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可恋的摆摆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滚吧。” 姜启看他实在颓废不像装的,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先别死?我晚上回来听你说?” 李青河??!! 姜启当他默认了,转身走了。 徒留李青河于寒风中瑟瑟。 虽说不情愿,可李青河也不敢怠慢的,早早让人备好了东西,又亲自清点了两遍。 也不用旁人的,自己驾着一辆马车哒哒哒的去了萧一的府邸。 一到门口就发现坏了! 萧大人的府邸不管多么萧条,都是个大宅子呀,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个院子?自己在这边砰砰砰的敲门,他能否听见? 又害怕敲的声音太大,惹怒了他。 在门口试探性的敲了一阵,果然没有动静。 他又踌躇半天,心一横,跃上了墙头。 萧大人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应该遵守王法的吧?总不能见面就把自己宰了。 他想了想又跳回去,抱了两只兔子在怀里。 我是来送礼的! 这么想着果然有底气了点,自墙头跃进府里,果然杂草丛生,树木也没有打理,长得随心所欲。 这还没到春日呢,明年春日,万物新生,这里可就更热闹了。 他自然先奔正院而去。 可刚经过前院,就觉得不对,猛的回头,萧一就在身后三步处,看着他,也不知跟着他多久了。 李青河吓的一跳,赶紧把两只兔子往前一送: “萧大人,我家侯爷让我来给您送礼!” “我家侯爷是靖安侯!” 萧一点了点头。 李青河想,没动手就是没事儿了?呼!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嘛! 他两手一松,两只兔子就跑了。 “萧大人,我家侯爷说,您一个人也是无趣,您家草也茂盛,刚好养一窝兔子,它们生的多,又不用费心去养,肉也好吃,我还给您带了一套烤肉架子,你随手就可以抓了烤了吃。” “哦,对了,您家有水池子吧,它们得喝水的,只要有池子,它们自己就找去了。” “我刚看了一下您府里,其实只养兔子可惜了,养两只鹿才好,鹿肉冬日里吃锅子最好,也不用怎么费心养,就是生的的不那么快,不过多放养几只也够吃了。” “您看,要不我回头去我们侯爷园子里给您抓几只?” 李青河没指望萧一能说话,他打算要是他不说,就当他默认了。 可谁知,萧一竟然说话了。 “还有什么?”他问。 “啊?啊?啊!还有一些点心果子…” 李青河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对。 试探性的问:“萧大人,您是问侯爷的园子里还有什么动物?” 萧一点头。 “这个就多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长得不那么磕碜的,通通都有。” “只是您这里就您一个人,有些东西娇贵的很,要好好照顾才行,要不我回去看看哪些不用费心照顾的,肉又格外好吃的,都给您送来?” 说完了又后悔。 哪有官员的府邸散养动物的?房子不都就糟蹋了?成何体统?圣上知道了,会不会治自己一个怂恿之罪? 只好往回描补:“不过萧大人,养多了也不成啊,您这里房子还好好的呢,我瞧着这规模可是伯爵府的规模呀,那些东西又不知道规矩体统,随便哪里都敢住的,给您把房子糟蹋了就太可惜了。” 萧一道:“我不住这些。” “您不住也不能给这些东西住呀?” 李青河心里苦,让你多嘴,让你讨好,这下好了,这位爷也是执拗的,听风就是雨了。 “帮我转告小公子,谢他好意。” 这是要逐客的意思了。 李青河只好出门把东西都拿了进来,才告退而去。 回去又这么忧愁到晚ᴶˢᴳ上,林宥下值回来,看见他蹲在门口,萎靡沮丧。 姜启在后也看见了,很是惊奇,一天了他竟然还没好的? 那一会儿就听他说说遗言也行。 林宥给了他一脚:“呦,怎么活着回来了呀?” “侯爷,你怎么很失望的口气…” “我如今还活着,可是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进来说说。”林宥来了兴致。 “萧一给你下了什么慢性毒不成?” 李青河进去,一五一十的说了,林宥笑的不行。 “你这还真是自作孽,让你整日里嘴贫,这事儿我可管不着,萧一又是个认死理的,八成当真了!” “侯爷,您当真见死不救?” 林宥笑够了,道:“我如此善良,便给你出个主意吧,你隔几日就去萧一府里,帮他收拾收拾,别弄得臭气熏天就行。” 李青河??!! “我自掏腰包,给萧大人买一房下人不行吗?” “你觉得呢?” 李青河… “爷…我是不是该往好处想?萧大人如果不打死我,或许是在他眼里,我算个人了?” “我就欣赏你这点,苦中作乐!自欺欺人!甚好!” 李青河爬起来,侯爷是指望不住了,还是回去留点遗言吧。 “爷,姜启借我用用成吗?” 林宥点头:“姜启,跟他去吧,关爱傻子,可积阴德!” 姜启跟着生无可恋的李青河走了,具体什么遗言以后再叙。 先说黛玉那边,一早去了北静王府。 昨儿就得了信儿的齐嬷嬷亲自迎到垂花门。 