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写一封信向皇父陈明, 让大家免责,证明是我一意孤行,与你们无关。”胤礽没给佟国纲和索额图好脸色,转身就走了。 因为他知道,一旦给这两位长辈好脸色了,以他们二人的手段,肯定会采取强硬措施。只有态度冷硬, 才能暂且震吓住他们。 佟国纲连忙跟索额图商议该怎么办, “咱们总不能真让太子爷冒险孤身一人去,要不派人把太子看守住了?” “这可是监|禁太子,忤逆大罪, 你敢?我可不敢。” 索额图头一次见太子态度这么强硬,他心里很没底。他怕干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儿之后,会触了太子的逆鳞,彻底生分了他与太子之间的感情。 佟国纲一听索额图不想掺和进来,打算明哲保身, 他也有点不想掺和事儿了。 “可即便有太子爷亲笔写的免责信,一旦他出了意外,你我二人照样难逃罪责。”佟国纲提醒索额图千万不可在这种时候纵容太子任性,出了事,后果他们谁都承担不了。 索额图当然明白,太子爷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赫舍里氏将来的倚靠就全都没了。 俩人最后商议,先让大阿哥和乌迩衮两个同龄人劝太子,如果太子还是不应,他们就派人悄悄‘保护’太子。太子一旦有动静,他们就立刻行动。如果哭求不行,就厚脸皮跟着,总之不能让太子任性一个人闯战区。 晚间,面对来劝自己的胤褆,胤礽笑道:“我去意已决,谁劝都没用。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便麻烦大哥和众兄弟们代为孝敬皇父了。” “你就没想过你的身份,你可是一国太子,你如果——” “这不是还有大哥和兄弟们在么?所以,即便我真出了什么事,也没那么不可或缺,太子之位仍然有人可以替代。”胤礽淡淡道。 胤褆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看向胤礽:“你怎么会这么想?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有些东西太过庞大了,如果拼命去争,会耗掉自己一辈子的好运。我不认为自己对于某位置来说重要到不可替代,也不想让自己背负得太多,因此而错过世上太多美好的东西。我想活得肆意一点,随性一点,洒脱一点。说白了,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被束缚。” 胤礽清澈的眼眸泛起笑意,纯粹又温暖,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 从胤礽的营帐里出来之后,胤褆就陷入了沉思。 二弟变了好多,以前的他不管做什么事,皆以他的太子身份为先,说好听些是严格要求自己,事事都力求最好,说难听些就是事实争强好胜,非求第一出彩。可现在听二弟的语气,他似乎并不怎么在乎太子之位了,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兄弟跟乌迩衮在草原上驰骋,还去了附近部落选了自己喜欢的马匹。比起紫禁城内整日苦闷地学习,搞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胤礽还是更喜欢草原,更喜欢马儿,更喜欢迎着春风在绿油油的草原上自由驰骋的感觉。太惬意了! 二弟不愿做太子了,恐怕就是因为跟皇权比起来,他更向往自由。 那自己呢? 当皇帝的话,此刻会做什么?便想想皇父现在在干什么,这会儿吃完了两块点心后,大概会又坐在乾清宫的御案前批阅奏折,看久了眼花手酸,脖子疼腰疼。深夜批阅完了奏折后,还要再看看体力是否有剩余,要不要宠幸宫妃,再然后一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听大臣们吵架,为各地政务发愁,然后继续批奏折…… 此时,乾清宫内,刚吃完点心准备执笔批阅奏折的康熙,忽然咳嗽了两声。 梁九功忙笑道:“必然是太子爷和大阿哥在草原上想念皇上呢。” 康熙笑着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俩儿子黏他黏得紧,从离京之后,天天都给他写信。尤其是太子,每次信都写满了三页纸,他公务繁忙的时候都来不及看完,只能等不忙的时候,捡来一遭看。 次日,晨辉刚刚普照大草原,佟国纲和索额图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太子留书离开了! 太子竟然真的孤身一人前往色冷格,跟俄国人谈判去了! 负责守夜的郭朝光和赵有都被绑住了,嘴里塞着帕子,说不出话。太子只带了侍卫额楚一同前往。 据郭朝光描述,本来额楚他也不想带,因见额楚跪地流泪诚挚恳求,太子才允他随行。 “胡闹!太胡闹了!”佟国纲气得一拳头砸在营帐上。 索额图也生气,他可是太子亲叔姥爷,要走居然不告诉他一声。 “现在怎么办?”佟国纲质问索额图。 “你问我,我问谁去!”索额图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情绪道,“只能如实上报皇上,请皇上定夺了,再派一队人马寻找太子。” “太子爷临走前交代奴才转告一句话给二位大人,不要派人寻他,如此反而会张扬出事,让葛尔丹的人知道大清太子在孤身前行。太子爷说他有成算能成事,最后安全无虞地回来,但若因为二位大人派人打乱了他的计划,责任就全在二位大人身上。”郭朝光忙道。 这下大家为难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真的就只能呈奏给皇上,等皇上下令了。 索额图狠狠瞪一眼郭朝光,拿营帐里的太子提前写好的免责信,匆匆出去了,佟国纲紧随其后。 