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无缘无故出去,只可能是圣上的旨意。 林宥几乎第一时刻就想到了西宁王府。 他忍不住捂住心口。 李青河立刻看到了:“爷!” 两步凑过来就要把林宥刚给他的护心丹往林宥嘴里塞。 “一边去,我不过是来的急,气息岔了罢了。” 林宥躲开,让他把护心丹收好,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那粒掏出来一并给了他。 李青河接过,面色凝重。 “爷,您总这样。” 总是诓我。 林宥故意不看他,只盯着萧一。 李青河看了眼又闭目的陆太医,把话又咽了下去,只想着找个时间必须要同侯爷好好说说。 这病不能拖了。 又有些悲凉,他连侯爷到底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这边寂静沉重。 京郊三十里,一个普通的农舍。 一人跪地: “主子!靖安侯去了萧府!他的侍卫快马入宫请太医了!” “哦?也就说,萧一,还没死!” 跪地那人低声道:“是!” 他内心着实惊讶,萧一怎么可能活着从那里出来? 上首那人却是波澜不惊,还笑了笑:“呵,果然是我们小瞧了圣上啊。” “他于万人中选出来ᴶˢᴳ的,自小培养的第一暗卫,还赐了皇姓给他,如今又硬生生让他入仕,又怎么会是寻常高手而已。” “可越是这样看重,越能让他心疼罢?” “可惜,咱们要走了,不能告诉他,这心疼的事啊,可要多了去了!不知道他从小视若己出的小舅子,一朝跌进那万劫不复里,他会如何呢?” “自然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跪地之人答道。 “那最好不过。” “出城罢!” “是!” 一朝人去屋空,了无痕迹。 再说北静王府。 水溶让人伺候着钧晏沐浴更衣后,就不许他去园子里了,带他在屋子里画画。 “这鸟儿我见过。我小舅舅送过我一对幼崽。”钧晏指着纸上的鸟道。 “嗯,就是画给你小舅舅的,他要烧成瓷器,你要不要画一副给他?” “要!”钧晏坐在旁边,也拿起笔,学着水溶,画了起来。 水溶另打发了人告知太妃和黛玉,林宥有差事,今晚兴许回不得府,让黛玉带着钧晏留在王府不必回去了。 又说,钧晏今晚睡在他院子里。 如今太妃正带着黛玉选花样子。 两人刚才听了话,都心里觉得京城是不是不安定,怎么林宥出去一趟,黛玉就不得回府了? 不过外面的事,她们一知半解,多说无益。 黛玉只应了,又打发人把钧晏的东西都送去水溶那里。 “谁能想到呢?我出身江南,竟然针线不好。”太妃笑道。 “旁的我也不做的,只每年他生辰,我都给他做个荷包。” 黛玉本在笑的,听到生辰二字,脸色暗了暗。 低声道:“太妃,我哥哥,三日后生辰。” 可我却什么也不能送。 甚至还要假装不知道的。 太妃怔了怔,“是啊,是十二日。” “我还记得那天大雪纷飞,都说落雪不冷,可那日偏偏寒冷刺骨。” 林宥这辈子都过不得生辰了,只因那日是他母亲的忌日。 “怎么就偏偏是那日呢?”黛玉只觉得眼眶发酸。 太妃喃喃道:“没有母亲愿意这样的,我后来听说,她死命的拖着,想跟阎王挣上一时三刻,就差那么一时三刻,就到第二日了。” 可终究没挣过,死在了孩子的生辰之日。 都是母亲,她想想,若是自己,也难以瞑目罢。 太妃揽住黛玉:“如今都好了的。” 一滴泪自黛玉眼里滑落,她自己拭掉:“嗯。” “也不知他嫌不嫌弃我的手艺,我也给他做个荷包可好?”太妃笑了笑。 “自然不会的。”黛玉起身,越发认真的选花样子了。 “太妃,先皇后是不是针线也不太好?”黛玉突然笑道。 “你如何知道?” “哥哥戴过一个旧荷包,针线不算好。” 后来哥哥总戴自己送的了,她倒是再未见过那个旧旧的了。 “是的,先皇后样样都好,就是不擅针线,那时候我还听王爷说,圣上同他一样,都不嫌弃的带着一个丑荷包,放眼京城,也只他们两个了。” 太妃嘴里的王爷,自然是老北静郡王。 黛玉笑了起来:“那如今,哥哥和王爷,也如当年一样了!” 太妃假装生气:“看呢,这是笑话我呢!” 两人说笑着,倒都心情好多了。 “对了,你也该好好制一身衣裳,今年圣上让长公主主持琼华宫除夕夜宴,京城四品以上诰命,还有伯爵以上的夫人,都有一席之地,你家只你一个,自然也有位置的。”太妃突然道。 黛玉点头,除夕啊,不能跟哥哥一起了么,还说了要放烟花的。 太妃看出她不那么欢喜,便道:“你哥哥也要去前头的,也没多久,总归可回去一同再守岁。” 黛玉方笑了,点头。 萧府。 黄院判沉着脸,并没有诊很久的脉。 就取出了自己的针。 陆太医在旁,赶紧拔掉了自己原先的针。 黄院判转头看林宥:“可有小刀?