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再次仰头去看他,恶作剧般在他光洁的下班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怎么了?”我问。 凯厄斯低头看我:“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凯厄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想不想出去 ?” “现在?”我提高了音调,有些迷惑他的想法,又不可避免地开始心动。 “可衣服还没试完。”我犹豫着摇了摇头,“而且你不是很忙么。” 越临近婚期,需要处理的事情就越多,虽然我没陪在他身边,但也知道这段时间凯厄斯过得并不轻松。无论身份地位有多高,除非他愿意当个纨绔,否则还是得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工作。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耽误正事。 凯厄斯拍了拍我的背,漫不经心道:“那些事阿罗会看着处理的。”说着,没等我再拒绝,直接提起我的腰,像抱孩子一样将我举到肩膀坐下,速度飞快地离开了沃尔图里。 我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看着身后远去的城堡,觉得自己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逃亡。 森林里的树长得极高,像是暗夜的守卫,直挺挺地矗立在道路两旁。 裙摆顺着凯厄斯的动作在半空飘荡,发卡不知道被哪里的风还是树枝刮走,头发落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凯厄斯,因为脚踩不到实处而有些害怕。 “我们要去哪里?”我大声问凯厄斯,风从耳边疾呼而过,我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尾音。 凯厄斯放慢速度,开口时声音里带了晨雾的清凌:“去看瀑布。” 话音未落,他将我放下,面前出现一座吊桥。 高悬的两座山之间,仅以铁索和木板支撑,云雾缭绕,几乎要蔓延到脚背,若是忽视地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此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美景。 “真的要过去吗?”我提着宽大的裙摆,迟疑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试探半步,又立马退回。 凯厄斯被我逗笑,他蹲下身子,帮我脱下鞋拿在手里,然后转过身说:“别怕,我背你过去。” 他宽阔的肩膀显得格外有安全感,我无法拒绝这个由人的要求,倾身攀上了他的背。 我知道凯厄斯不会带我来不安全的地方,可还是紧张地闭上了眼,害怕出现意外。 木板牢固地绞在铁链上,凯厄斯走得很稳,几乎没有什么摇晃感。 “睁开眼睛看看,安娜。”凯厄斯温柔地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恐高症。从第一次来沃尔图里之后,我几乎没有尝试过高空运动,连飞机也几乎不再搭乘。 我承认那次不愉快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对悬浮这种事也产生了抗拒。 尽管我才刚从凯厄斯的肩膀上下来,但毕竟一两米和一两千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凯厄斯见我不说话,便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 我察觉到他的动作,慢吞吞睁开了眼。天幕已经出现微弱的光,他的侧脸在模糊的晨曦里有种摄人的魅力。 天地之间,只剩下寂寂风声。裙摆层层叠叠的细纱勾缠着他的西装,黑白交缠,我听见自己扑通作响的心跳。 最终凯厄斯将我放了下来,他一手拿鞋,一手牵着我,眼里漫出浅笑。 “试试?” 我站在木桥最中央,听见他的话语。 我并非真的十八岁小孩,何况凯厄斯在身边,不会轻易让我出事。听人说走这种吊桥,最好是鼓足勇气,心无杂念,看着终点一步到底。 我现在就要验证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试探性踏出一步,果真没有想象中可怕,但我握着凯厄斯的手却不由加重了力气。桥上起了风,桥面开始摇晃,脑海里顿时闪过数种离奇死状,我瞬间惊慌,另一只手离开铁链,一把抓住凯厄斯的胳膊,索性一头扎进了对方怀里。 凯厄斯胸膛发出闷闷的笑。 实在是太丢脸了,我暗恨自己不争气,将原本浪漫的爱情剧演成了搞笑片,身体却很诚实,不肯从他怀里离开,而是闷声道:“我们等会儿再走吧,等风停了,安全一些。” 凯厄斯只是笑,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我偷偷看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将颊边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才开口道:“没关系,我带你过去。” 说着,他弯腰穿过我的膝窝,轻轻松松将我抱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又觉得太突兀,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搂住他的脖颈,任由他继续往前。 我抬起手抓住他的一缕碎发,躁动的心渐渐安稳,“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凯厄斯想了想:“这里风景不错,我猜你会喜欢。” 沃尔图里像一座精致的鸟笼,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不久之后,我就会彻底成为那里的一员。就像阿罗不会轻易放凯厄斯离开,我也要慢慢适应新的身份与生活。 我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愿意当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无知者,但现实如此,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刚才那句话,因为我通常无法控制自己,总会根据对方的言行,不自觉地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凯厄斯注意到我的沉默,“我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逛一逛,看日出。” 