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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遍……愿不愿意忠诚于我呢……~】空中响起黑雾人轻描淡写略带调侃的意味。 “我……我有话……”我颤颤巍巍地伸起手，“要说……” 胸腔的淤堵让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嗯~？”黑雾人微微降低与我持平。 我的身子忽然轻了一些。 我重重喘了好几口气，呼吸了好几口。 这才抬起头，对黑雾人真诚说道： “吃屎吧你。” 然后一把把刚刚心林里摸王子胸脯时摸到到的圣水全部洒向它的脸。 黑雾倏地一散。 林中一寂。 成功了吗？！ …… 两秒后，高空中又重新浮现了黑雾人。 它眼中带着诡异的惊喜，嘴角浮现笑容。 下一秒，我右肘突然内扣扭曲起来，整个身子拧向左边。 “呃——啊——！”我的脸紧紧贴在充满腐败植物的泥土上，狰狞地叫了起来。 天空中的黑雾越来越浓，黑雾人越来越巨大。 【算了。我仁慈。】 【我给你们一个愿望——但只能实现一个~包括活着走出这里巴拉巴拉扒拉~都可以~你们许愿什么呢？】 我手指贴着地面颤抖着指向空中黑雾：“……你去死。” 【咯咯咯哼哼哼哼——~】黑雾人发出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笑声。 【你很淘气。】 【但是这样会死哦。】它的语调忽然冷下来。 我的鼻孔里也开始流出黑色液体。脑中一片撕裂般的剧痛。 压在身下的右臂在持续痉挛。 “辛德瑞拉……！”王子冲我竭力嘶喊：“别跟它硬刚！” “我就是去死……也不跟它妥协……！”一听这话，我愤怒地攥紧身下的泥土，吐了一口黑血。 “不……你先冷静下来。”王子不挣扎了，而是缓缓坐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看起来竟意外地放松：“你有没有没发现……这黑魔法在此期间一直在不断扩大……它在不断变强！” 我意外地冷静下来。皱眉思索。 【闲聊结束！】空中的黑雾人突然宣布。 【只有一个愿望——辛德瑞拉已经许了一个~还有一个~王子你想许什么呢~？】 …… 树林里寂静了一瞬。 黑雾蔓延整片树林。 “我要辛德瑞拉活下去。”忽然，黑暗中响起王子清亮的声音。 我一怔。望向他。 黑雾人也在空中明显一震。 黑雾随之慢慢缩小了一圈。 树林里的黑气也肉眼可见地散去了一些。 甚至有的地方露出了一些绿色。 “果然。”王子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静静扶着树缓慢站起身。 他竟然能站起来了！？ 王子慢慢踱步向我和黑雾人之间的中央空地，他扭头对我说：“我们都中了他的圈套。” 黑雾人静默不语，两颗黑亮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王子。 “它靠吞食人们的欲望——尤其是负面情绪和阴暗想法而生存。它是靠我们才变得强大的。” “起初是靠挑拨离间。” “之后便是靠你的顽抗不屈。” 王子看向我：“你越是愤恨而不甘——便越是壮大它，毁灭你。你越是狂暴地以死奋抗，它便越能将你那血泪中的不服与暴怒吸入自己体内。” “这是它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的原因……” “但勇敢是正面品质，”王子低头思忖，“我不知为何你的勇敢却可以喂育它……这是个小漏洞。” “但大体上我已了解了。”他抬起头。 了解什么了？ “了解了你的弱点。”王子抬头看向黑雾人，“黑雾先生。” 黑雾人眼眸锐利一眯，看了他几秒：【我的弱点是什么……？】 王子看着他，忽然答非所问： “我要辛德瑞拉走出魔法森林。” “我要她幸福长久地活下去。” “——因为我爱她。” 他的声音霍地响彻树林。 随之而来，是刹那间树林的变亮。 林间的黑雾消散一大半，绿色的生机重现。 我一怔。胸膛深处一摊沉重拥堵的瘴气里，心脏恢复了活跃的跳动。 我忽然吸上了一大口气。额头顶着地面，呼吸着忽如其来的新鲜空气。 黑雾人的声音却陡然升高，大叫了起来： 【你突然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口出狂言！】 “哦，是吗？可是你现在已经变弱了啊，”王子的声音响起，“黑雾先生。” “你刚刚说的许愿也是瞎说的吧？”王子继续说道。 【不！快停下！一派胡言！】黑雾人竟然语气慌张。 我费力把手肘拧回正常位置，撑着地面抬起头，看向前方场面。 王子正站在黑雾人对面，面对面近距离交谈。 他脸上仿佛焕发着光辉，神情自若还充满信心。 “你果然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爱】。” 我一愣，惊了。 黑雾人也仿若被震惊到，它在空中剧烈地摇晃起来，黑雾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弱了很多。 我这才想起，它一开始出场时，好像就只有这么点大…… 【哦不不不！】黑雾人大叫，【你在说什么肮脏的词汇！停下！】 王子却不停嘴，眼下他像个闲情自若又信誓旦旦的军师。 “你说我有什么愿望——我的愿望可还没说完……”他勾起嘴角，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缥缈，整个人却亮得耀眼。 黑雾人惊颤着，两只眼睛惊惧地瞪起：【闭嘴！够了！你不能再说了！】 “你的能量在削弱。”王子道。 【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感受到了吧？！你是不能消灭我的！】 “我想我可以。” 