俩人共同陈表了一封信,并着太子的免责信,命人八百里加急呈奏给康熙。 两日后,信摆在了康熙跟前。 此时的康熙正因为夏逢龙反对裁兵,在武昌起事而发火。康熙以为太子等人这次送来的信又是闲话报平安,毕竟按照时间推算,他们还要再过几日才能抵达色冷格。康熙便没急着立刻看信,令梁九功暂且将信攒着,等回头他一遭看。 五日后,康熙得闲了,去宜妃那里坐了坐。 当听胤禟问起太子二哥,康熙这才想起上次太子他们送来的信自己还没看。 宜妃抱起顽皮的胤禟,凑热闹笑道:“那可巧了,我们也有幸听听太子爷在草原上的见闻。” 康熙乐呵呵地命人将信取来,他在宜妃母子满眼的期待下,拆开了太子的信。 扫过一眼之后,康熙脸上的笑容骤然冷却,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气得一掌拍在桌上。 宜妃和胤禟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没见过康熙变脸这么快。 康熙赶紧再将索额图和佟国纲的信拆开,越看越恼火,他蹭地起身,痛骂佟国纲和索额图二人没用,又骂胤礽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竟在战乱的情况下,想独身一人横穿喀尔喀蒙古。 康熙立刻命人回信,欲吩咐蒙古郡王及驻扎在蒙古边界的将军派兵寻找和护卫太子,随即他反应过来一个大问题。 “这信来了多少日了?”康熙问梁九功。 梁九功绷紧全身每一寸皮肤,谨慎地回答康熙:“五日半。” 五日半!都已经过去五日半了,加上送信的时间,距离太子孤身闯战区已经过去八日了! 太子如果还活着,早就穿过战区了,怕是如今已经在与俄国使臣的谈判桌上。如果出了意外的话,怕是早就——不,他不会出意外,他一定会活着! 康熙是既愤怒又着急,只恨自己没长一对翅膀,此刻立刻飞向蒙古去。 …… 尼布楚,早上九点。 胤礽与俄罗斯大使戈洛文、副使弗拉索夫在谈判桌上开始了第三次正式谈判。 戈洛文和拉索夫这次来谈判,为显国威,也为了不吃亏,特意从俄国带了足足两千人。反观大清国这边,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甚至可以说差点他们惊掉了下巴。首先,来的人居然是大清国太子,身份非常尊贵,但人数却只有太子和侍卫两人,比起他们的两千人,刚好少了三个零。 大清国的面积有多庞大,实力有多强,戈洛文和拉索夫心里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这一次大清国的谈判路数让他们着实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看重他们?还是没瞧得起他们? 大清太子年少,戈洛文和拉索夫起初第一眼看胤礽的时候,真有点不以为意。但当他们听到胤礽一张口就是满口流利的俄语,还带着非常醇厚他们俄罗斯本地的口音时,戈洛文和拉索夫都不敢小觑这位太子了。 谈判开始后,戈洛文就提出以黑龙江为界,黑龙江以北归俄国,黑龙江以南归大清国。1 “黑龙江是我们大清的国土,南北皆是,二位就不要想着划分了。当以安加拉河和勒拿河为界,包括贝加尔湖在内都为我大清国土,分毫不让。”胤礽直接在地图上画好分界,微笑表示,“我大清子民都非常喜欢欣赏贝加尔湖畔的风光,到时我们就会开放国界,增加贸易,在贝加尔湖畔设置贸易区,我相信这必能友好地促进我们两国百姓的贸易文化交流。” 戈洛文当即被胤礽的话气炸毛了,当然不同意这样划分,就此跟胤礽吵起来,甚至出言不逊,说大清国毫无谈判的诚意,只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来和他们胡乱谈判。 “你当两国土地就像你这样用笔这样一画,就能随便分割的吗?” “当然啊,在地图上的分界只能靠笔来画进行分割,不然贵国以怎样的方式分割?用刀切地图?”胤礽反问。 “总之这种分割方式我们沙皇不会同意,我们谈判崩裂!”戈洛文吼道。 胤礽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眼含笑意地对戈洛文道:“好的,只要你们别后悔就行,以后真打起来,你们只会失去更多土地。” 胤礽过于强硬和自信的态度,令戈洛文和拉索夫都心里没底了。 拉索夫连忙拉着戈洛文私下商议:“他这是什么意思?大清国故意派太子打头阵,其他人都没来,会不会是其中暗藏埋伏,打算偷偷出兵攻打我们俄国?” 戈洛文皱眉:“不应该吧?之前提出谈判的时候,我觉得大清国很有诚意。不过也不能排除你说的可能,大清太子的表现太反常了。” 二人商议之后,决定试探一下胤礽。 戈洛文对胤礽嗤笑:“看来清太子殿下并没了解现在蒙古的时局,你所说划分安加拉河区域边界,本属于喀尔喀蒙古,现在那里已经被噶尔丹占领,这区域就算要谈,也应当是我们跟噶尔丹谈,您没资格。” “说的没错,这两处原本属于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的地盘,现在葛尔丹叛乱,这块正打着热闹呢。但并没清晰了解时局的是您二位,有没有资格,二位等两天再看呗。” 胤礽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跟戈洛文和和拉索夫道别,起身就走了。 戈洛文和拉索夫又被胤礽嚣张的态度气一肚子火。他们倒要看看,过两天会有什么新局势出现。 当晚,胤礽收到喀尔喀土谢图汗和车臣汗送来的军报,准噶尔军势不可当,他们的主力军与其初次对抗就伤亡惨重。车臣汗部还在军报中表示,戈洛文带的人马趁机在边界作乱,对牧场烧杀抢掠,有证据表明,噶尔丹与俄国早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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