我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刚才那句话,因为我通常无法控制自己,总会根据对方的言行,不自觉地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凯厄斯注意到我的沉默,“我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逛一逛,看日出。” 我靠着凯厄斯的胸膛,强制自己转移到眼前的话题,“你很喜欢瀑布么?”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在沃尔图里,总是会有一群蠢货在我面前转悠。阿罗喜欢交朋友,他们叽叽喳喳,吵得心烦。” 我笑他:“阿罗知不知道你这么评价他的那些朋友。” “知不知道有什么所谓,这是他的权利。” 说话间,吊桥快要到尽头,水声渐大,轰隆隆像是要把山凿穿。 “到了。”他轻声说。 我顺着看过去,转角是一条高耸的山道,规整的阶梯隐藏在绿林之间,一眼看不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49章 裙摆曳到地上,层层叠叠的玫瑰织花与满眼绿色映在一起,竟显得很和谐。 我伏在凯厄斯背上,树木的枝叶偶尔探出头,然后被他小心避开。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凯厄斯说,“有时候觉得外面太吵,这里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吸血鬼听力敏锐,能力越强,听见的细微动静就越多。 “可是这里也没有多安静啊。”我微微侧头,刚好看见一只惊飞的鸟从天空快速掠过,瀑布声愈大,只有凯厄斯的脚步声浅得几乎听不清。 凯厄斯没有再回我。 我们已经快到台阶的尽头。 中国有句古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上高峰,才能见到最美妙的风景。 山顶上,绿林环绕,瀑布飞悬,水汽与晨雾交缠,汇成暧昧模糊的云烟。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凯厄斯将我放了下来。 我猜想他骨子里一定是个崇尚浪漫的人,执着、固执,又天真。 “有些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活得太久了,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后,便很难再感受到美好或者刺激。”凯厄斯垂下眼睫,转过头来看我,“你和我是一样的,安娜,我第一眼就知道我会爱上你,所以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我知道。”我说,“如同你爱我那样,我也会一直爱你。” 瀑布声几乎要将我的声音淹没,“而且我们即将成婚,不要担心,凯厄斯。” 他默不作声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拥抱了我,用一种非常强劲的力道将我束缚住。 爱情这种东西,我从前认为它虚无飘渺,不可捉摸,如果存在,也应当是伴随着伟大的牺牲精神,而非占有和控制。 我感受着肩背越来越重的力道,脑海里漫无目的的闪过这段话,又被转瞬抛到了脑后。 我在母亲那里学到的经验是及时抽身,在父亲那里得到的教训是不要得陇望蜀。凯厄斯已经很好,我知道反抗他的人是什么下场,或许当时是求生的欲望阻止了我逃跑的念头,现在留在他身边,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爱。 我知道他在不安,毕竟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不可能永远做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鸟。 我一直想回福克斯,不仅仅是因为贝拉,是因为那里很自由。 但是我答应了凯厄斯的求婚,陷入了爱情,于是我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绝对的自由,就像凯厄斯爱上了我,他答应不再害贝拉,这也是我对他的控制。 也许我们本来都是畸形的,所以才会互相吸引。 很难说在这场较量里,谁付出得更多,人总是感动于自我牺牲,仿佛自私自利是件十恶不赦的事,但是在爱情里,一旦有人退让或者畏缩,势必难以长久。 我很少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决定,爱上凯厄斯是唯一的例外。 贝拉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会获得很多人的爱和恨,我是一缕孤魂,不受人类和血族待见的异类,最爱我的人曾经是我的母亲,后来是贝拉,现在是凯厄斯。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渴求一份毫无保留的爱。 凯厄斯将会以一场沃尔图里史无前例的婚礼,来证明这份毫无保留的爱。 准备婚礼的过程繁琐而沉闷。 我希望贝拉能来当我的伴娘,但是他在电话里委婉地拒绝了我。我听得出她的声音里隐约透着一股虚弱,后来我写信给她,附送了请柬,希望他至少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考虑到贝拉的体质与身份,我没有强求,只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最好的朋友能来前言见证我的幸福。 她回信说如果顺利的话,会以最好的面貌来见我,让我不用担心。我猜测她瞒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但既然她不想说,我就没有再问。 时间一天天流逝,我需要陪凯厄斯一件件敲定婚礼的所有细节。凯厄斯的说法是,如果上帝见到了新郎新娘的诚心,就会赐下永恒的祝福。 我当时听了简直不敢置信,一个违背自然规律的吸血鬼,居然相信人类价值观里的上帝与爱神,但他说既然吸血鬼都真是存在,上帝存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没办法反驳,只能每天醒来,就跟着他去那间图书馆一样的书房,直到日落时分,再和他回到我们挂满珠宝首饰的卧室。 可能这就是所谓“甜蜜的负担”,所幸的事,这种负担持续了一个月之后,婚礼的所有细节终于全部落定。 距离我们正式结婚的日子,还有不到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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