进了太妃的院子里,只见一个大丫鬟正端着药在廊下,瞧见她,赶紧先行礼。 黛玉蹙眉:“太妃竟要喝药?可是哪里不适?” 急急的进去,果然太妃没有如往日一般起身拉她一起坐,而是有些惫懒的半躺在炕上,屋里已经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非烟侍奉黛玉解了披风,黛玉才上前要行礼。 “别多礼了,炕上坐。”太妃笑道。 “也不许蹙眉的,我不过是老毛病了,已然好多了,只是身上乏了些。” “太妃何苦呢!” “人用五谷杂粮,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凡夫俗子,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可气过了,就过了,又不是过不去了。” 黛玉起身亲手给她捧了药汤,看太妃服下,才坐。 太妃漱了口又道:“我知你也病了,可又无法去看你,让我看看,可好了?还用药吗?” “已经好了,黄院判前日还去看过,从前调理的药也可不用了的。” “那便好。” 太妃指着盘子里的贡橘道:“今年橘子来的早些,你尝尝,有些酸,我吃不得,可兴许你们小姑娘爱这个口味。” 黛玉拿了橘子,自己剥了,待尝了笑道: “也没那么酸的。” “你家应当也有,我就不给你了,这个吃多了容易虚火旺盛。” 黛玉笑笑,“我家的甜些,可见是不同树上的故而滋味不同,我明儿送来给太妃,这些我就带走了。” 太妃也不跟她客气,只道:“那你可是亏了的。” “亏不亏的,都在自己喜欢。” “这倒是,你向来通透,可如这果子一般,树跟树不同,人与人也不同。” 太妃叹气,哀伤一闪而过。 “太妃…” “我倒是还好,只是…”太妃勉强笑了笑,她倒不好跟黛玉提水溶的。 黛玉了然:“太妃慈母之心。” “我只是觉得他太过艰难了些。”太妃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了。 又说留黛玉用饭,给她留了鱼煮汤。 “让齐嬷嬷带你看鱼去,这些是池子里最漂亮的的了,都捞了出来说给我煮汤,他不知背地里恨了多久忍了多久,还要来哄我,我喝什么汤呢?我又气什么呢?不过是为他伤心,本只想着不求门第不求才情,只求与他好好相守,我将来也好瞑目,可如今就让人这么糟蹋了!” 太妃终忍不住,落了泪来。
第116章 哥哥坦白从宽 ◎“御史的折子是有,顾及我也有罢。”◎ 黛玉也跟着落泪。 太妃擦了泪, 又笑了:“倒让你跟着了,我原也不这样,兴许是病的, 又容易眼酸。” 黛玉点头:“我知太妃眼酸是疼王爷,旁的人是不配的。” “这话极对。”太妃赞许的点头。 “你既通透, 什么都看得明白,可玉儿, 你要知道,世间之事各有缘由, 入了你的眼, 进了你的耳,却不必进你的心。” 黛玉点头:“太妃, 我记着了,哥哥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那你眼底郁色可是那日…?” “到底是为着我, 我才多问这句, 若不是,你也不必勉强,哪日想说了, 都可。”太妃又道。 “竟瞒不过太妃的,不过是那日梦魇了, 梦境真实,醒来耿耿于怀, 今日已经好多了, 太妃别笑我才是。” “太妃病着呢,可不要再劝我的, 如太妃所说, 道理我都懂得, 梦再真实,也是无稽之谈。” 太妃招手:“过来我这里坐。” 黛玉依言过去,太妃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哼道:“月下星尚在,梦来人不惊,听我低低语,愿你岁岁安…” 哼了两遍才拍拍她的手:“咱们扬州的歌谣,我幼时惊梦,母亲常唱给我听,你可曾听过?这词也不知我记得对不对了。” 黛玉轻轻摇头,她母亲来自京城,想必是不会的。 又有些不舍的将头靠在太妃臂膀上。 “太妃,我好多了,我想,我大概是太有福气了,所以才会一个梦魇就患得患失。” “我梦里有个姑娘,同我一般曾因母丧无人教导,只得寄人篱下,后来又是父丧,她再无家可归,此后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黛玉其实没有说完,这些还不是最可悲的,最悲的是那个姑娘的表哥,说是跟她心意相通,可后来亦阴差阳错另娶她人,她也于他新婚之夜香消玉殒… 黛玉只觉得那姑娘的表哥实非良配,可姑娘自小同他一处,又无旁人引导规劝,孤苦无依之中将他当成了至亲知己,若是姑娘双亲尚在,是不会如此的。 她当时梦醒,一时恍惚,只觉得若无哥哥,自己的命同那姑娘没什么两样,不由得泪洒玉枕,也不知是为那个姑娘,还是为自己庆幸。 “我不说梦,我只说你的那句太有福气了,这句话倒是真的。”太妃笑道。 黛玉反而不好意思了,“太妃莫笑,也不是我自己胡诌的,是我哥哥先这样说的,我半信半疑,可后来宏文寺的方丈也这样说过,我细想了想,果然是的!” 太妃乐不可支:“宏文寺我知道的,文人举子很是推崇,那个方丈也是很有本事的,可极少替人批命做法事,他说的必然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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