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百荇在看到春纤脖子上出现了青黑手指印后, 挥了挥衣袖, 又叫春纤昏睡了过去。 将刚刚脸朝下半趴在床沿咳嗽的春纤扶回床上,百荇的手指在春纤的脖颈处轻轻抚过。 只见刚刚还极为明显的青黑指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行不易,莫要误人误已。”就在指印消失的瞬间,春纤的房间里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站在三步之外,劝说百荇:“你既已知她并非当初立约之人,又何必执着于此。” “那又如何?”百荇对来人冷哼一声, 不屑又带着深深的怨恨,“很不必你来充好人。” “我早已说过,她并非此界中人,不在三界内,不入六道轮回。身死魂消,不受约束。”那人又上前一步, 语重心长的道:“你既吞噬了百荇草千年修为,就应该努力修行,争取早日修成正果。妄造杀孽,终将害人害已。都说面由心生,我观这姑娘的面相,虽是长寿之貌,却无姻缘婚配之相。”这话就差直白的告诉百荇,他和春纤没可能了。 百荇斜了一眼来人,嗤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春纤,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若非知道春纤死后,他未必能拘住春纤的魂魄,他刚刚也不会收手。至于旁的,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来人看一眼百荇消失的地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春纤,也转眼间消失在了春纤的房间。 百荇确实姓白,或者说生前的百荇姓白。他生前溺过水,虽不致命却有一魂一魄落在了水里。死后,因魂魄不全无法投胎便一直流连世间。那日冥婚合坟,百荇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乐家小姑娘被拘魂使锁走的。乐家小姑娘的魂魄被带走时,请来的法师还没做完法事。 当时百荇还有心思想着自己这亲成的,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自己个儿。然而就在下一妙,他看见乐家小姑娘的身体又动了。 好多的情绪,全都聚集在一双眼睛里。百荇正在一一分解那里面的情绪时,小姑娘突然撒丫子跑了。 他顽心大起,跟着比兔子还会逃窜的小姑娘满山遍野的蹦跶。可惜他只是个魂魄不全的鬼,不能离自己的墓太远,也不能在白天的时候跑出来跟小姑娘一道晾太阳,于是转天他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听说他的墓因合葬法事半途而废等等原因坏了风水,所以他要搬家了。搬家前,他被放在灵牌里被母亲带回了家…… 百荇的母亲苏氏,这些年来虽然手上沾满鲜血,但却以百荇的名义施粥,铺路做了不少好事。这些事情虽是苏氏做的,但最终的受益人却是百荇。 信仰和功德的力量世人看不见,但因果报应却未必没有用武之地。 于是巡抚后宅的莲花湖里那只修行千年的百荇草,在它想吞噬魂魄不全的小鬼时却因着这份力量,最后棋差一招,竟被这残疾鬼给吞噬了。 百荇草是一种多年生的水生植物,huang色的花朵,叶子虽小形况却有些像荷叶。可赏,可食,可入药。 无端有了千年修为的百荇,哪怕补全了自己的魂魄,也因吞噬了百荇草妖的千年修为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了。 而这百荇草虽然修炼千年,却也没修炼出多少修为来。所以百荇接手后,又花了几年时间才算稳固了修为,能将自已的本体从巡抚府带走。 对于百荇来说,成为百荇草妖的好处就是天下有活水的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 也正是如此,才会叫春纤一住进来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春纤对百荇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百荇记得母亲为他选新墓时,将当日春纤逃跑时逃掉的新娘礼服做了衣冠冢与他的骸骨葬在了一处。 那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上面不光有泥土,灰尖还有春纤的血…… 百荇想到那夜春纤逃跑时的生动模样,便觉得生动有趣。 他不知道她在哪,但百荇想,这姑娘一定不在江南,也一定没怎么接触过活水。 几年不见,她变了许多。也可能是他只见过春纤最狼狈的样子,所以才没将人认出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 …… 夜里的生死一线,春纤全然不知。早起睡到自然醒,春纤还一边揉额头,一边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那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靠坐在床头,从系统里拿了把小镜子出来。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白嫩纤细的小脖子,春纤才一脸疑惑的收起镜子。 是不是有虫子呀。 想到虫子,春纤脸色都变了。前年荣国府的一个小丫头睡觉时没注意,耳朵里钻进去了一只虫子,最后…打了个哆嗦,春纤决定一会儿就叫张力家的去买些驱虫的药粉和熏香回来。 “姑娘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张嫂子就要去请郎中了。”