂兄弟们。一时间几个高位妃嫔忧心忡忡,眉头都要打成结了,叫圣上见着那个少女,比儿子们见到还要坏。 她们从不吝啬以最坏的方向去思考皇帝的心思,若是圣上见了侄媳妇,起了心思,她们这些妃嫔该如何?。 便是现在要毒死镇南王世子妃都来不及了,除非她们敢在家宴上动手,冒着抄家灭祖的风险!?
第67章 木头人世子妃15 一觉醒来,青青发现自个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欧阳衍之的怀里,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子,欧阳衍之就睁着眼睛低头看着她,眼底青黑一片,见她醒来了,抬手给她擦了擦眼角,柔声道:“这么早就醒了?今天外面的雀儿都还没叫呢,要不再闭上眼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青青松开他的衣裳,自个揉了揉眼睛,没有眼屎。她一向没有这东西的。 阿如和嬷嬷小声地进来伺候青青洗漱,谁也不提少了一个阿月的事,仿佛都忘了一般。 安安静静用了早膳,欧阳衍之就在家陪着青青,他这几日都告了假。 府里的中馈又交到了青青手里,她在那算着帐,欧阳衍之拿着书在一旁读,时不时会不动声色瞧她一眼。而青青仿佛半点没受到绑架事件的影响,算起帐来比往日还快上许多,若不是欧阳衍之夜里一只拍着哄着她睡觉,此时恐怕也要被迷惑过去。 瞧着日头渐中,欧阳衍之放下书,手抵着嘴咳嗽两声,“快中午了,咱们歇息会儿用午膳吧。” 她看了看时间,是到点了,叫阿如将账本收起来。两人坐在桌前,等着午膳送来。欧阳衍之正想着该说点什么,逗妻子开心,就听青青轻声问他,“阿月的尸身,好好安葬了吗?” “已经厚葬了,她母亲那,我派苏胜送去了五千两的银票,够老人家安享晚年了。”欧阳衍之瞧着妻子的脸,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可他心中依然紧着,将凳子移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想这些了,你好好的,比其他什么都重要。”若是青青有什么三长两短,阿月便是没死,也得死。如今这般,算是她尽忠护主,她的家人都由镇南王府看护一生。 下午的时间,欧阳衍之回了前院,他去地牢里见了个人。 断了一臂的石清垣。 此时石清垣全然没了相府大公子的翩翩风度,一身破烂染血的黑衣,碎裂的肩骨也未曾爆炸医治,胸前被金簪扎出的血洞倒是不再流血,从未杀过人的镇南王世子妃,隔着衣服只捅出了个浅浅的血窟窿,要不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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