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亲眼看着她睡下的?” “是!” 花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下面的人又悄无声息地消失,花旸这才勾起唇角,目光温和下来,“希望,你还是那个一心护着朕的皇姐。” 花锦这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等好容易被梅香从榻上挖起来,就有人来禀,说是国舅爷派人来了,说花锦准备什么时候到国舅那去看看。 “哎,本来也是打算今日就过去的,舅舅竟还特意差人来问,岂不是显得我这这小辈太不知礼数?” 梅香忍着笑,“国舅爷也是想念殿下,瞧着这天色都要过午,还不见殿下的銮驾,这才来问的吧~” 花锦打了个一半的哈欠顿住,有些心虚,“这就过午了?” 梅香一边帮花锦梳头,一边道:“是呀,有那午食早一些的人家,估计这会都开始午休了。” 花锦吐吐舌头,催促她,“你赶紧,我们总不好,再误了晚饭。” 梅香差点没把手里的梳子丢出去。 花锦到底是没有继续误了晚饭,赶在下半晌太阳不再那么热的时候到了国舅府。 “你可算是来了,我还说,若是你还不来,我只能亲自登门公主府了。” “哎呀舅舅,您可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吧!”花锦羞愧地一手捂住脸,亏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儿家,也不打算找夫家。不然这睡懒觉的毛病传出去,只怕就算是她是皇帝的女儿,那也得愁嫁了啊! 国舅爷哈哈笑起来,“在江南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花锦毫不犹豫地答腔,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国舅爷满含深意的目光扫了她的小腹一眼,也跟着笑起来,“开心就好,这世间很大,有趣的事不知凡几。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还是要玩得尽兴才好~” 花锦笑嘻嘻地,“舅舅这话,锦儿可记住了!往后,嘿嘿……” 国舅爷不置可否,“日后总有机会。” 花锦也正了脸色,“是,日后再说。如今既然回来了,总该说些正事。” “哦?锦儿想跟舅舅说些什么正事?” 花锦彻底收起脸上的笑意,“北境的战事,舅舅怎么看?” 国舅爷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北境战事起,虽然棘手,但也不至于让我南朝忌惮的底部。多年无战事,北境的老将都老了,上不得战场了。小将么,还未成气候,不足为据。” “哦?看来舅舅十分了解北境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舅舅是否知道有个叫安木朗的小将?” 提到安木朗,国舅爷终于抬眸深深地看了花锦一眼,“看来,锦儿对北境也不是一无所知。” 看来舅舅早就心里有数,花锦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北境是镇国公府的宿敌,几辈子的敌人,可以说整个南朝,只怕没有比国舅爷更清楚北境的军事情况。这小将安木朗若当真不错,是绝无可能瞒过舅舅的眼睛。 “此人虽然年纪尚小,可是以部族王子之尊深入军队,还能打出几场亮眼的胜绩,的确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员北境的悍将。” 国舅爷放下茶杯,“锦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锦也放下茶杯,正色地看着国舅爷,“我想说,纵观我南朝,却找不出一个足以与安木朗匹敌的小将。” “锦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舅舅,南朝需要您,北境需要您!” 国舅爷沉默地看了她一会,闭了闭眼,“锦儿对我朝的军事情况不甚了解。这北境虽然野心极大,可到底是不通教化的蛮夷,只知道使用蛮力。至于那安木朗,虽然表现还算不错,可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足为据。我军中有一副将,乃是前任大将军之子付鹏,自幼熟读兵法,作战骁勇,该与之匹敌~” “舅舅!” “锦儿不必再说!”国舅爷打断花锦的话,“何况,我们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放心把兵权交给我的!” 花锦还想再劝,国舅爷已经岔开话题,明显不想再与她谈论政事。 花锦终究无功而返。 花锦这边没谈拢,第二日朝堂上自然又是一番唇枪舌剑。以往是花旸企图派遣小将,国舅一派默不吭声,其他的大臣们吵成一团,要么说小将不堪大用,要么说挑不出实力强劲的小将。 这次花旸妥协了,皇帝派的大人们开始拥簇国舅爷,可是国舅爷一派的人又开始支持小将了,简直是打了个圈仗。 “这国舅爷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把握,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的套路了。” “你这话说得,若是国舅爷的想法能叫你随意看出来,国舅爷不早就,咳……” “只是我等还是不解,陛下为何忽然转而统一派国舅爷去了?国舅爷本就出身镇国公府,功绩无双,若是此次再打退北境,只怕这威望要更上一层楼了!”而自古来臣子的声威过重就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对臣子来说,还是当朝的皇帝来说。 诸位大人停了探讨,齐齐看向上首的少年皇帝,花旸。 花旸把玩着一块圆润的玉石,察觉到诸位臣子不解的目光,这才缓缓道:“这北境此番来势汹汹,我南朝该派谁人,可保此战必胜?”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大战之事,影响因素至多,谁敢说能保必胜? “若按胜率来说,国舅爷的确当属之最。”反正捧的是国舅,就是输了,最后治罪的,也该是国舅。 对啊,输了是要治罪的!众位大人目光一亮,似乎理解了陛下此招的深意。 花旸看着诸位大臣的反应,基本也将他们的猜测摸了个八九不离十,顿觉一阵反胃。这些臣子们,当真只看得到内斗,看不到外敌吗? 可是花旸现在并没有完完全全自己的人,也只能忍着这些人的迂腐和愚蠢,给他们解释,“北境狼子野心,一直妄图掠夺我南朝的富庶。幸得诸位先帝励精图治,我南朝国库还算充盈,然而苦于多年不经战事,朝中武将不少,而有将帅之风的,却唯有国舅爷一人。北境的的狼子野心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战败而消失。我欲令国舅爷前往边境,除了抵御北境的侵略之外,更重要的也是,让国舅爷为我南朝练兵!” “我南朝的武将,不能一直青黄不接下去!” 更重要的是,练兵锻将,皆非一日之功。国舅只要去了,就且别想着回来了! “陛下英明!” 花旸摆手。他需要的是别人喊他英明吗?他需要的是,如何能令国舅爷去边境抵御蛮族!
