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眸光微动。 他没有立刻回复,却是侧头看向花田千夏。 黑发少女抿了抿唇,单手继续打字。 【夏:总之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但是我不能确定。】 狗卷棘拇指轻扣手机侧面。 他神色淡淡,眸光悠长,显然是正在回忆什么事情。 花田千夏收回视线。 她看向手机屏幕,打出了最后一句话。 【夏:我需要你的帮忙。】 * “目前我找到四把刀。按照顺序,就是药研、太郎、长谷部和小狐丸。” 花田千夏盘腿坐在地上,垂眸盯着面前的A4纸:“我无法确定这里是谁最先被送出去,但是大概能确定,药研是在太郎之后。” 她说着,拿起笔,在药研和太郎这两个名字上各画了个圈,笔尖微动。 “因为我短暂地当过研二哥的邻居,只有一年时间,搬走时大概只有2岁。太郎就是那个时候被爸爸送给的松田家。”[1] 她抬眼:“爸爸送太郎的时候,应该发生过一件值得注意的事。”顿住,“但我暂时还没从阵平哥口中套出来——我也要吃。” 花田千夏对真希伸出手。 真希无语一瞬,却还是将手上最后一包青瓜味薯片递给她,转而自己拿起另一小包番茄味。 熊猫咔嚓咔嚓地吃着烧烤味薯片:“我这里还有一罐椰汁,要吗?” 花田千夏正好拆开包装:“要!” 于是熊猫将手边的椰汁递过去。 真希:“别离题,继续说。” 狗卷棘一口饭团塞得嘴巴鼓鼓囊囊,连颊边的蛇目都好像变得圆滚滚起来:“鲑鱼。” 是的,这位嗜好饭团的家伙。 在别人吃零食的时候,他把饭团当成了零食。 花田千夏忍不住看了两眼他的脸颊,吃了口薯片后才道:“而药研之前说过,我是出生之后的第三年,他才被送给夜蛾校长。而且大致也能确定,药研是最后一个被送出去的。”[2] 真希挑眉:“怎么说。” 花田千夏一手拿着薯片和椰汁,另一手在桌上那堆五颜六色塑料袋的底下翻出手机,打开与夜蛾校长的聊天信息。 “夜蛾校长说过。”她吃掉手指上捏住的薯片,“我父亲将刀交给他的时候,跟他提到过一句,说打算和之前的生活划清界限。”[3] 真希一边听她说,一边飞快看完聊天记录。 接着转手,递给同样想看的狗卷棘和熊猫。 “一般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出与之前的生活划清界限这种话?特别是在有审神者与付丧神这层关系的连接下。” 花田千夏凝视着真希,不,与其说她在凝视真希,不如说,她是正在通过那双细长的、坚定的棕色眼睛,望进自己的大脑。 她一定知道什么。 花田千夏这么肯定。 而现在,是她该找回主动权的时候。 “——是他意识到,自己将彻底与付丧神没有关系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1]第18章 ,阵平说出“直正叔和美和姨要搬走,研二将小千夏拐回家。那个时候千夏有没有两岁” [2]第65章 ,药研说出的“大将出生后的第三年,我被送到夜蛾手上。” [3]第13章 ,夜蛾校长对女主说出的,第一个关于女主身份(父亲)的相关信息。
第88章 【088】 花田千夏从之前就隐隐觉得奇怪。 而当她彻底将这句话说出来时, 某些在之前被她忽略,或者说,不知缘由被刻意隐瞒起来的部分, 竟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甚至乎,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她父亲刚开始, 可能没有想过要送刀, 更没有想过要和审神者划清界限。 不然也不可能在她2岁的时候,才送刀出去——当然这只是个猜想, 因为她还无法确定太郎是不是第一个被送出去的, 但可以假设是。 只是花田千夏并不认为, 仅仅只是因为救了阵平哥的父亲,就让爸爸产生送刀的这种想法。 一定还是有东西遗漏了。 花田千夏这么想,又往嘴里丢了片薯片。 狗卷棘和熊猫也看完聊天记录, 几人沉默片刻,真希忽然率先开口:“拿我个人举例。” 花田千夏看向她。 “在那样的家族,我会生出成为一级咒术师、回去打脸那些人的想法, 是因为我发现家族很多人只是空有一身咒力,甚至有的明明咒力比我强, 却还是会被我直接打趴下。” 深绿发少女将吃空的薯片袋捏成一团。 “而我不认为, 我比那些人差。” 在狗卷棘和熊猫陷入沉默时,花田千夏却飞快地跟上了思路。 “所以如果除去具体事件的因素, 你之所以想打脸,是因为你发现了在原本的既定事实面前, 有什么东西是可能可以让这个事实发生改变。” 真希挑眉:“还是你擅长总结。” 花田千夏并没有被对方难得的夸奖冲昏头脑。 她拧着眉,总觉得这句话能有更好的、更简短的解释。 却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直到熊猫和狗卷棘同时开口。 “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 嗯, 对, 狗卷棘当然是用手机打出来的。 但也让花田千夏醍醐灌顶。 “对!对对对!”她双眼发亮, “就像如果我爸爸不插手阵平哥父亲的事,按照当时的情况,阵平哥的父亲就会被投入监狱。” 熊猫则道:“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其实你也做过类似的事。” 花田千夏疑惑。 真希解答了她:“如果你不给萩原研二那颗灵力珠。”她拿起已经喝掉一半的水杯,“萩原研二的命运,也是会葬身于那场爆炸。” 花田千夏反应过来,但紧接着又听到熊猫说: “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 咒骸微微后仰,真希刚才捏成团的薯片包装就直接越过他和花田千夏的中间,飞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里。 “按照目前已有的信息,可以推断出直正叔叔是知道那个案件的真相,对吧?” 他重新坐直:“毕竟在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松田爸爸的时候,只有直正叔叔很坚定地告诉了松田前辈,你爸爸是无辜的。” “……对。” “所以为什么他会知道?” 花田千夏张了张嘴:“额。” 咒骸捏住下巴,因为不理解,他的语气也微微沉下去:“这种感觉,就好像夏夏的能力,通过高度情感链接,短暂地成为被链接人,体验对方情绪中最浓烈的部分——” “咚咚。” 所有人都转过头。 他们齐齐看向发出声响的狗卷棘,亚麻发色的少年抬手,将手机屏幕放在了他们面前。 【直正叔会不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欸???x3” * ——但一旦接受这个设定! “因为预知自己与付丧神的未来,所以哪怕逃跑也尽可能带着刀剑。但是之后不小心看到松田爸爸的命运,或者说,看到了更多的事,比如松田爸爸是被冤枉的,于心不忍地出手帮了忙。” “但其实直正叔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成功为松田爸爸洗刷冤屈。但当他真的成功之后,他就意识到命运是能够被改变的。” “所以他就想着,也许自己的命运也可以被改变。那么这个时候,按照人类的逻辑,想要规避掉既定的未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能够与未来产生联系的事物剔除掉。” “鲑鱼鲑鱼鲑鱼子!” 这是来自无法正常沟通的狗卷棘的认可。 而花田千夏则怔怔地看着他们,那微微张开的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合上过。 她莫名地觉得热。 甚至不单是热,心跳也在加快加重,咚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地在胸腔中擂鼓。 “听傻了?” “……嗯。” “……哟~” 真希毫不留情地嘲笑。 熊猫语带笑意:“还是第一次看到夏夏哑口无言呢。” 花田千夏则是合上了嘴。 她无意识地垂眸,心里一边回忆同窗们刚才的推论,一边在想如果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那么无论是溯行军还是付丧神的情绪,也就能说通了。 而且、而且—— “千夏。” “嗯?” 花田千夏抬眼,望向真希。 后者却没有说话。 她渐渐疑惑,直到旁边的熊猫开口:“夏夏。”咒骸语气沉稳,“无论最终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花田千夏再次失言。 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熊猫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想,又发现其实是不明白的。 她的大脑中枢系统似乎被时之政府、付丧神、溯行军,以及爸爸给占满,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分出一点点空间给到她的好同窗们。 但花田千夏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包容。 从三人身上齐齐传来。 “我刚才只是在想……” 花田千夏动了动嘴,心情还是难免有些复杂:“药研和太郎曾经说,我的父亲是以背叛者身份逃离的时之政府。” 其他人倒是第一次听这个。 连在几人中知道最多的真希也是第一次。 花田千夏看着真希,在已经知道这么多,也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她仍不知缘由地肯定:“但我不认为,他们在这点上撒了谎。” 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一个大写的执迷不悟。 因为能够理解刀剑们的感受,所以更加无法做到理智地去看待这件事。而且如果事情真地像他们刚才推测那样,那么直接将刀剑送出去的她的父亲,又是何其残忍。 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情绪会互相影响。 更不用说,花田千夏现在作为审神者,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付丧神们的情绪——不对,是心。 隐藏在不满和悲怆之下的极致荒芜,是花田千夏只要想起一次,就会忍不住心酸一次的程度。 他们的确是只能依靠审神者化形。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只是刀剑。 就像五条老师说,从他们拥有独立性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能单纯被称之为付丧神,也不能被称之为刀剑。 非人、非神、非器具。 但是在历史洪流中占据一席之地,与溯行军的对抗上,又与审神者互为表里,是审神者手中最尖锐、也是最出色的利器。 所以哪怕是他们,真的是—— 他们造成她父母的…… 花田千夏的手被握住。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出了身冷汗。 握住她的那只手温度很熟悉,触感也很熟悉,花田千夏侧眸看了眼狗卷棘,才又看向真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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