春纤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衣服便将卧室的窗户推开了。窗户刚一推开,就被眼尖的荷叶看到了。 “这冷不丁的一换床,竟走了困。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不好意思说自己睡懒觉,春纤直接将起晚这事推给了择床上。“你们睡的可好?” “好着呢,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荷叶一边往洗脸盆里倒洗脸水,一边笑道,“还是姑娘心思巧,若住在客栈里,再不能睡的这么好了。张嫂子做了早饭,都是咱们家常吃的那几样。又干净,又省事。” 之前荷叶还觉得租房子这事不靠谱,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心里那点念头彻底调换了过来。 “客栈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说是最容易出事的地,也不为过。”就算张力俩口子就睡在他们隔壁,可真要出点什么事,也是于事无补。“咱们住的舒心,吃的顺心,仔细一算,不比住客栈开销大。住的长了,指定是省银子的。对了,天这么好,又有地方晾晒。一会儿去找个婆子来,将咱们一路穿的衣裳都洗了。” 他们四人从京城到扬州,这一路的换洗衣裳都没洗,一是在船上不方便洗,也不方便晾晒。二一个就是春纤总觉得河水不如井水干净,洗完的衣服会发黄。 天知道她这种想法是怎么来的。 荷叶闻言就是一笑,“还是姑娘心疼我。” “知道就好。”春纤听了也是一笑,“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将给林嬷嬷和小红姐备的礼找出来,一会儿吃过饭,咱们就过去。” 荷叶比她还小呢,她自己都不愿意洗那么多的衣服,又怎么可能叫荷叶这小孩洗? 不过几个铜板的事,真没必要太节俭。 就着荷叶倒的水洗了脸,又拿青盐漱口刷牙,春纤才坐到梳妆台前打理自己。 春纤没化妆,只用了面脂护肤。对镜看了一回自己的眉毛,拿小眉刀修了修眉便罢了。 头发梳了一个京城那边极为普遍的少女发式,又戴了两朵黛玉分给她的宫花便罢了。 “姑娘这也太素了。”见春纤放下梳子准备起身,荷叶便指了指放在梳妆台前的首饰匣子,“好歹再不挑两样。” 又不是去炫富。 腹诽了一句,春纤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这才从首饰匣里拿出一对珍珠耳坠戴在耳朵上,“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姑娘说什么?” 荷叶没听清春纤刚刚说什么,瞪大眼睛问她。春纤笑着摇头,“没什么,不过一句诗罢了。” 春纤每次带珍珠首饰的时候,总会想到这句诗。她估计是以前考试考糊了,才会有这种后遗症。 又将一只珍珠蝴蝶发饰压在发上后,春纤戴上那只林如海给的玉镯。 “行了,就这样吧。”说完啪的一声合上首饰匣子,离开卧室去了堂屋。 堂屋那边张力家的正在摆早饭,见春纤出来,笑着问好,“姑娘睡的可好?” “还好。你们都吃过了吗?”一边坐下来,一边问张力家的,“一会儿荷叶跟我去给林嬷嬷请安,晌饭定是要在那边用了。我想做几件新衣裳,嫂子下晌的时候去街上逛逛,打听一下。” 到了江南,自然要做几件苏绣的衣裳了。更何况她还在长身体,旧的都小了,不做新的穿什么。 春纤手头到底有多少银子,张力家的也曾私下里跟张力猜算过。可惜他们俩口子都是外院侍候的,压根就不知道姑娘身边的大丫头除了正常月例,还会有多少赏赐和弹性收入。 他们只听说春纤最得黛玉喜欢,时常带在身边,也时常有赏赐。就连府里的老爷和管家都对春纤极为满意。 听说姑娘生辰的时候,老爷还重赏了姑娘身边侍候的人。春纤还独得了一套十三件的金首饰。 “哎呦,忘记了件要紧的事。”刚还因为听说春纤要裁新衣裳而在心里猜想春纤私房的张力家的,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跟春纤说。 “嗯?”春纤正喝着粥,于是用眼神催问张力家的。 “昨儿租院子的时候,百秀才便说,院子可以租给咱们,但咱们家每天早晚都要打上两桶水送到前院去。” 整个四进院子就后罩房这一口水井,如今都归了她们。百秀才想要用水不是去外面公共水井那里提,就是去买水。于是昨天租房子的时候,那百秀才便说,租房子可以,但他们家必须早晚各送两桶水到前院去。 “怎么送?”在春纤看来,送水不是问题,可怎么送才是关键。 “百秀才说,垂花门那里有口缸。” “垂花门不是堵死了吗?”说起这个,春纤才想起来,她昨天还没检查一回垂花门呢。 “是堵死了。不过为了方便运水,两扇的门就堵了一半,平时两边各上一把锁,早晚送水的时辰将锁打开便是。” 春纤:“……” 怎么感觉她这院子租的到处都是套路呢。
第一百零六章 秉承着水来土淹, 兵来将挡,挡不过就撒丫子颠的心态,春纤破罐子破摔的跟着张力去了垂花门。哪想到张力挑着两桶水过来送水了,百荇那边却没人应了。 几人面面相窥了一回, 只能先将此事放下了。 少时, 春纤带着荷叶出门,不过几步路就到了林嬷嬷家。 一边敲门, 春纤还一边感慨, 他们租住的地方离林嬷嬷家近到让人流泪, 距离比荣庆堂到凤姐和贾琏居住小院还要近。 而且巷子清幽,鲜少有外人来, 安全又便宜。不管那百荇是不是‘有心人’, 她都必须觉得自己被重视了一回。 林嬷嬷和小红早就接了家书, 知道最近林之孝会来扬州, 只是没想到先登门的竟然是春纤,一时喜出望外。 林之孝的家书里未写春纤,主要原因是不确定春纤真的能跟着来扬州。 家中下人一通报,小红就迎了出来。年轻小姐妹多日不见,分外想念。嘻嘻哈哈的牵手去了正院。 “嬷嬷安好,有日子没见,您老越发精神了。”一进屋春纤不由分说的就给林嬷嬷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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