自这里,划一刀。” 他指着萧一胳膊上的一个点。 林宥伸手,李青河递上了自己的匕首。 他一划,不轻不重,血就这么流了出来。 没人傻到说去拿盆接着,任由血染榻上。 “毒?”林宥看着血道。 “嗯,不过还好。”黄院判道。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宥:“你不必那么慌,他伤的不算重,之所以这样醒不过来,毒是一样,失血乏力是另一样。” 林宥的心方缓了过来,他吁了口气。 黄院判让人取了烛火,在慢慢的烧他的针。 一边道:“林宥,我想到法子治你了。” “啊?”林宥第一反应是黄院判要整治他的淘气。 然后才是治病的治。 后面的李青河听了,掩饰不住的狂喜。 太好了,萧统领死不了,侯爷也能活好了! 林宥低声道:“您老能不能别吓人?说我没病的是你,要治我的还是你。当真不是报当年夺花之仇?” “你不说那花,我还忘了的。”黄院判冷哼。 林宥赶紧闭嘴。 黄院判下针毫不犹豫,十几针下去,林宥就能听到萧一心口的跳动了。 手臂上的伤口也奇迹般的不流血了。 李青河也听到了,无声的咧开了嘴,又赶紧上前给萧一手臂抹上药,包扎起来。 “青河,这几日,你照顾着点罢!”林宥道。 “是!” 李青河应了,又犹豫,“侯爷,要不还是张扬吧?” 萧统领被伤,背后事情定然不少,指不定圣上就得给侯爷安排差事,那可缺不了他跑腿办事。 林宥也想到了,他到底用李青河最妥当。 “你今儿先看顾一天,他醒了,再换旁人。” 也不说张扬了,张扬负责黛玉的安危,也不能轻易调动。 “是!” 林宥又问黄院判,萧一何时能醒。 “不知道。”黄院判干脆的道。 “半个时辰,我就撤针,就可以给他擦身上药了。” “好。您老辛苦,坐这个箱子歇歇罢?” 林宥亲自搬了个箱子到炭火盆前。 黄院判过去坐了,伸手烤着火,看着对面的林宥。 “原先我想岔了。” 林宥抬头,等他下文。 “你这病其实是胎里的。” 包括先皇后。 “这…”林宥不知道该如何说,“我这也算先天不足?” 可先天不足有我这样的吗? “闻所未闻,并不代表没有。” “哦。您老说的都对。” 林宥不懂这些,不过觉得也有道理,他母亲早逝,也说是忧思过度,心脉受损。他姐姐亦如此,如今又到了自己。 他们能有人家圣上心思多?怎么皇家皇子们争大位,争得死去活来,都不曾有死于忧思过度的? 可见,的确是胎里就有什么不足了。 “可,照你这么说,我不该生子了?!”林宥突然想到这个悲惨的问题。 “那怎么能行?!”李青河忍不住插嘴。 我们侯爷将来能封国公的,岂能无后?!那不浪费了么! 作者有话说: 哥哥休息还得等等。 莫急。
第143章 真是荒唐透顶 ◎“你说的对,你要是死了,还真挺无趣的。”◎ 林宥皱着脸:“就是!我这么拼命, 若是无后,那不就是一场镜花雪月么!” 黄院判没好气的瞪他:“那你娶个身体强健的夫人,生一堆小崽子, 总能得个好的!” 林宥叹气:“不好的那些怎么办?个个早逝?我得多冷血才能做这种事?” 又问:“您说有法子治我,是除根?还是?这法子莫不是要很久?” 林宥想到了大师批命, 他二十六岁才可以娶妻,莫不是那时候刚好就能治好了? “不好说, 这法子我没用过,只是看古书上得的, 圣上已经派人去南蛮打听了。” 林宥瞪大眼睛, 咬牙切齿:“人命关天啊!您老这么随意的?!” “南蛮?莫不是蛊毒?您这是想趁早往黄泉路上送我一程吧?” 黄院判摸着胡子,微笑:“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这病,拖不过六年。” 李青河急了:“黄院判, 您行行好, 别吓我家侯爷了,既然这法子没用过,那是不是要找人试药先?我来吧?” 林宥瞪他:“一边去, 他逗我们呢!他其实才舍不得我死呢。” 黄院判啧啧:“你这没脸没皮,倒不知像了谁了。” 这事到底暂且搁下了, 没人再提。 李青河倒是想再问,可萧一醒了。 他醒来也是无声无息的, 没有□□, 没有喊疼。 林宥最先发现,一眨眼已经立在榻前。 “醒了?还认识我么?” “小公子。” 萧一没发出声音, 不过口型是这个。 林宥放心了:“还好, 没傻。” 黄院判给了他一脚:“他伤的是腹部, 跟脑袋有什么关系!” “我要见圣上。”萧一又道。 林宥看懂了,道:“我早已经派人告知圣上了,只等你醒了。” “黄院判,可以挪动他吗?” 这是要抬进宫里了。 “等会罢,我收了针,再给他上了药,我陪他一块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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