【你不想活了吗？！你在削弱我的同时，也会遭到反噬！如果你胆敢消灭我，反噬也会吞噬你——】黑雾人扭曲着脸庞大叫：【铸成别人的幸福和光明，造就自己的死亡和黑暗，你愿意吗？！】 我挣扎着爬起身，身体逐渐恢复了些力量。 “我愿意。”王子淡笑道。 他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带着温暖的笑意。 不知为何，我心中一紧，冒出不详的预感。 “我今日就要与你同生共死。”王子收回视线，看着黑雾人向前站一步。 他的声音飘荡在整片天地，刹那间发出的光辉照亮整片森林。 “我要天下消灭阶级。”他说。 整个森林忽然焕发出亮丽的颜色，绿色、粉色、红色……都竞相在森林间忽闪滑过。 黑雾人在空中发出一声尖细的大叫，在空中疯狂摇晃！ 【不！不可能！你这蠢物！你……！】 声音伴随着黑雾的忽然崩灭而戛然而止。 我瞬间恢复了活力，站起身，看向前方——王子孤立的身影站在莹绿树林间，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丝丝红血。 我不管刚恢复的双腿还发软，疯狂地跑过去。 王子在我眼前——就在我的前方——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颓然倒地。 我心头一滞，飞扑过去抱住他。 他脸庞苍白无色，他的蓝眸还是那么亮丽，半睁开望着我，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不……不不，”我惊诧地说不出来话，抱着他上半身，将膝盖垫在他头下，慌乱地摸着他惊人冰冷的脸。 “你已经打败它了……再缓一会儿就好了！休息一会儿就好……！”我惊慌低语道。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而冷却。他的瞳孔开始涣散。 “哦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我慌乱地摸着他的衣襟，“圣水……圣水……” 王子费劲力气想要抬手，我赶紧帮忙握着他的手臂，想帮助他拿圣水…… 然而他将手轻缓地贴在我脸颊，他毫无唇色的嘴唇轻轻嚅动着： “没关系。” 我一口气没吸上来。 “你可以……安然……回家了……” 他柔和的眸子望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容。 “我多傻啊……是你不记得我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一直都是你。” 他的手垂落，重重砸在地上。 我瞪着眼睛，望着那毫无生气的、阖上的眼皮。 心头忽然被尖锐利器刺痛般。 树林骤然变暗。 “……不！山……霍华德！”我一口气终于出了上来，叫声从喉头迸发而出。 我狂乱地握紧他砸在地上的手，又抱着那张苍白的脸，竭力想要唤醒他。 “睁、睁开眼……都结束了……！”我抱着他的头紧紧搂在怀里，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在脸上灼烧，“拜托……拜托了……！醒过来……” 他的身体越来冰，脸颊越来越苍白，嘴唇越来越青紫。 任凭我怎么呼喊，他的身躯在我怀中……凉了。
第24章 我佝偻着身子抱着王子的尸体，保持着额头顶地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围一片黑暗。 树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我也没注意。 大概是王子刚死的时候吧…… 死…… 我干瞪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地。 是我害死王子的。 如果我一开始不在水晶鞋上施法…… 他就不会这么倒霉…… 我跟他也不会相见…… 他可能根本不会来到这片魔法森林…… 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召唤进这片【心林】。 如果不是我…… 我害死了王子。 我瞪大着眼睛，任由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额头和脸颊，倒流在地面上。 黑暗什么的无所谓了。 我在这里佝偻了半天，黑暗的树林里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变黑？什么时候变黑？是不是又有危险？ 这些我都不管了。 去它们的。 我们一直致力于消灭阶级……却不知最顶头的王子就跟我们是一伙的…… 那我在消灭什么呢？ 远处好像亮起点点星光。 我没理会。依旧额头点地，望着漆黑大地。 那亮光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细小的叽喳声音。 我一愣，抬头一看。 是小精灵们。 在黑暗中发着粉色的光芒。 祂们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祂们说，由于王子的许愿——魔法森林的出口已出现，我现在可以选择离开。 祂们还跟我说： 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有一个可以拯救王子的秘密。 魔法森林中有一个可以“换回生命”的办法。 【重焕密林】——可以让一切失去的人得到“重来”或“重新焕发”的机会——这力量之强大，包括“重焕”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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