第158章 博弈(下) 花锦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 “阿姐以为,舅舅为何不肯去边境?”花旸落下一子,看向棋盘对面的花锦。 今日一早,花旸就以想念花锦为由,诏花锦入宫。 花锦百无聊赖地捏着手里的玉石棋子,神色懒懒的,“阿旸明知道我不爱下棋,又为何诏我来跟你坐在这棋盘边?人都要打瞌睡了!” 花旸勾唇一笑,着人退了棋盘,重新上了茶点,这才道:“可国事终究不是玩闹,怎么能以喜不喜欢来论呢?” 花锦喝了一口馥郁芳香的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服了些许,这才缓声道:“越是政事,就越得令人去得心甘情愿才是,马虎不得。” 花旸苦笑,“朕与舅舅,自幼不亲厚,朕是当真不知,舅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花锦美目流转,“舅舅是放心不下我?” 花旸眼神一闪,眉头挑起,“哦?” 花锦笑起来,“瞧你,我说着玩的。我们都这么大了,再不是以前那等任人摆布的孩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舅舅……” “陛下当着我的面,叫舅舅倒是叫得娴熟,却不知当着舅舅的面时,可如此唤过” 花旸的脸色有些勉强。怎么可能呢?国舅爷素来看他不顺眼,当着面的时候,多是无视。他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这声舅舅,倒不如说是叫给花锦听的。 花锦拈起一块茶点,轻轻抿了一口,这才道:“朝中的局势不必我多言,可是前日还说点小将,这两日忽然就变成了要派舅舅压阵。这朝堂上,武将素来不如文臣那么巧舌如簧,只怕那群武臣,也正心里打鼓呢!” 花旸眼睛一亮,“阿姐的意思是?” 花锦放下差茶点擦了擦唇角,美丽的眸子几乎看到花旸的心里,“阿旸,你不能既想让马儿跑,还想要马儿不吃草。” 花旸讪笑两声,“阿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花锦倒不打算再与他打太极,“阿旸,你既已表露了心思,舅舅也不是傻的。封疆大吏,看着是风光,可那也得分人。舅舅在朝中本就位极人臣,如今何苦去争一个封疆大吏、功高盖主的名头?” 花旸一震,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他不曾想,花锦当真敢把这层遮羞布扯下! 花锦并不惧怕他的脸色,倒是从容地摆了摆衣袖,端的是一国公主,端庄而从容。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们都懂。这南朝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陛下你。舅舅,不足为虑。” 花旸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可是他从未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何时需要一个臣子的青眼?他不把陛下看在眼里,陛下就把他远远地打发了。既为我南朝镇守边疆,护卫百姓,又彰显陛下大度,何乐而不为?” 花旸只是冷笑,“阿姐才说,国家大事,还是得心甘情愿才行。舅舅,可心甘情愿?” 花锦小小叹息一声,“舅舅,他除了是舅舅,还是镇国公府的后人。镇国公府祖训,保家卫国,抵御外侮。这是刻在每一个镇国公府男二骨子里的信念。陛下只看到舅舅的拥簇在朝中上蹿下跳,建议陛下擢选小将,可是你何曾听到过舅舅的口风,他不愿去北境?” 花旸目光一闪,“他愿意?” 花锦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凛冽,“他并没有选择!镇国公家的儿郎,诏必战!” 花旸一震,他确实没想起来。这是初代镇国公留在祠堂里的训诫。镇国公府的儿郎,以国家为重,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儿郎,有征召,必战! 然而花旸的喜悦只维持了一刹那,又再次落下去,“可是,朕要的可不是当真功高盖主的后代镇国公~” 花锦笑,“你不想要,难道舅舅就想要吗?功高盖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舅舅去了,留在北境,比回来更好。自此之后,镇国公府彻底远离朝廷的纷争,只做南朝的保护神,有何不好?” 花旸沉默不语,眼神闪烁不定。 花锦拿帕子细细擦了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将镇国公绑定在北境,解了子孙后代的忧虑,岂不是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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